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鼠与三鼠听了这话也沉默了，最初时龙渊来到这里，他们两个还对龙渊不怎么感冒，可是相处下来之后，他们发现龙渊是个骨子里非常倔强的人。以前在龙胤山庄“娇生惯养”没吃过苦也就算了，可来到这里无论大鼠怎么折磨龙渊，他就是不吭，实在受不了了最多也就被逼的忍无可忍骂娘。
如果龙渊铁了心去寻找山海宝典，那还真是个问题。且不说这个宝典虚无缥缈，即便到了现在还是有人在寻找，而且寻找宝典的都是些不好惹的势力。以现在龙渊的实力，别说去找了，估计连在一边观看别人争夺的资格都没有。
“他现在底子的确太差，只有冒险才能在短时间弥补。大师临行前叮嘱过，龙渊师父没给他进行感应洗礼可能有特别的原因，让我们不要在修行上对龙渊多加干预，我想老大应该是在给龙渊炼体吧。不过凌九天在教导弟子上也真是特立独行，该不会想让龙渊像他当年那样吧，这也太狠了。”
三鼠顿了顿，接着道：“当年凌九天可是杀出来的凶名，在肄武者、杀手组织、玄门、散修集体剿杀之下，硬是杀出了神州，听说还斩杀了万兽国的皇族子嗣。最后横渡扶桑，战遍扶桑本土年轻一辈，什么三大家族什么三神器，弹丸小国不外如是。后来更是逃离扶桑从东都登岸直接杀回了龙胤山庄。啧啧，可惜这些事情因为各种原因成了禁谈的话题。霸气啊……”
三鼠兀自说着，全然没发现大鼠的白眼。
“咳。”二鼠故意咳嗽了一声，提醒三鼠。
看到大鼠的表情，三鼠尴尬的笑了笑。他忘了当年大鼠败给了凌九天，在他面前吹捧凌九天不是膈应人吗。
洞外一座山顶，龙渊在血潭中击打木人桩，黑狗血的深度能没过龙渊一个头，所以龙渊需要在血潭中浮游。龙渊身上的玄石重甲基本没有脱下过，因此他要保持不被淹没的话，必须动用所有的力量，控制心神调节已经僵化的身体。而且他还必须将气海中的真气融入体内，保证浮空，同时也得分出心神控制真气阻挡尸毒的蔓延。
这些用过的真气都不能再归于气海，只能散出体外，因此血潭里总是咕嘟咕嘟的冒泡。
累！
从来到大师这里，不久后龙渊就基本上处于透支的状态，无论是体力、力量抑或是心神。
如今不知为何，即便是身体累的已经无力了，龙渊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有昏昏欲睡的欲望。
龙渊大口喘着粗气，悬浮在血潭里。对于大鼠，龙渊并没有什么怨言。他知道大鼠在磨练他，虽然方式极其残酷。现在龙渊能够察觉到如今的自己比以前强太多了，对力量的掌握、对身体的控制都远不是以前能够比拟的。
入夜，时值月半，薄雾掩明月。
龙渊被大鼠带到一片树林内，在他的周围树上栓着不少活物，有豪猪、野雉和白兔山羊等。
看着这些活物，龙渊不停地吞咽口水，暴露在月光下，他心底逐渐滋生了杀戮嗜血的欲念。
龙渊全身发抖抽搐，他在竭力克制。如今龙渊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一旦内心被属于僵尸的这种本能意识占据，那么他就会成为一个身心皆恶的僵尸。
碧霄轮云飘散，长天匝月显曜。
当轻云不再遮掩月华时，龙渊不由自主的仰面朝天。
满月对僵尸具有致命的吸引力，龙渊一双眼睛似乎是流进了血水一样。
“吼！”
一声啸叫震彻山林，此刻龙渊的眼中只有对鲜血的无尽渴望。他体内的尸毒迅速随着血液流转，脖子上牙洞一旁的一丝黑气像是受到威胁一样，瞬间化生出数丝，消隐在了血液中。
自从龙渊被僵尸咬伤之后，等龙渊长出獠牙，大鼠便会在月夜中将一些活物放在龙渊周围，借此让龙渊克制僵尸的本能——杀戮嗜血。
在之前的弦月之夜，龙渊还能竭尽全力的对抗这种本能，虽然偶尔也会失去自我，但都被大鼠硬生生打醒。
可是今夜，龙渊的状态明显不一样了。
