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竹园出现死尸事件,整个城王府似乎都笼罩在了一层恐怖之中,家丁侍女人人谨慎自危,结伙出行,生怕有个万一自己就会变成一具毫无生命的死尸,尤其到了夜里,除了必须巡夜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敢出房门。
莫邪刚刚用完早膳,正待去看会书去,侍女金玉已经进得门来,对着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金玉的眼睛红肿不堪,容颜也是十分憔悴,自母亲失踪以后,她就一直担心不已,以至于寝食难安,现在母亲的尸体被找到了,她更是心痛不已,一夜之间像是沧桑了好几岁,一心只想要报仇雪恨,让母亲瞑目。偏偏杀人凶手却是城王最宠爱的妃子,怀孕更是为她的生命添了一份保障,这让她如何能咽得下心中的恶气,而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能帮自己的也只有公主了吧。
“公主,我娘亲死的冤枉!求您一定要帮她做主!让凶手伏法啊!”咸咸的眼泪再次从金玉的眼眶滚落,那可怜的眼神让人心疼至极。
莫邪将手中的书卷轻轻一合,也不出声让金玉起来,只是一味的叹气,一副伤心绝望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奶娘死的那样惨烈,我的难过丝毫不比你的少,如今证据确凿,杀害奶娘的凶手也被关了起来,我相信王爷一定会秉公办理!”
莫邪将金玉温柔的扶起来,眼眶里同样浸满了泪水,“金玉你也不要再伤心了,奶娘已经去了。如果奶娘现在还在我们身边,她一定见不得你这般伤心的...”
“可是王爷会吗?凌楚楚是她最宠爱的妃子,他会为了我娘亲的死去处置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吗?”金玉继续伤心的哭泣。“我娘亲只是个奴才,凌楚楚却是城王府的侧妃啊...公主,我担心...如果王爷大而化之,我娘亲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最宠爱的妃子!怀了他孩子的女人!金玉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样的言辞对莫邪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她从一个高高在上,千般宠爱容一身的公主,不惜放下自己的颜面来到乾国只是为了嫁给他,可他呢,却是自始至终的无视自己,自从结婚那日,他一眼都不曾来瞧过她!她的尊严不能容忍他这样对她!他宠爱的人是么?他有子嗣了是么?她统统都不允许这些的存在来阻挡她的路,慕皇城,终有一日,你会死心塌地的爱上我,你的子嗣也只能从我莫邪公主的身体里孕育!
“我不会让奶娘白死的!”莫邪的眼神一下子凛冽起来。凌楚楚,这次我让你不死也得脱层皮,皇后曾说过,那毒药无色无味,最能神不知鬼不觉吸入人体,若是遇到有孕之人,便可将毒素郁结于胎,月余之内,胎儿必可滑落,而母体却会无恙,任凭陈敬宗神医妙手也查不出!而她凌楚楚怎么也想不到奶娘真正的目的是去她房内下这奇毒吧!真是可怜的女人,连亲姑母都向着她这个外人啊,哈哈,奶娘死了也值了!
若是人能听到另一个人心里的声音,那此刻的金玉就不会因为莫邪公主说出的话而感激涕零了,说不定杀了她的心都有,可惜人没有这样神奇的能力,也只能注定金玉对莫邪继续死忠。
“奴婢替娘亲谢谢公主!”金玉再次跪下来,眼神充满了对公主的感激。
杨威成小心翼翼的带着三个侍卫走向衡芜院,避开了院前的侍卫,四人进得门来。只见三个小侍卫刚进门,就坐的坐,躺的躺,一副回到家的轻松模样,不一会就开始在房间里自斟自饮,点心瓜果不住的往嘴里塞。为了换装避开众人,三人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实在是有些饿。
“我说你们三个,吃够了没有,我带你们出来可不是吃喝的!”眼看三人吃的饭饱又在房里躺起来要睡的样子,杨威成就急了。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凌楚楚闭着眼睛反驳,昨夜她可是一晚上没睡觉,实在是困得很啊。
“饿?”杨威成鄙夷一声,“刚打了饱嗝的不是你们仨!”
“别吵,就一会儿,我们就眯五秒钟”,凌楚楚开始闭着眼睛数数,“1...2.....3.......4.........5”越数拖得时间越长。
“还不起来!”这女人怎么这么耍赖,杨威成忍不住上前去将床上的凌楚楚给拽了下来。“不是你说要还自己清白吗?这么懒散,我看凶手就是你!”
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被拖下来,凌楚楚实在是犯困的很,听了杨威成的话才想起自己从狱室里出来的目的,急忙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来让自己清醒一下。“桃夭、桃灼快点打起精神来,我们要查案了。”
“哦”桃夭桃灼缓慢的将自己的脑袋从桌子上移开,也学着凌楚楚的方法用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娘娘,咱们怎么查啊?”
“模拟环境,寻找蛛丝马迹!”凌楚楚已经重新精神起来了。
......
“当时,娘娘走后,我们两个就用绳子这样把她给捆好,然后就扔在了这里,一直看着她!”桃夭桃灼仔细回忆着当天的情况,一点点的向凌楚楚仔细描述,至于杨威成则是充当吴妈的道具,被桃夭桃灼捆好后挪来推去。
“后来娘娘回来了嘛,我们只是在她身上撒了些痒粉,然后隔着墙把她扔了出去而已,绝对没有下过毒。”
“喂喂喂,只是表演一下而已,不用真撒吧,痒啊,哎呀,好痒,快放开我放开我...哎呀呀...你们打击报复...”
“从哪面墙扔出去的?一定要回忆清楚哦!”
