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悫摩挲着自己红了一块的脸庞站在了苏东河的旁边。

“嗯，表现的都还不错。岚儿美然阿樾昀儿还算均衡，渊儿近战能力很强。”凌九天点评道。

不过龙渊却在思考如何提高自己炼气运气的能力，一时有些心不在焉。

似乎是看出了龙渊的心事，凌九天让其他弟子先离开，留下了龙渊。

“渊儿，你修炼真气遇到的问题，为师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半个月后你师叔便会回来了，我也可以出去一趟寻找以前认识的气元术师，帮你诊断一下是什么原因。”

“多谢师父。啊！师叔快回来了，太好了。”龙渊一时心思没收回来，反应慢了半拍，听到凌九天说他师叔快回来了，便拍手叫了起来。

凌九天笑着摸了摸龙渊的头，龙渊小时候被凌晴岚欺负时，都是他师叔抱着他安慰，哄他睡觉，因此龙渊与之感情非常的深。

“我告诉小师妹去。”龙渊满心欢喜的跑下了山。

“或许是真的老了吧，总想见到他们几个成婚有家。这渊儿和岚儿……”凌九天看着龙渊的背影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当龙渊将他们师叔快回来的事告知凌晴岚时，凌晴岚激动地跳起来抱住了龙渊，不过当她发现自己失态后又立刻松了手，一张俏脸红扑扑的，灼灼如桃花。

凌晴岚依稀记得幼年时她犯错之后娘亲总是手下不留情，她爹如果敢劝阻的话也会被一顿臭骂。只有她的师叔不怕她娘亲，每次都是将她一把抱走，让她娘亲有火没处发，只能撒在她爹头上。

“师叔有五年没有回来了吧。”凌晴岚轻咳一声调解下心里的尴尬，说道。

“有了吧。不知道师叔是不是还是那么胖，我以前睡觉的时候枕在他的肚子上，可舒服了。”

“噗嗤。”凌晴岚被龙渊的话引得笑了起来，不过随后她的心情便黯淡下来，因为小时候只有龙渊被她欺负了，他才会跟师叔一块睡。

凌晴岚偷偷地看着龙渊，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想到儿时的事情，她心中也十分歉疚，在心底说道：“师兄，对不起。”

“对了，晚上我们到月光街上逛逛吧，听说最近来了个说书的，听说讲的还不错。”

“好，不过三师兄和四师兄可能不去了，他们一个想赚钱想疯了，一个想制造一艘神舟，要和太阳肩并肩。”凌晴岚无奈地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额头，皱着蛾眉低声说道，“我有六个师兄，结果有一半是不正常的。不对，还有一个不正常的……我爹十五岁就和我娘牵手了，就是不知道那个不正常的什么时候牵我的手。”

“师妹你说什么？我没听见。”龙渊睁着大眼睛盯着凌晴岚，他听力有些问题，凌晴岚说话的声音小，他没听到。

“没什么。”凌晴岚被龙渊盯得有些心虚，摇了摇头。

“哦，我去吃点东西，小小上次炸的茄子可香了，放些蒜末孜然胡椒，再添些酱油太好吃了，上次都没吃过瘾，我找五师兄一起吃去。”说着龙渊便从凌晴岚的房间离开。

“笨死了，大笨蛋！”凌晴岚一把将房门关上，震得窗棂上的窗纸响起了一阵呼啦声。

晚上龙渊与凌晴岚还有二龙梁源等人一起去了月光街，街上各种摊点还没有收摊，因为前几日来了一个说书的先生晚上都会在此说唱大鼓快板，所以吸引了不少人，这些小摊也能趁此多赚些金钱。

“竹板这么一打，哎，别的咱不说，咱今晚说点啥，说说这人间的神话……”

一阵击打快板说书的声音从街上传来。龙渊一听今晚说的是人间神话，便一路小跑冲着说书的地方而去。

“小师弟，快去帮我们抢前排，前排有出售瓜子马扎酸梅汤的。”戚美然叫道。

“老丈，最前排。”龙渊在出售位置的老丈那里要了六个空，来到前排之后又买了六个马扎、六包瓜子和六筒酸梅汤。不多时戚美然小小几个也跟了过来都坐下听书。

说书先生身穿一身米白长马褂，留了一个与龙渊头发长短相似的发型，看上去颇为英俊，与平常的说书唱曲儿的扮相不甚相同。他站在一个桌案前，桌案上有快板、折扇、铜盘等物什。

