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天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叹道：“你们师兄妹七人是我一手带大，你们师娘去世前嘱咐我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你们。从那时起我便有了这种想法，让你们成为武门中的气元术师或者炼器师，这样你们便不用直接面对凶兽了。甚至我也想过等到了你们该成婚的年纪让你们退出武门，离开龙胤山庄，成为凡世里的普通人。”凌九天深吸了一口气，道，“为师也很想看着你们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不想让你们背负这样的使命。”

苏东河听师父提起师娘，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他们都只是师娘的徒弟，可是师娘却把他们当成亲生孩子一般疼爱，从小便是如此。

“师父，气元术师和炼器师是什么？”陈悫对这些从未听过的字词没有一分概念，不止是他，他们师兄妹七人都是如此。

“气元术师是武门中的医师而炼器师是武门中炼制武器的匠师。”

苏东河与陈悫都沉默下来，他们原以为凌九天对他们隐瞒武门的一些信息，未尽到为人师者授业解惑的职责。如今听其一说，倒是心中异常惭愧。

光是那影像中的凶兽就已经把他们二人吓得腿脚发软了他们未来有勇气面对那些怪物吗？这个问题如今在他们心里根本没有答案。

苏东河望着前面数以千计的神主灵位，一种无形的恐惧从内心里蔓延，久久不能止。半晌后才说话：“师父，难道说世间又要出现凶兽了吗？”

凌九天摇摇头道：“两千年前一位道家的能人预言，第四个大纪轮回末，人世间便有一场亘古的浩劫来临，届时大日无光，人神共惧，三界尽成般若炼狱。而距离第四个大纪轮回结束还有三十年。”

“亘古浩劫……”苏东河与陈悫二人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凶兽，使命，浩劫。他们每问一个问题，答案都会让他们的心头猛然嗡嗡作响。

“是凶兽吗？”苏东河试探地问道

“不知道，想来应该不是，凶兽虽然恐怖，但还远远达不到亘古浩劫的地步。”凌九天眉头也是紧皱着，任谁知道了这则预言都不会淡然处之，尤其是在知道了两千年前那位道家能人的事迹后。凌九天抬手揉了揉眉心，方道：“这则预言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如今世间一片清平，因此为师才想让你们开开心心地生活，这担子太重了。”

陈悫压下内心的震动与惧怕站了起来，咬了咬牙坚决道：“师父，我不会退出武门的，也不会离开龙胤山庄，既然身为武门弟子，既然有着我们的使命，无论如何我都会去面对，如果在大劫来临前都想着及时行乐，那这场浩劫就真的无法度过了。”

苏东河也站了起来，眼神中有着一丝光芒，那是身为武人的傲气，即便他对武人的了解还不如肄武者了解的多，但那骨子里的傲意是难以消弭的。

凌九天看着两位弟子，神色有些复杂，武门弟子大多都是既倔且犟的，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句古谚诠释得淋漓尽致。这也是凌九天一直以来对几个弟子隐瞒武门诸多信息的原因。

“也罢，即便我是你们的师父，也无权干涉你们的选择。只是希望你们不要让渊儿他们知道这些。昀儿喜欢匠器工具，阿樾喜欢商道，美然沉醉烹调。我想让他们一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求他们有多大能耐，这一世幸福快乐便好。现在武门多数还不知道这一则预言，龙胤山庄有你们两个弟子也够了，如果大劫来临，为师即便身死道消也要护佑你们周全。”

“是，师父。我们会守口如瓶的，龙胤山庄这一辈总要有弟子来传承的，就让我和大师兄来扛吧！”陈悫道，“不过师父你能不能跟我们多讲些武门的信息，我想作为武门弟子，对武门和武人的懵懂无知应该没有人比得上我们了。”

“这些武门的常识和一些修炼所需要了解的信息不需要特别的传授，只需要进行一场仪式，你们就都会明白了。”凌九天道。

“哦。”陈悫点了点头，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又问道，“师父，我与大师兄现在是不是比其余门派的弟子差的很远？”

不管凌九天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好生教导他们却是事实，说不定其余门派门下弟子已经比他们高了好几层境界，将他们甩去老远。

