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通看得津津有味,进而淡然一笑,饶有兴致向苦无问:“杨兄弟,你以为,柳兄和雷千狱……谁更胜一筹呢?”
苦无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说:“雷千狱力大无穷,身强体壮,实乃赳赳武夫,的确不好对付。而柳兄的力量虽不如雷千狱,其身法却是不赖。两者一刚一柔,孰强孰弱,还很难说。”
周不通长舒一口气,气定神闲地说:“柳兄不光身法卓绝,其内功也算深厚。若是使出全力对付雷千狱的话,应当不成问题。”
“周大哥所言不错,可柳兄向来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我就怕她一时轻敌,让雷千狱有了可趁之机。”苦无忧心忡忡地说。
“杨兄弟还需对柳兄弟有点信心才是,雷千狱块头虽大,破绽却多。柳兄弟只需看准时机,来一招四两拨千斤,杀他个措手不及,便有机会大获全胜。”周不通有理有据地说道。
苦无轻声一笑,兴致勃勃地说:“周大哥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看来为了这次的家丁招选大会,周大哥下了不少功夫啊?”
“哈哈……那是自然。”周不通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而后又另有所图地说,“杨兄弟,你在这候着,我暂且离开一下。”
“好。”苦无干脆利落地答应道。
之后,周不通便穿行于人群之中,左顾右盼,四处摸索,像是在找寻着些什么。
于半空中缓缓降落的瑞霜挥一挥衣袖,用坚定不移的眼神目视前方,英姿飒爽,豪气冲天。
雷千狱怒目圆睁,瞋目而视,面红耳赤,青筋暴起,怒气冲冲地喘了一口粗气,恶狠狠地瞪了瑞霜一眼,进而又朝着她横冲直撞过去,气势汹汹,势不可挡。
瑞霜眉梢一紧,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在雷千狱靠近之际,以一种诡异莫测的身法,将身子往右靠了靠,再以飞快的速度趴下身子,一条腿弯曲到极致,另一条腿向外伸直,猛不防地给他来了一记扫堂腿。
如周不通所言,瑞霜果真给他来了一招四两拨千斤,仅仅是这么灵巧一绊,便将重如泰山的雷千狱绊倒在地。
只听得“轰”的一阵声响,雷千狱便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面部朝下,人仰马翻,看上去都觉得疼。
瑞霜的计谋得逞之后,再迅速起身,用尽全力纵身一跃,于半空中转了好几圈,进而使尽九牛二虎之力向下窜去,一只脚已然瞄准了雷千狱的后背。
而此时的雷千狱还趴在地上,因为疼痛难忍的缘故而动弹不得,命悬一线,岌岌可危。
随着瑞霜的飞速下坠,雷千狱的状况越来越危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雷千狱双手撑地,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瑞霜猛地踩了下去。
伴随着“砰”的一阵声响,瑞霜一脚踏在了雷千狱雄壮的后背上,与此同时,他还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啊――”
雷千狱话音刚落,整个人便晕厥了过去,除了沉重的喘息声,再无其它半点动静。
而瑞霜则是高傲地抬起头,眼神往下瞥,侧目而视雷千狱,面带微笑,暗自窃喜,一手伸出大拇指从鼻子上一擦而过,进而叉着腰,不屑一顾地吐出一个字:“哼!”
一时之间,掌声雷动,苦无亦是在底下为之欢呼雀跃,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当瑞霜和苦无对上一眼后,便是止不住地咧嘴一笑,一蹦一跳地向苦无飞奔而去,兴高采烈,满是欢喜。
“杨兄,我也赢了!”瑞霜手舞足蹈地开怀大笑道。
苦无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眉飞色舞,喜出望外道:“可紧张死我了,雷千狱这么大块头,我还以为你会拿他没办法呢!”
“怎么会呢?”瑞霜的语调逐渐上扬,把手一挥,坦坦荡荡地说,“区区雷千狱而已,纵使他的块头再大,我也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治他!”
“瞧你,才尝到一点甜头就得意忘形了。难道你没听说过,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吗?”苦无意味深长地嗔怪道。
瑞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赶忙扯开话题道:“诶?对了,周大哥呢?怎么不见他人?”
苦无环顾四周,发现他还没回来,便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知道……刚才他只是跟我说暂时离开一下,至于去哪儿……我就不得而知了。”
瑞霜皱着眉,苦着脸,心急如焚地抱怨道:“哎呀!周大哥也真是的,马上就要到他上场了,结果他倒好,这个时候玩失踪!”
