“哈哈哈哈哈,姐姐好笨!摔碎了那么多的盘子,现在连自己也摔下来了,一身的泥土,好像街上那些卖艺的,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小女孩的声音过于响亮,不远处的人个个都听得清楚,大夫人脸色一紧,怒目圆睁。
“去给我拿碗来!呈上开水,我看她今天能不能给我走直!”
又是一阵鞭打,女孩却是一滴眼泪也没再掉,连声音也没有出,只是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盯紧了不远处正在洗菜的小女孩,久久没有移开。
楚楚被震惊了,心里一阵抽痛。这个原本要记恨的人,此刻的她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幽幽的,又是小时候的场景。
小女孩因为洗衣服不小心扯破了姐姐的裙子,被罚跪在庭院,不许吃饭。
天空中的太阳好大,小女孩被晒得发晕,眼前黑黑的,身上的汗水似乎都要流尽,嘴唇干裂,对水的欲望强烈。
在她身边来回经过的人好多好多,可没有一个人去多看她一眼。母亲因为自己的过失也早已被大夫人拉到了刑房,此刻也在受着煎熬。
眼睛干燥疼痛,想流眼泪都缺乏水分。
然而,就在小女孩快要坚持不住欲要倒下的时候,一个打扮高贵优雅的女孩拿着纸伞来到了她的身边,伸手递给了她一碗水。
“快些喝吧,莫要让我母亲发现了,否则你我都要挨打的。”女孩的声音很温柔,给了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很多安全感。
快速接过水,小女孩一口气就将它喝完了。抬头望向送水的人,微笑,温柔,竟是自己弄破她衣服的姐姐。
凌双双语气很是冷冽,充满了高傲和蔑视。
“这种宫礼对于我不过是家常便饭!自幼玩起来的东西!我当然不会出错,倒是妹妹,如今嫁与了六皇子,也是乾国堂堂的六王妃,以后少不了的宫廷盛宴,接待使臣,妹妹莫要辜负姐姐我的心意,理应好好学习才是!再说了,这不是你从小的愿望么?!”
讽刺明显,楚楚被刺的很痛,可看向凌双双那鄙视的眼神却是一句反驳也没法讲,即使知道并不是自己亏欠她,可就是做不到去反驳她。
尖而细的声音响起,是传旨太监。
“太子妃殿下,六王妃殿下,皇后有请二位殿下去共进中宴。”
冤家路窄。
凌漪澜端坐首位,尊贵典雅,笑容温和内敛,却始终流露出一种虚假的味道,不仅仅是对凌楚楚,更包括凌双双。
“你们两个是我的亲侄女,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凌家的脸面。这里没有外人,我也就直说了,我不管你们私下的感情怎样,但进了皇宫,你们就是再不和也要给我笑的灿烂些,彼此在外人看来就是亲姐妹好姐妹的典范,如此这般,我定当守护与你们,毕竟是至亲血缘,相反的,若是因为你们的不和弄出一些事情来给我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虽是你们的亲姑姑,可我也是乾国的皇后,未来圣上的母亲,到时,且莫要怪我不念亲情。”
“楚楚,你出阁前,你爹交代你的事情你可还记得?我看你和慕皇城感情好得很,不会是有了相公就忘了你爹爹和你娘亲吧?听你爹说,你娘亲最近长胖了不少,身材都有些走样了,你爹最近正愁着你母亲这件事呢,你好好斟酌斟酌,给你爹回个信。”
凌漪澜的一番话说得平静淡然,波澜不惊,就像口渴了,很自然的喝了两口水一样。
若是前方那些话,楚楚倒是不怕的,甚至在心里朝着凌漪澜给她两记翻到天的大白眼。但是娘亲......这是楚楚的一道硬伤。在二十一世纪里,自己是没有妈咪的,从小就只是听从爹地和哥哥讲述母亲的故事,却从来没有感受过一丁点有母亲的感觉,这一切还是自己穿过来,遇到六夫人方才体会到的情感,那种被母亲舍身呵护的温暖感受,让她誓死也不愿意放开、松手。
“姑姑莫要误会!”楚楚的语气有些害怕,声调紧张的有些打颤。凌道云的手段她从醒过来就已经开始不停的见识了,若是他出手,娘亲一定会被活活打死的!娘亲自从自己的出生,就没有少受过一天苦,从小到大因为自己的年幼无知有意无意的犯下的过错,娘亲没少挨过凌道云和大夫人的咒骂、侮辱和虐打,心不由的一痛。
“不晓得姑姑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凌漪澜眉头一皱,刹那间又舒展开来。
“我与慕皇城不过是虚与委蛇,假装投诚罢了,娘亲还由爹爹照顾着,女儿怎能弃娘亲与爹爹于不顾呢!”