“整体上差距略大，但在炼气的境界上估计差了一个境界吧。为师让你们自小在龙灵谷玩耍，让你们早早的晋入了气元境。武门第一境通感境有七重层次，第一重是收纳清气入体炼化而成真气存于气海，之后五重是真气游离体内形成视、听、嗅、味、触五感，最后一重要五感互通。这一境界的修炼需要精纯的清气还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你们晋入移觉境时估计其余门派的弟子还处于通感境第三重。你们胜在根基稳固，在气元境停留了至少十年时间。这对你们以后的修炼大有裨益，不管是转修气元术师还是炼器师抑或修炼武学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这也是为师一直没教你们突破的一个重要原因。武人的差距主要体现在境界之上，我们龙胤山庄的弟子从来不差，即使为师没有正常的教导你们，但是必要的修炼你们都没少过，只不过从来没让你们意识到罢了。”

凌九天这一番话让苏东河与陈悫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怕自身修为有多差，就怕比其余门下弟子差太多，到时候一比之下，心里总归不好受。苏东河与陈悫虽然也有二十二三的年纪，但他们极少出门历练过，因此在性格上也少了点这般年纪该有的沉稳，当然，不止他们二人，龙胤山庄七个弟子都是这般。

“师父，刚才我们所见到的那些凶兽到底是什么，怎么一个个跟怪物一样，简直比四不像还四不像。”陈悫问道，既然决定了履行武门弟子的使命，自然要对凶兽有一番了解。苏东河闻言也道：“那些凶兽，长得太奇怪了，即使志怪小说中的插图都没有那般怪异。”

“这些凶兽每隔千余年便出现一次，无从考究它们何时才开始出现的，只是武门的一些典籍里提及过，武门先祖是在一次神与凶兽的大战中诞生，大战结束后先祖创立了武门。后来的一次凶兽大战中当时的武门第一人与灾兽帝王战龙兽大战数年，最后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入侵帝王战龙兽的意识才得以将其消灭。也是那时人们才知道这些凶兽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生物。”凌九天面色凝重道。

“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生物？”苏东河与陈悫二人被这句话惊得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凌九天点了点头，续道：“据武门的史料记载，在那之后有一个海兽族于东海海底发现了另外一副帝王战龙兽的骨骸，但是根据一些异士的检验，那副骨骸已经有五千万年的历史。也就是说我们所遇见的凶兽，大概是五千万年前的生物，甚至比洪荒还遥远。”

嘶~

苏东河与陈悫均是深吸了口凉气。

“五千……万年！”陈悫结巴道。

“凶兽大多只知杀戮，千万年来武门，道家与佛门与凶兽大战经历过无数厮杀，每一次都是惨胜，不过也有一些具有了灵性的凶兽一出现便逃进了深山大泽，繁衍生息。我们根本不能完全将其消灭，因此这世上也有着为数不多的凶兽，它们不轻易侵犯人类，我们也只能容忍他们留在这方世界。”凌九天无奈道，无论是武门，道家还是佛门都没有能力进入深山大泽捕杀凶兽，强行为之只会造成无谓的牺牲。

“原来凶兽并没有完全消失。”苏东河喃喃道。

“走吧，既然你们选择接受武门的使命，为师也无话可说。不过为师还是希望你们慎重思量。大战起，大劫至，白发送黑发太稀松平常了。”凌九天皱眉看着两个徒弟说道。

“师父，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一辈总要有人站出来的，况且我们是龙胤山庄的弟子，不能辱没了师门的名声。我们对武门了解不多但也知道龙胤山庄在武门的地位。师父如果真的让我们逃避这一使命，龙胤山庄将来怎么向武门其他门派交代。”苏东河摇摇头。

陈悫也上前一步与苏东河站在一起道：“我与大师兄会与师父一起分担责任，请师父为我们进行仪式吧，我们对武门和武学了解的太少了。”

凌九天摆了摆手道：“等你师叔回来再说吧，到时候我会让你们师叔带岚儿他们出去一段时间，仪式的进行颇为耗时。”

苏东河二人也嗯了一声。

凌九天带着二人出了楼阁，只是他的脚步有些沉重。还是瞒不住啊，连自己的弟子都察觉到了一些端倪，等日后龙胤山庄参加一些武门的会晤，必然会被其余武门所察觉。大劫将至，不加急磨砺门下弟子，反而让他们逍遥游玩，这是未战先怯，即便他是龙胤山庄掌门也说不过去的，难以向其他掌门交代。

想到此处凌九天抬起头，一声喟叹留在了心底。这里依旧是武典阁，阁内本是个奇异的空间，长天如洗，游龙乘雾。凌九天抬手一招，两条游龙便俯冲而下最后在其手上盘旋化成两部卷轴，分别丢给了苏东河与陈悫。

“这是两部武功卷轴，你们私下参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