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无则是再也按耐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
只见他往前跨出一步,当即就要向前飞奔而去,可在这临危之际,却还是被瑞霜给拦了住。
瑞霜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明知故问道:“你干嘛去?”
“当然是替天行道,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城主!”苦无毅然决然地答道,目光炯炯有神。
瑞霜当即就“啧”了一声,皱着眉头,略显不耐烦地说:“要是你现在出手,那就显得是你不知天高地厚!不光如此,还显得你天真无知!”
“什么意思?”苦无眉头紧锁,疑惑不解地问。
瑞霜冲他翻了个白眼,长叹一口气,心力交瘁地说:“你刚才没听人家小二说吗?这可是居安城的城主,身份显赫!如果是你能轻易得手的话,那你觉得这城主劣迹斑斑,他还能活到现在吗!”
“其他人打不过他,可不代表我打不过他!”苦无义愤填膺地说,“不管如何,面对此情此景,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说完,苦无又要向前冲去。
瑞霜见状,连忙拉住他的一只手,大喝一声道:“站住!”
在瑞霜这一呵斥下,苦无赫然止步。
瑞霜火急火燎地把他拉回来,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没人说你不是城主的对手。但是小二有言在先,城主不通武艺,要论单打独斗,他自然是必死无疑。难对付的,是他身边的那个高手啊!”
“高手?”苦无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扫视了他们一眼,有所顾虑地问,“哪个高手?”
瑞霜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了指前面,一本正经地说:“就那个,腰间系着佩剑,装着金当卢,红缨子的那个。这人威风凛凛,趾高气扬,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你贸然进攻,未必能从他手上讨到半点好处。”
苦无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愤愤不平地说:“尽管如此,王允川这般咄咄逼人,今天不管说什么,我也一定要替那对老夫妇出头!”
“诶诶诶!”瑞霜睁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连声劝阻道,“你先别急,凡事都有最好的解决办法。既然可以智取,那又为什么要动武呢?”
“智取?”苦无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眼神当中闪过一道亮光,进而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瑞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冲他丢去一个自信的眼神,胸有成竹地说:“你先留在这里不要动,看本姑娘的!”
紧接着,瑞霜直起身子,挺起腰板,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佯装成路人,假装漫不经心地路过此地,碰巧看见这一幕,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故作震惊地说:“呀!王城主,这光天化力,朗朗乾坤的,您怎么可以做出这般不地道的事情呢?”
王允川愣了一下,跟身边的太监对视了一眼,眉梢一紧,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不地道了?”
瑞霜镇定自若地与之争辩道:“老百姓好端端的在这儿挣血汗钱,您搜刮民脂民膏也就算了,现如今这无缘无故的,您怎么还把他们的摊子给砸了呢?”
王允川抬起头,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瑞霜,兴趣盎然地说:“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妮子?数年以来,本王皆是如此。本王身为城主,百姓理当拥护本王,每月上交些许银两,又有何不妥呢?”
“百姓为赋税而上交些许银两,本是没有任何不妥。”瑞霜面不改色,意味深长地说,“但城主您搜刮民脂民膏,以扩充自己的私人财库,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
“大胆!”身旁的太监厉声呵斥道,“尔等贱民竟敢如此放肆!来人呀,给我抓起来!”
“诶!等等!”王允川突然伸出一只手,摊开五指挡在面前,色眯眯地凝视着瑞霜,意犹未尽地说,“你这小妮子倒是能言善辩,伶牙俐齿,不过纵使你今天好话说尽,也救不了这对老夫妇。”
瑞霜长舒一口气,平心静气地说:“城主为难老夫妇,也不过为了一笔身外之物而已。倘若我能替这对老夫妇交上这个月的银子,城主是不是就不会再为难于他们了?”
“你能替他们交上?”王允川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注视着瑞霜,不甚相信地问。
瑞霜把手一挥,蛮不在乎地说:“城主只需说多少钱?”
王允川的眼珠子于眼眶中来回转动,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细细思量了一番过后,一手伸出两指,终于开口道:“二两银子。”
听了这笔数目,瑞霜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屑一顾地说:“才二两银子?”
王允川听她这口气,顿时就提起了兴致,轻声一笑,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可能交得上来?”
瑞霜无奈地笑了笑,把手一挥,坦坦荡荡地说:“不过区区二两银子而已,这又算得了什么呀?”
“既然如此,那你就吃点亏,替这对老夫妇交了吧。”王允川有条有理地说。
“诶!不急。”瑞霜别有深意地说道,“城主可否保证,我若是交出这二两银子,就放了这对老夫妇?”