被栓在树上的活物一个个惊惧的瑟瑟发抖，豪猪不停哼唧，死命的拽拉绳子；野雉不住啯啯悲鸣，疯狂的扑棱双翅；白兔一直咕咕做声，双腿扑朔，绕着树干打圈。
龙渊十指成爪，向豪猪扑去。
砰！
大鼠来到龙渊面前，拿一根齐眉棍砸在龙渊手臂上。
咔嚓。
龙渊手臂骨骼断裂。
“吼！”
龙渊愤怒，向大鼠扑去。不过龙渊怎么可能敌得过大鼠，几番冲击下来他双臂的骨骼都被打断。
如今的龙渊对痛楚已经不再敏感，见前进被阻，龙渊转身向野雉扑了过去。
咔！
腿骨断裂。
龙渊再转向兔子。
咯吱！
胫骨碎裂。
龙渊趴倒在地，对着兔子匍匐前进。比钢铁还坚硬的齐眉棍一棍接着一棍的落在龙渊身上，但都无法阻止龙渊的动作。
大鼠蹙着眉头，心道：“难道灵台彻底被尸毒侵袭了？”对于龙渊能抵抗尸毒，大鼠也有着几分猜测的成分。如今见龙渊这般状态，他心里也有些没底了。
“不行，不能让他沾染生血，万一情况脱离了预想，就麻烦了。”大鼠一跃而起，要挡在龙渊前方。
但此时龙渊趴在地上竟然骤然加速，一把抓住了那只兔子。
“什么！”大鼠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龙渊在手臂与双腿的骨骼断裂的情况下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那是调动起全身的肌肉和筋腱获得的爆发力。
大鼠迅速闪身到龙渊面前，扯住龙渊的胳膊，不让他将兔子送到嘴边。可是这一扯，却没有阻止住龙渊。
即便是寻常的人体，在本能的刺激下潜能爆发也可能在瞬间获得超过万斤的力量。何况龙渊本就力量巨大，又变成了半人半尸，此刻嗜血本能刺激了他，竟然挣脱了大鼠的双手。
甚至连十分之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那只兔子已经到了龙渊的嘴边，距离那对獠牙只有一寸。
大鼠在这一刹那就要准备爆发气息将龙渊震退，不令其吸食兔子的血液。以大鼠的修为来说，只要他爆发出体内的真气，也不是龙渊能抵御的，即便龙渊变成了僵尸也不行。
但是事出紧急，大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便在此际，龙渊额头上忽然发出亮光，一道龙形纹络自其上显现，光芒灼目。
“渊儿。”
龙渊在浑噩无知中忽然听到了这道声音。
遥远的月阳城，凌九天在山庄后山打坐。自上次受伤后他又强行为龙渊描摹护身龙符，导致修为出现了问题，念体一直不能出体，因此经常静坐修炼。
此时凌九天双眼蓦地睁开，双眉之间形成了一个川字。
“为什么我总是心神不宁，刚才那种感觉莫非是渊儿出现了危险？”凌九天抬头看向远方，心中悸动不安。
树林中，龙渊额头上的龙纹熠熠生辉，让他有了短暂的清醒。
“师父。”龙渊呢喃着，他看着手里已经被他攥死的兔子，虽然嗜血的欲望依旧强烈，但最终龙渊还是将它压制住。
龙渊也知道如今他与真正的僵尸只有一步之遥，甚至只有一口鲜血的差别。
万一他真的变成了僵尸，如何去面对他的师父。
将手中的兔子扔到了一边，龙渊盘坐起来，运转真气继续压制尸毒。
大鼠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出现这样的转折。
“看来凌九天对这个小子很重视啊，竟然给他留下了这样的护身龙符。”大鼠轻声说道。在龙渊额头上的龙纹爆发出光芒时，即便是大鼠都在那一瞬间感受到脊背一阵发凉。
“拥有这样的护身龙符，即便这小子遇到了气灵境造极的强者都没有生命危险，怪不得凌九天敢让这小子出来闯荡。”
大鼠眼光毒辣，一眼就发现了龙渊额头上的护身龙符还不是一般的护身符。大鼠猜测即便是他自己全力出手轰杀龙渊都不一定能置其于死地。
