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颇为郁闷,将少年抱进山洞,山洞里倒是宽敞,里面布置得像普通人家住处,而且床榻很大。
她将少年放在床榻上,手不动声色摸了一下床榻之上棉絮,居然出奇的柔软,这点让她很是满意。
不是叫自己来这凡间体察民情吗?又没有规定必须住在那里,她决定了,以后就住在这里。
土地公在山洞里一个架子上拿了一个铜盆和毛巾,麻利在水缸里舀了几瓢清水,在水里施法,水慢慢溢出些许热气。感觉到水温差不多了,便抬水到了床前。
脱衣擦身流畅无比,夕冥目光在山洞之中流转,突然定在山洞角落放置的花卉之上,微微皱起了眉。
即使没有法力,可有些东西却早就深入骨髓,这山洞主人,似乎修炼的,并不是仙法。
角落花卉,簇簇盛开,白色花瓣,很是漂亮,只是白色之中,散发着淡淡的黑气,山洞之中,也是极其阴凉。
“不知道这山洞以前是哪位仙君住的?”夕冥不咸不淡问道,抬脚朝那花卉走去。
土地公转身,见到她动作,心里一凉,额上汗水滴落,心随着她脚步声慢慢下沉,脸上出现慌乱,终于无声叹了口气,答道:“是一只小狐狸,不过是只小妖罢了。”
夕冥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土地公,语气淡淡问道:“真没想到,这小妖品味倒是和我有些相符,只是我比较喜欢血色,白色太过素雅了些。”
土地公松了口气,脸上出现苍白笑意,道:“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温柔善良,重情重义,倒是个妙人。”
夕冥轻轻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要是有机会,真想跟她见上一面。”
土地公脸色大惊,有些手足无措看向她,夕冥却已经抬脚出了山洞,一边还道:“这小狐狸到是重情重义,土地公有福了。”
土地公松了口气,目光移到角落花卉之上,早知道,他就应该扔了才是,可想到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人儿,他就舍不得丢下这唯一的念想。
天擦黑时,夕冥这才回来,土地公站在山洞外,焦急渡步。
见她,心情复杂上前。
倒是夕冥,见他时一愣,道:“土地公,你还没走啊。”
土地公抽了抽嘴角,要是真的说走,走的应该是她才是。
“上神,床上少年似乎快要不行了。”
夕冥扛着外袍包裹起来的野果进了山洞,将东西往桌上一放,顿时露出红红绿绿的果子,她心情极好,颇为得意道:“看,这是我今天摘的,土地公尝尝吧。”
土地公心中焦急,小声再次提醒道:“上神,少年快不行了。”
夕冥不在意拿了一个野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咯嘣”咬了一口,溅起汁水沿着嘴角滴落在衣襟里,有些还溅在土地公脸上。
“生死有命,土地公这么担心他做什么,这样吧,我答应你,等他死后我一定叫判官给他找户好人家。”其实她心中还有其他打算,等少年歇菜了,黑白无常肯定要来勾魂,到时候自己再好好收拾他们两个。
土地公这下真急了,这少年可不能死啊。
“这少年阳寿未尽,要是强行勾魂,恐怕有违天道啊。”
夕冥吃完手中果子,打了一个饱嗝,居高临下看着土地公,道:“要是阳寿未尽,那里来的强行勾魂?”
“这.....”土地公说不出话来。
夕冥擦了擦手,回头看向床榻,咦了一声,也不知道土地公是怎么包扎的,居然把少年包成一个粽子,密不透风。
“还是请求上神帮帮他吧。”土地公恳求道
夕冥很是疑惑,不过一个区区凡人,怎么这土地公这般维护他?也难怪,连这山洞主人他都敢包庇,也算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怎么会忍心看着少年就这般死去。
“这少年什么身份?”她双眸幽深,嘴角略含笑。
土地公支支吾吾半天,这才开口道:“这少年其实落下山崖已经五日,普通人落下山崖一息之间就会丧命,只是这少年求生意志太过顽强,加上身上帝王之气,才撑到了现在。”
夕冥表示不理解,这些凡人为什么要死皮赖脸活着,死去不是更好吗?在冥界无忧无虑,想留下就可以成一个阴兵,政策好,命又长,不想留下还可以投胎,脱胎换骨无限循环活下去。
不过想到土地公对自己态度还不错,夕冥心情甚好,和悦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土地公一楞,是万万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干脆,急忙道:“只需要上神给他渡点仙气即可。”
这个简单,自家老爹羽化时候可把身上大部分仙气都留给了她,这三界之中也是少有对手。
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什么,她气得牙痒痒,脸色一下阴沉下来,吓得土地公心一颤一颤的。
“你先回去吧,我怕到时候我仙力伤到你。”她颇为“体贴”说道,只是脸上表情实在有些狰狞。
土地公有些担忧,结结巴巴道:“谢....谢上神。”
说完一步三回头离开山洞,贴心帮两人关上了门。
夕冥松了口气,转身拿过桌上的外袍,直接盖在少年身上,自己身上虽然没有法力,可这外袍乃是上古之物做的,还是老爹送自己的生辰礼物,从出生哪一天就穿到现在,不禁可以变幻大小,而且能够抵御邪气。
她眼眸从角落花卉之上掠过,脱掉鞋子,躺在少年身边。
土地公站在门外,站立难安,不是他信不过夕冥,是夕冥名声在外,而且第一次见少年差点就叫人家升天,要是少年真的被她弄死了,他也没辙啊。
他心中纠结万分,刚想推门进去,就感受到一股法力波动。
土地公老脸一红,看来传言不可信呐,画文仙君跟夕冥有梁子,肯定会使劲将她往坏处说,自己差点就误会她了。
想到有她在,土地公算是松了口气,眼里闪过一道幽暗,修仙之路长路漫漫,不可急功近利,今日他所做,就当是给她赎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