“这是自然。”王允川眯着眼睛,泰然自若地说。
“好!”瑞霜高傲地稍稍抬头,豪气冲天地一口答应道,说着,便向王允川丢去一锭银子。
王允川接过银子,又瞥了瑞霜一眼,像是有些不甘心。
“怎么样?城主可以放人了吧?”瑞霜试探性地问。
王允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话算话,下令道:“放人!”
听到这里,瑞霜和在远处观望的苦无都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老夫妇连连磕头,感激涕零地致谢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可就在这时,王允川的贴身镖师高韵白却突然大喝一声道:“等一下!”
只见高韵白缓缓向城主靠近,夺过他手里的银两,放到自己的手上仔仔细细地掂量了起来。
瑞霜和苦无的表情则是逐渐凝固,笑容逐渐僵硬,忐忑不安,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随后,高韵白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虎视眈眈地瞪了一眼瑞霜,用一种阴森可怖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你这银两……是缺斤少两的残币!”
瑞霜一惊,眼神飘忽不定,顿时觉得脊骨发凉,浑身上下冒出一堆冷汗来,紧张万分,惶恐不安。
王允川也是不由得眉梢一紧,重新拿回这锭银子,又目不转睛地好好打量了一番。
瑞霜昂首挺胸,故作镇定地说:“一派胡言!本姑娘这怎么可能是假银两呢?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银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高韵白瞥了她一眼,没再搭理她。
然后,王允川又把银子交到自己最信任的太监李保春手上,示意他鉴别真伪。
李保春毕恭毕敬地接过银子,当即就用牙咬了咬,进而识趣地双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说:“回城主,如高先生所言,这的确是一锭假银两。”
王允川冷笑一声,其味无穷地注视着瑞霜,兴趣盎然地说:“小妮子年纪轻轻,竟然就会这种糊弄人的把戏,还真是不简单呐!”
“我……”瑞霜欲言又止,神色慌张,惴惴不安,当真是无话可说,无力反驳。
李保春上前一步,板着一张脸,义正严辞地高声吆喝道:“此女欺君罔上,罪大恶极,来人呐!给我将其拿下,带回去好好审讯审讯,看看是不是敌国混入我居安城的卧底!”
“是!”众侍卫齐声呼应道。
他们正要上前动手,却又忽然被王允川制止道:“都给我退下!”
一听这话,侍卫们当即就立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而王允川则是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一步一步地向瑞霜靠近,满面春风,不怀好意。
“你……你干嘛……”瑞霜顿时慌了神,不自觉地步步后退,脸上满是惊恐和厌恶。
王允川一边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摸她的脸颊,一边图谋不轨地说:“你这小妮子生得还算俊俏,不如跟本王回府,做本王的夫人,本王保你享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瑞霜怯生生地吞吞吐吐道:“你……你别过来……”
王允川逐步向瑞霜靠近,不由得原形毕露,露出了一抹猥琐至极的笑容,瞧着还有些许渗人。
苦无见了这一幕,瞬间怒火中烧,气冲斗牛,顿时沉不住气了。
眼看王允川就要摸到瑞霜的脸颊,苦无却是突然窜了出来,一个箭步挪动到瑞霜面前,击开王允川沉重有力的臂膀,二话不说就要用右手向他轰出一掌。
苦无的身法如此之快,王允川自是反应不过来,但他的贴身镖师高韵白却是早早地反应过来了。
只见高韵白皱了皱眉,同样一个箭步移动至王允川的身边,毫不犹豫地和苦无对上一掌。
只听见“啪”的一阵清脆声响,两掌相撞,向外震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
随着高韵白一用力,便将苦无和瑞霜给轰了出去。
两人发出一声惨叫,止不住地向后滑行,把脚一横,才勉勉强强停了下来。
张皇失措的李保春连忙大声疾呼道:“有刺客,护驾!”
侍卫们一个激灵,立马上去把苦无和瑞霜给围了起来,执着长枪,刀剑相向。
苦无和瑞霜见势不妙,马上就变得警惕起来,背靠着背,高度紧张,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瑞霜面露难色,小声嘀咕道:“遭了,叫你不要惹事。这回好了,给包围了吧?”
苦无脸不红,心不跳,坚定不移地说:“虾兵蟹将,不足挂齿。待我收拾完他们,便是王允川的死期!”
“还说大话!”瑞霜皱着眉,苦着脸,极为不悦地嗔怪道,“我警告你,这回可真不能乱来。找机会杀出重围,然后从长计议,见机行事。毕竟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还是走为上策,明白了没有?”
