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沉默，胡秀雅自顾自的说着，好像不仅仅是说给墨然听，还是在自己回忆那段年少的过往。

后面的事，基本也都接得上了，就是墨然的父亲生意上遇到了危机，胡秀雅不但没有坐视不理，反而积极主动的注入资金帮助模式度过危机，也正是这个时候墨然的母亲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说是误会也并不准确，如果胡秀雅不是对墨然的父亲有感情，又怎么可能会挺身而出呢，毕竟当年墨然拒绝胡秀雅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留情面！

“胡阿姨，您跟我父亲之间的事我没办法评论对错，只是现在我父亲已经变成了这样，所有的恩怨对错也都不重要了！”墨然听了她说的往事，其实也没什么太多的感觉，并且很多事情都是他能猜想得到的。

“不，很重要，这件事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了，将近二十年，如果不能得到你们的原谅，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她说的“你们”，指的是墨然和墨晴。

胡秀雅的眼前有些模糊，好像被什么挡住了视线。

墨然一愣，没接上话，原来胡秀雅约他见面，不止于此！

胡秀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墨然：“你跟你父亲长得很像，但你的性格很像你母亲……当年我知道了墨氏的危机，主动找到你父亲，可是他并不想接受我的帮助，后来是我从朋友那里打听到，如果没有人注资墨氏很难度过危机……”

胡秀雅喝了一口红酒，继续说：“我通过那个朋友，用他的名义帮助墨氏，当时你父亲已经焦头烂额，没有仔细考虑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就同意了……危机过去不久，可能是他突然想通了，又找到了我的那个朋友，三言两语就看破了……后来也就知道了是我的帮助，如果当时他再说什么那就太无耻了，所以他被迫接受了我的帮助，可是我们之间的交往依然保持着距离！”

墨然这时候如果还猜不到他母亲的死与他们之间有关系，那就太傻了。

父亲在这段感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胡秀雅是真心想帮助岌岌可危的墨氏，还是想以这种方式拴住有夫之妇？

“我母亲……到底是不是因为你们？”墨然的声音有些颤抖，牙齿咬的紧紧的，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约他来谈父亲以前的事，而不是墨晴。

“对不起……这辈子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母亲，对胡家我甘愿嫁给一个老男人放弃自己的一切，对你父亲，我赌上了整个青春……只有对你母亲，还有你们姐弟，我是亏欠的！”

墨然手握成拳，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听完这个故事，因为现在除了这个女人，没有别人会知道了。

“后来，跟你父亲接触的多了，我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那就像是洪水决堤般汹涌澎湃……我经常找各种理由约你父亲见面，你母亲渐渐的有了怀疑，可能是因为他们那段时间经常吵架，所以你父亲的状态也不好……有一次他失控了，喝了酒……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你母亲还是怀疑了……”

墨然的脸色难看到极处，一瞬间杀人的心都有，可是他不能，怒极反静，墨然沉着声音说：“是你们逼死了她！”

这句话正是日日夜夜折磨着胡秀雅的话……胡秀雅的眼泪一颗颗从眼眶中滚落下来，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人见人夸，保养得当的优雅，气质女强人，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你今天是来祈求我的原谅吗？”墨然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无法升起丝毫的同情，他想的是他和姐姐早早就失去了母亲，医院里长长的走廊上，只有姐姐抱着他。

“不，我不敢那么想，我只是不想把这件事继续藏在心里了！”胡秀雅最终也没能跟她爱的人在一起，现在三个人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秘密，这无疑是对她的另一种惩罚！

“你希望我和姐姐陪你一起痛苦吗？你希望我们去责怪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吗？”墨然搞不懂为什么有人会这么讨厌，但还要打着善良的旗号，做那些最残忍的事情。

胡秀雅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就被泪水冲的一塌糊涂，满是泪痕的脸上，苍白一片，嘴巴开开合合却终究也没有发出像样的声音……

餐厅里几乎没什么人，所以也没有人注意他们这里的动作，也或许只是掩饰得比较好。

“对不起……对不起……”胡秀雅执着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可是墨然并不觉得她有资格被原谅。

明里暗里勾搭有夫之妇，还自以为情深意重，她做着自己感动自己的卑鄙举动，还妄想着得到受害者的原谅，开什么玩笑？

“我不会原谅你，除非我母亲能死而复生！”墨然扔下这句话，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胡秀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可能是因为墨然的羽翼还没有足够的丰满，这个时候不会做的太难看，可是她看错了墨然，他并不像他父亲，她说过的，他更像母亲！

所以墨然不会因为利益，而委曲求全……

墨然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酒店，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阵阵的响声，正如他的心脏此刻激烈的跳动。

他一直在心里想母亲为什么那么早就离开他们，甚至有些责怪她，可是今天他才知道，当时的母亲该有多绝望，她放弃了一切，还不够另一个人的金钱来得有用，她深爱的那个男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她的对立面，他怎么能如此？

墨然站在酒店门口，迟迟没有迈步，一阵冷风吹过，墨然本能的缩了缩肩膀，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

被墨然扔下的胡秀雅，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却擦不掉心里的愧疚。

她的助理一直在一边等着她，此刻叫她要站起来，赶紧走过来，胡秀雅脚下一个踉跄，还好被她扶住了……

“胡总！您小心！”助理出声提醒。

“走吧！”胡秀雅着一会儿就苍老了许多，可是强行挺了挺身子，尽量保持优雅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