说书先生扭脸看见龙渊一行后顿时愣住了，他目光停留在龙渊身上，半晌不曾离开。

“喂喂，接着说啊，我瓜子都快嗑完了。”有人见说书先生住了嘴，便催道。

“哦哦，咱今晚说点啥，说说这人间的神话。虽然是神话，你知道假不假，假不假咱不说，查查史前雕刻与壁画，推推算算与这神话也不差。”说书先生抄起快板打了打，续说道，“列位呵，我这里快板大鼓不分家，这神话单快板说不齐，单大鼓讲不明。快板加大鼓，才是真说书。话说上古时期炎黄争帝，神农败退，轩辕称帝。之后炎帝部下刑天不甘轩辕为帝，与帝争神，被轩辕帝削首埋于常羊山，一代战神陨落。又不知过了多少万年，炎帝后裔共工怒触不周仙山，天柱折断，地维绝崩。自此天倾西北，日月辰星移位；地不满东南，百川水潦顺流而归。又值天河决堤，三千弱水倾洒，倒灌人世间。弱水过处，万物荒芜，千里沃土万年不育生，这要是让天河弱水沃灌人间，天地间必然成为一片万万年的死地。你们猜后来怎地？”

“不知道，你接着说，我们就嗑着瓜子卖个耳朵听。”

“那时天界大乱，禺周帅西天兵攻打天界，天界诸神无暇顾及人世间，况且就算是有心阻止天河弱水下界也来不及。滔滔天河之水一旦临凡重逾千倍，即便是天尊和佛祖也无能为力。就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一位到达了武之极境的武人大能，以无上能耐运用盘古遗力开辟另外天地将人世间移走，以免整片大地成为汪洋。但是这位武人大能却独独将神州这片土地留了下来，列位呵，可知道为什么？”

“这谁能知道，那个武人大能是谁？”

“对啊，是谁啊？”

“列位，欲知后事如何……”

“他娘的，请听下回分解？”有人一听欲知后事如何就不乐意了。

“嘿嘿，欲知后事如何，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嘞。”说书先生捧着个铜盘，在人圈中走了一圈，不少人虽然对其面露鄙夷的神色，但无奈被说书先生挑起了好奇心，一个个都放了枚金币。说书先生这一周转便收了不少金币。

说书先生拿起小鼓槌在脸盆大小的牛皮股上敲了敲，唱道：“话说天地大劫祸乱人间，人间极境武人救世。这位武人大能破开空间桎梏直达天界，得知是神州的神祇将天界纷争祸乱蔓延到了人间，一怒之下单独留下了神州大地。

你想想天界神祇受人间供奉，不思护佑人间，反倒将战祸之果遗留给凡人，哪个凡世间的人知道此事不怒火中烧，咱说是也不是？

在这位大能离去之前，为了避免天祸临尘，他一手打断了天界连通人间的通路，断绝了人神之间的交流。而面对滔天的弱水，上神无法下凡，只有神州大地上的地仙、妖仙、人仙和下位神祇等共同抵御。那一场亘古灾祸几乎让世间的神与仙尽数毁灭。是以从那时起世上无神，天下无仙。神州大地也因这些神与仙抵御住弱水侵袭逃过了一场浩劫。”

说书先生拿起竹筒饮了一口酸梅汤，继续说道：“而那位能翻云覆雨拔山超海甚至可以开天辟地的武人大能，便叫做武泰斗！武人之泰斗，那是佛门之佛祖、玄门之天尊一样的存在。”说书先生表演颇为到位，抑扬顿挫的语调配合着肢体动作与面部表情，着实让众人都哦了一声。

“列位呵，想知道那位武人大能将神州大地以外的世界带去哪里了吗？”说书先生拿起扇子在手心里敲了敲，道，“还想继续听的要包下半场了啊。还有人想进来听的啊。”

“他娘的！”

“娘的个腿，还有这样的？”

人群中有几个最快的最先骂了出来。

“哥，我怎么听的感觉这么玄乎，这说书先生骗钱的吧。”元若浮兄妹也在人群中坐着听着说书。元若沉听得兴致盎然，不过他妹妹就显得兴趣索然。

元若浮玉手支着俏脸在人群中扫视一番，便停留在了龙渊身上，她对这个少年的印象还算挺深刻的。

“二龙，快快快，去包下半场。”龙渊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往二龙怀里一揣，二龙便赶紧跑到售位处续了费用。

“小师弟，有美女在看你。”戚美然用手肘顶了顶龙渊。

“别说话，听书。”龙渊手一摆，将戚美然晾在了一边。

“活该这辈子讨不到老婆。”戚美然嘟囔了一句。不过他话刚说出口就感觉自己坐着的马扎猛的一歪，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谁……”戚美然扭头向后，刚要发火时便看见了凌晴岚在瞪着他，戚美然对这个小妮子当真无奈，只能忍了气吞了声。