凌漪澜嗤笑一声,似是不以为意。整个宫殿此刻只有她们姑母三人,安静的像是呆在坟墓之中。
暗掐自己一把,泪水滚动如黄河泛滥滔滔不绝,楚楚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慕皇城现在已经开始渐渐对我卸下心防,请姑姑多替我与爹爹多说些好话,再宽限我些日子,我一定能顺利完成爹爹交代给我的任务,不辜负爹爹和姑姑的期望。只期望,爹爹能好好照顾娘亲!”
强忍住泪水,语气坚决,整个身体难以抑制的颤颤发抖。
呵呵。凌漪澜笑出声来。高贵优雅。
“那他可对你卸下心防了?我怎么听说,这次他的出征,身为枕边人的你却是对此一无所知啊?!”
语调讥讽。言辞犀利。
心莫名的一痛。强忍住的泪水不禁掉落,楚楚将头高高抬起,将眼泪硬逼回去。
“姑姑岂能与那些无知之辈一样的想法,他是没有通知我他要去西北边境处理军事,可那天晚上,他对我的宠爱温柔只有我知道。他知道,他没有告诉我,是因为第二天我依然会知道,会伤心,会难过。他若告诉了我,我无非是多伤心一天罢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他的情绪,如此想来,姑姑还认为他是对我太过提防而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宠爱么?!”
笑容一僵,瞬间又再次恢复到高贵典雅。
“楚楚,快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被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这个姑姑恶狠,欺负侄女呢!谁不晓得你姑姑我最念及骨肉亲情了呢~”
被凌漪澜扶起来坐回座位上,楚楚的眼泪依旧躺在眼睛里来回打转。凌双双一记冷眼,一边唇角上扬,嗤笑。
......
去往西北边境的路上。漠河小镇。夜。莫邪客栈。
又一杯烈酒下肚。“啪”的一声,杯盏被摔的粉碎。杨威成一急,从未见过六皇子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他向来都是冷静自制,泰山崩于前,依然笑谈风声,指挥若定,可如今却是因为一封信件而困顿不安、大发雷霆。
一直随军而走的陈敬宗猛的拉住杨威成,眉毛一挑,眸色加深,示意杨威成不要去追问。
信件是从京都传过来的,那只脚上穿有金线的信鸽还是当年慕皇城死乞白赖的硬从他手里讨了去的,名字唤作灵风,专门用来当做凌漪澜身边的卧底来与慕皇城传递消息所用。
他如今大发雷霆却又不作言语,以他们三个的生死之情,只能证明一件事,事情与六王妃有关,而灵风是派给凌漪澜那里的卧底所用,就只剩下一个结论:六王妃与凌漪澜碰头,背叛了慕皇城!
一曲悠扬的笛音,曲调婉转悠扬,布满哀伤,闻着落泪,听者伤心,只晓得听了开始便忍不住落尽曲子讲述的故事里,一步步沉沦下去,哀哀欲睡。
陈敬宗最先恍悟,可等他大叫所有人堵上耳朵不要再听曲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听的如痴如醉,再也唤不醒,渐渐的在曲子里睡着了,不多时,整个客栈,整个驻扎在外的军队,全都悠悠然的进入了梦乡。
距离莫邪客栈不远处的一棵高耸入云的树尖,一白衣女子,单脚独立踩在枝叶上,双手持笛,眸色淡然清明,一丝尘世污垢不染。微风拂动,衣袂飘飘,却有仙家道骨之风。
“姑姑,你为什么吹奏静思曲让他们入睡?”白衣女子踏至凡尘第一步,久久守候在旁的小童子便开始问道,语气稚嫩,甚是可爱非凡。
虽隔着一层面纱,但女子说话的语气之轻柔温和,你便能感觉的到她说话时的一种恬静的微笑。
“他们的心太累了,尤其是他,应该好好的睡上一睡,等明日醒来,不再被自己的怒火所蒙蔽,一切便都好了。”
小童子抬手抓了抓脑袋上不多的头发,一脸的思考状。
“姑姑,你说的他,他究竟是谁呀?”也难怪他发问,自从自己记事起,就一直跟在姑姑身边,姑姑除了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如今却说“他”,自己当然要好好的问上一问。若是在姑姑心里的地位很高,那自己岂不是岌岌可危?那姑姑以后做了炸鸡之类的好吃的,是不是都要给他给他吃了吃了?!哦吼吼!不可不防!!!
“呵呵~我们家芒果也学会打听姑姑的是非了?看来,真是长大了。”白衣女子长叹一声,似是无限的惆怅布满着哀伤。
“不过是故人。”
语毕,便拉着童子一步一步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似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慕皇城醉倒在房间里,眼角处的纤长睫毛闪现着一丝晶莹,手里还紧捏着那封从灵风身上拿下来的信。
“主子,六王妃有变,对君乃是虚与委蛇,以身相诱,以达到让您卸下心防,完成凌道云交代给她的事情的目的,望主子多加小心!灵风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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