苦无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不情不愿地答应道:“知道了!”
紧接着,王允川上前一步,不依不饶地对瑞霜说:“小妮子,本王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跟本王回去,本王便叛你无罪,如何啊?”
“住口!”苦无凶神恶煞地注视着王允川,愤愤不平地说,“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她不会跟你走的!”
瑞霜一听这话,便不自觉地小脸一红,没想到小和尚竟是这般在乎自己。虽然现在置身险境,不过竟还有几分窃喜,
苦无一顿操作猛如虎,成功吸引了王允川的注意。
王允川把视线集中到苦无的身上,不紧不慢地打趣道:“哟!这是哪里来的和尚?”
苦无暗暗喘了一口气,火冒三丈地怒斥道:“王允川,你身为居安城城主,竟然不顾百姓利益,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这般目无王法,当真是罪不容诛。你可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放肆!竟敢直呼城主名讳!”李保春厉声呵斥道,“众侍卫听令,速速将其拿下,不留活口,不得有误!”
眼看侍卫们又要动用武力,王允川却是一脸淡定地挥挥手,示意他们少安毋躁。
侍卫们左右为难,面面相觑,纷纷感到不明所以。
“王法?”王允川诧异地重复了一遍,进而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笑声,目空一切道,“我身为居安城城主,我即是王法,王法,即是我。你不过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就敢与我作对了?”
苦无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王允川,辞气激愤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别以为你是居安城城主,别人就治不了你!要拿下你,也不过是神宗分分钟的事情!”
“神宗?”一听到这两个字,王允川立马就大惊失色,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指着苦无,支支吾吾地问道,“就……就凭你一个和尚,难道还能找来神宗帮忙?”
“神宗乃是天下第一名门正派,素来以斩妖除魔,匡扶正道为己任。”苦无理直气壮地说道,“而你品行卑劣,仗势欺人,犯下诸多罪行,神宗又岂能饶你!一旦让他们知道你这城主竟是此等奸邪之辈,他们非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不可!”
“这……这……”王允川话到嘴边,又不自觉地咽了回去,已然被吓得魂不守舍,神游天外。
苦无乘胜追击,趁热打铁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此时收手,为时不晚,我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性命,以让你将功赎罪!”
王允川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进而鼓起勇气,不慌不忙地威胁道:“你既然想向神宗告状,那本王决计不能放过你。只要你死了,还有谁胆敢与本王作对?”
“人在做,天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苦无郑重其事地说,“倘若你一意孤行,为祸人间,自然还会有更多的有志之士站出来与你作对。神宗只要一得到消息,你的好日子便是到头了!”
王允川冷笑一声,强装淡定道:“除了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还有谁胆敢站出来与我作对?”
“还有我!”瑞霜古灵精怪地说道。
“你?”王允川不禁眯起了眼睛,瞥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说,“纵使是你们两个加起来,又能算得上什么?蝼蚁终究是蝼蚁,最后还不是要被我踩在脚下!”
瑞霜灵机一动,急中生智道:“你别嚣张,所谓人不可貌相。你只知你眼前的这位是吃斋念佛的和尚,又可知晓他背后的另外一重身份?”
“另外一重身份?”王允川拧着眉头,急不可耐地追问道,“愿闻其详。”
“呵!”瑞霜轻蔑一笑,鄙夷不屑地恐吓道,“说出来,我怕吓死你呀!”
王允川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挥一挥衣袖,有条不紊地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加好奇这和尚的身份了。居安城以本王为尊,这和尚的身份纵使再怎么显赫,还能盖过本王不成?”
“诶!那可说不准哦!”瑞霜有意无意地卖关子道。
王允川自信一笑,霸气侧漏地说:“管你是什么身份,既然你们执意与本王作对,本王便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你有这闲工夫说大话,倒不如给自己想条退路。”瑞霜心如止水地说,“否则待会儿后悔都来不及!”
王允川从容不迫地反驳道:“你要本王后悔都来不及,本王便要你求饶都来不及!”
“好啊!”瑞霜气势汹汹地说,“那就看看是你会后悔,还是我会求饶!”
紧接着,瑞霜便拍了拍苦无的肩膀,潇洒自如地提醒道:“小和尚,告诉他们你的身份,让他们追悔莫及!”
苦无一筹莫展,正色庄容地说道:“我乃神宗掌宫,祭风道人的关门弟子,苦无!”
“什么!”王允川目瞪口呆,倍感诧异地震惊道,“你……你竟然是神宗的人,还是……还是祭风掌宫的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