并且这种护身龙符不会一次就失效，需要耗费凌九天的生命本元，其作用非比寻常，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反应。
一般武门弟子的护身符只有感应到外在的危险才会发挥作用，而龙渊身上的护身龙符竟然能感应到龙渊在尸变。
“吼！”
一旁的龙渊不住的仰天吼啸，他现在虽然侥幸清醒了过来，但只要星海中那轮满月依在，嗜血的本能就会一直侵占龙渊的心神。
龙渊与杀戮的欲望和嗜血的本能对抗。
到了现在，大鼠都不得不承认他小觑了尸毒的厉害，古来武人也因为种种原因有被僵尸咬过的，但最终没有几人幸免，到最后几乎都成为了一具只会吸血的躯壳。在大鼠的认知中，被僵尸咬过却没有沦为僵尸的武人，只有一个。
“这小子不错，说不定不比凌九天差。”大鼠看着龙渊，点了点头。在满月之下与尸毒相抗，世上罕有几人能做到，虽然可能有一部分因为血脉的原因，但也不可否认龙渊的毅力的确坚忍。
待到子时前后，大鼠将龙渊的四肢以铁板和布带固定，龙渊的骨头有多处断裂粉碎，需要支撑。同时大鼠让龙渊将玄石重甲脱下，训练肉体筋骨也需要有限度，龙渊的骨头受损严重，难以承担这样的重量了。
“骨骼断裂，就靠肌肉来支撑，你需要在下次满月之前将身体变得像常人一般。”大鼠说着，又带着龙渊去找僵尸陪练。
龙渊行走着，每走一步，骨头上就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如今龙渊虽然皮肉几乎已经感受不到痛感，但骨骼对疼痛还是有着灵敏的感知。
虽然体内剧痛难忍，不过龙渊一直咬着牙坚持着。
自从与血兰狂蟒搏战之后，龙渊发现他的骨骼每损坏一次再愈合的话就会变得更加坚硬。
龙渊看过不少医典，古时有位医师沃尔夫在解读《素问》时曾提到人体的骨骼如果长时间的接受外部的压力造成损伤，就会增大骨密度和坚硬程度。因此对于自己骨骼的伤患，龙渊并不算多在意，武人的自愈能力极强，目前龙渊只要不被断肢，体内的损伤都会痊愈。
其实龙渊不知道，其他武门门派中的弟子也会通过“自残”的方式增强自身的自愈能力，只不过方式没有大鼠对待他这样极端罢了。
龙渊又进了僵尸的老巢，如今他已经是半人半尸，不会再引起僵尸捕食的欲望。虽然僵尸不再对龙渊疯狂攻击，但是龙渊却要主动找僵尸的麻烦，现在他早已把这些僵尸当作另类的“木人桩”。
龙渊猜测，恐怕从一开始，大鼠就有这样的想法，让他在与僵尸的战斗中，逐渐变强。变成半人半尸后，龙渊再也不用束手束脚的顾忌僵尸的牙口，他施展平生所学与几只僵尸战斗。
十日后，在大鼠的这种地狱式的磨练下，龙渊终于能将躯体控制得像正常人那样，可以自由活动。不过像手指这样关节密布的部分龙渊还不能控制的十分灵活，毕竟龙渊的身体如今已经不算是人类的躯体。
更令龙渊感到欣喜的是，他如今还能保留清醒的意识，没有被尸毒戕害成一具嗜血成性的躯体。
龙渊身上的变化若是在一些方士和修士的眼中，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一样。
“是时候可以让你修习这门武功了。”大鼠交给龙渊一部卷轴。
龙渊将卷轴展开，卷首上有五个大字：“武尸四极变”。
“遁世下乘武功。”龙渊粗略的看了看武功的介绍，觉得十分震撼。这部武功竟然要求修炼者必须身中尸毒才能修炼。
“这……这门武功是谁创的？”龙渊问大鼠。
“一个惊才绝艳之人，甚至走出了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路。他是一个武尸。”
“武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