“就是这面墙,当时我们就是站在这上面,把她扔出去的。”桃夭桃灼拖着杨威成站上了几个石墩。“杨将军太重了,抬不动啊,杨将军你能不能自己跨上墙,然后我们再把你推下去。”
“只是表演一下而已,用得着这么真实吗?还要我摔墙头!”杨威成此时已经欲哭无泪,短短的一会,他已经快被折腾死了,那痒粉折磨的他实在是难受,偏偏又被绑着抓不到,现在还要摔墙,要是摔个鼻青脸肿,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将军,还不得被别人笑掉大牙!他真的是不想干了啊!
“啊”杨威成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已经被桃夭桃灼不留情的给推下去了,惨叫一声。
“杨将军你没事吧!”桃夭桃灼小心翼翼的跳下墙,紧接着凌楚楚跳下墙。
“...还...活...着...”杨威成挣扎着坐起来,恰巧瞧到凌楚楚跳墙的英姿,震惊道,“你是不是个孕妇啊!这么高的墙你都敢跳!”
无视杨威成的话,凌楚楚审视了一下四周,神色一凛,问道,“从这里到莫邪的芝兰院很近!”
杨威成继续挣扎着绳子,“是啊,从这条道一直走,往右边一拐就到了芝兰院的后院了,能不能先给我解开绳子啊?”
“你现在是吴妈!”凌楚楚正色道,“现在的你受了屈辱,是不是该赶紧跑回自己的主人那里啊!”
“哼!”杨威成刚哼一声,就被凌楚楚从地上拎起来往芝兰院的方向走去。
杨威成不堪受辱,忍不住骂骂咧咧,“你们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小心天打雷劈!”
“要劈也是劈你!”凌楚楚突然被路上几棵花木给吸引住了,虽然已经深秋,花木逐渐凋落,但眼前的花木却是东倒西歪,残肢不全,明显被人摧残过。“你们看。这几颗花木的枝干好像是被利器劈过一样。”凌楚楚指出花木上被砍过的痕迹。
“咦,这边有好多蚂蚁呢”桃夭被不远处的蚂蚁吸引了过去,“哇,有好多的蚂蚁啊,不过怎么死掉了...”
“是真的,好多的蚂蚁啊...”桃灼也奔跑了过去。
“死掉?”凌楚楚急忙也跑了过去。将死掉的蚂蚁移开,果然看到了暗红色的泥土,顺着蚂蚁尸体的指引,四人同时看到了一处不平整的土地,经过前日的大雨积了不少的泥水,隐隐的还有一些淡淡的腐臭气。
“看来,这里才是吴妈的第一死亡现场。”凌楚楚十分的肯定。看来吴妈是刚从自己院里出来不久就被人杀了。
“娘娘,你看!”桃夭指着泥泞中露出来的一节绳子,叫道“那是不是捆绑吴妈的绳子啊?”
“哼!”杨威成终于成功挣开了捆绑自己的绳子,“就算这里是曾经的埋尸地点,这里离你们院落这么近,难免不是你们后悔放人又追过来杀了吴妈的!”
“那尸体为什么会在竹园出现呢?”凌楚楚笑着反问杨威成。这人怎么非得认定自己就是杀人凶手呢?
“你怕这里不安全重新换地方了呗”杨威成用眼撇着桃夭桃灼,揶揄着说,“这两个笨丫头偷懒没埋好,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你...你”桃夭桃灼无端被人指责,一时委屈了起来,连口齿也不清了,只是指着杨威成不知该骂他什么好。
“人呢,不聪明一定要懂得藏拙!千万不要不懂装懂自作聪明!”凌楚楚用手指在杨威成的脸上轻轻一划,笑得妩媚,激的杨威成一身冷颤,继续说道,“那边的花枝很明显的被人用利器砍过,而吴妈的死亡现场就在这里。那日两名侍卫中毒而死时的惨叫声你们还记得吧?”
杨威成、桃夭桃灼都不禁点点头。
“若是吴妈也是中毒的,应该也会惨叫一声吧,若是当时她叫一声,离这里最近的就是莫邪的芝兰院和我的衡芜院,应该都能听到,但是她没叫。”
“这是为什么呢?”杨威成三人同问。
就在这时,楚楚缓缓的走向杨威成,笑着看着他,突然朝他肚子上给了一拳。“知道为什么了吗?”
“你突然打我干吗?”杨威成捂着肚子,疼的龇牙咧嘴。
“我打你你没有防备,是因为你完全意料不到我会打你对吧?同理可证,吴妈之所以没有惨叫是因为她遇到了熟人,可能当时她刚被自己的熟人解开了她的绳子,也许正忙着抓痒,就在她完全放松的时候,突然袭来的一把刀或者一把剑让她瞬间致命。”
“啊!”桃夭桃灼吓得面色一惊,“好可怕!”
“可她是中毒死的!你说的根本不成立!”杨威成沉静的反驳楚楚讲的可能性。
“她的身上的确有毒,可不一定就是毒死的,也许是凶手故意在她死后洒在她身上的也说不定!是真是假,你先去找仵作仔细验证一下尸体上是否有被利器伤过就是!”凌楚楚继续冷静的分析。
午后,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赶到地牢向杨威成附耳说了几句,就被杨威成安排守门待命了。
“你说的不错”杨威成有些不甘不愿,想不到凌楚楚这女人还真有几分聪明,“死尸腹部有致命刀伤,死者的确也是中毒,但真正的死因仍是刀伤。”
凌楚楚闻言倏尔一笑,“那条小道上看起来好久没人清扫了,杨将军,你看是不是该派家丁侍女好好去打扫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