在场的听书的都不愿离位，将金币一个递给一个传给了售位的老丈。

说书先生饮了口酸梅汤又说了起来。

“竹板这么一打啊，嗨，别的咱不说，咱接着说点嘛，就说神话之后的大变化。话说那片被武泰斗带走的世界，被世人称为遗失的世界或荒古世界，但是那片世界中的人却不是这样称呼，天外宇界便是荒古世界的名号。

神州大地有十万里辽阔，可天外宇界却是大到了难以丈量的地步。不过大虽大，但是却不像咱神州大地这样祥和。列位可知道个中缘故啊？”说书先生将扇一打，像一个风流才子吟诗作对一样，摇头晃脑的，很是会吊人胃口。

“列位可以想象一下，如果神州大地武门入世，佛门踏足人间，玄门以苍生为刍狗，这会是一片怎样的局面。在天外宇界里因为远离大地，武人所能感受到的盘古意志越来越稀薄，直到最后再也没有了守护生灵的胸怀，因为那一个大世已经是以强者为尊，弱者只能依附于强者方能生存的世界。啧啧啧……”

“这个打快板儿的还真能扯，说得跟真的一样。”元若浮撇了撇嘴，她对这说书先生所说的是一点都不感冒。不过身边的元若沉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神州大地虽然幅员十万里，但是却被几个大国主宰，各种势力间相互忌惮，虽说常有小摩擦，但终归比较安定。方外中武门玄门和佛门成鼎立局面，始终没有大肆涉足红尘，这便给了俗世一个安定的世界。若是当真有一片另外世界，说不定真的难以形成这种平衡，一切以强者为尊，人类之间也是遵循着丛林法则。”元若沉自语道。

神州大地这种局面不乱则已，一乱必定会出现极端的情形。

元若沉深吸了一口气，他是北魏皇室的皇子，思考问题的角度与常人不同。他也渐渐明白了三百年前为何当西厦与大獠要联手攻伐大溏时，北魏国主在暗中钳制住了大獠，没让大溏从神州消失。否则一旦天下动乱，恐怕会打破武道间的平衡。到那时什么国主储君，王侯将相都将成为历史。世间主宰的这个角色也会被武道中人所扮演。

不得不说这位说书先生评说的故事当真有吸引人的地方，他在桌案旁滔滔不绝地说着天外宇界的故事，让周围的听书客都忘了将手中的瓜子塞入口中。

“……自古以来，武道不容，武人不可求道，修士不能步入武境。但是！”说书先生一手拍在了桌案上，让周围的听书客心中猛然一震。

“难道真有武道兼修之人？”元若沉不知不觉也听得入迷了。

“这世上还真就有那么一个人，做到了武道兼修。”说书先生手一挥将折扇收起，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一副这是真人真事的样子。

“谁啊？”龙渊开口问道，他修习的震藩截拳的卷首语，便有震藩劝告后世武人的话，武道不容，武人千万不能染指灵力。因此龙渊是真的想知道谁做到了武道兼修。

此时龙渊已经完全忘却了他是在听人说书，下意识便把说书先生说的话当真了。

“此人名为茅盈。”说书先生点头道。

说书先生话音落后出现短暂的寂静，而后一个中年汉子顿时爆出了一句粗话：“拉几把倒吧，茅盈就是个方士，前些时日一个天师作法，我还见他拜茅盈祖师呢。怎么就能武道兼修了？”

众人也附和了起来，这编的也太不着调了，若说之前的神话故事或是天外宇界他们都没听说过，也能听来乐呵消遣，可是将他们知道的事情胡编乱造一通，这不是把他们当猴耍吗？

“两千年前的那个茅盈？在那时也不过相当于肄武者中的超凡高手吧。”元若沉也皱起了眉头，他对说书先生能勾画出一片天外宇界还颇为钦佩。一个说书先生能构造这样一个世界的蓝图，的确可以说是天马行空。但其最后所说的武道兼修者显然便是今日说书的一个败笔了。

“散了散了，回家睡觉喽。”

“我媳妇也该给我暖好被窝了。”

这些听书客都纷纷起了身，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不多时，这些听书的闲人已经走得大部分，龙渊等人也返回龙胤山庄去。

龙渊正行间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转身望去，只见那个说书先生正朝他看来，不知道为何，龙渊此时对这个说书先生既感到亲切却又有一些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