“别急。”苦无泰然自若地安抚道,“兴许周大哥只是一时紧张,去了趟茅房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了。”
“唉,但愿如此吧。”瑞霜长叹一口气,一筹莫展地说。
紧接着,彭斯言继续下令道:“下一轮,有请十七号选手上台比武!”
语毕,便见一个身手敏捷,纤细苗条,略显矮小,邋里邋遢,满嘴胡渣,走路还奇形怪状的人跳上了擂台,他的名字叫做厉择骞。
此人最为瞩目的地方,便是他分外浓厚的黑眼圈,就像是刻意画上去的一样。
他昂首挺胸地立在擂台上,眼神当中既有腾腾杀气,又有迷离之意,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东西。
瑞霜见了,心中一震,身子一颤,忧心如焚地说:“糟了,对手都已经来了,周大哥怎么还没上台啊!”
“不急不急。”苦无愁眉莫展,强装淡定道,“再等等,应该快来了。”
“十七号选手周不通在否?”彭斯言许是有些不耐烦了,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如若再不上台,将当作弃权处理!”
此言一出,底下众人便又开始议论起来,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场面一度喧闹起来。
“在否!”彭斯言又问了一遍,脸上带着一丝丝不悦的神情。
值此危急时分,周不通才纵身一跃,跳上了擂台,并张皇失措地连声喊道:“来了来了!嘿嘿,来了。”
“总算来了。”底下的苦无松了一口气道。
彭斯言喘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宣布道:“人已到齐,比试开始!”
周不通面带微笑,双手握拳,向前延伸,呈战斗姿势。
历择骞板着一张脸,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一阵摩拳擦掌过后,马不停蹄地顺着周不通的方向飞奔而去。
历择骞在将要靠近周不通之时,猝不及防地腾空而起,于半空中横着身子,从侧面向周不通踹出两脚。
周不通反应迅速地竖着右手格挡,不过历择骞的力度太大,还是致使他不由得往左边退了几步。
然而历择骞将周不通踹出些许距离过后,连他自己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正当众人以为历择骞将要因此奇招而摔在地上时,他却突然一手伸出两指,在自己即将落地的刹那间,用手指撑着地面。
只见他的两根手指仅仅是稍微弯了弯,之后又猛地一跃而起,飞快地调整方位,重新站了起来,不动如山,潇洒自如。
一套招式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一气呵成,畅通无阻,众人直呼内行!
周不通本想趁此反击,但当他正准备动手时,历择骞却已经好端端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直叫自己无从下手。
随后,历择骞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先发制人。
他面不改色,二话不说就朝着周不通奔突前行。
聪慧过人的历择骞时而出现在左边,时而出现在右边,来回变换着身体的方位,速度之快,难以想象,看得周不通眼花缭乱,心慌意乱,只得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瑞霜见状,直接抢过周不通的台词道:“糟了,周大哥的这个对手可不好对付,周大哥这一场……怕是悬了。”
“现在还没到下定论的时候。”苦无一脸淡然,从容不迫地说,“历择骞诸多花样,也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只要周大哥小心谨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做出合适的格挡,未必会败下阵来。”
瑞霜无比沉重地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叹息,哭丧着脸,嘟囔着嘴,语重心长地说:“话虽如此,可我们能看破,不代表周大哥也能看破。周大哥若是不能见招拆招,出奇制胜,那其胜算也是微乎其微,相当渺茫啊。”
“那也没办法。”苦无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嘴唇,无可奈何地说,“周大哥上都已经上去了,我们爱莫能助,只好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了。”
……
历择骞在靠近周不通之时,以肉眼所不能见的速度从他面前一跃而起,于半空中转了个圈的同时,毅然决然地用后脚跟向他砸了过去。
周不通交叉着双手置于头顶上方,历择骞的这一脚便架在了他的手腕上。
随着周不通往上一顶,这才将历择骞给甩了出去。
历择骞借着他的这股力量顺势来了一记后空翻,安然无恙地落在地上。
周不通暗暗喘了一口气,首鼠两端,左右为难之下,终是选择了主动进攻,先发制人。
只见他急急忙忙地朝历择骞冲了过去,右手握拳,轰向他的首级。
然而历择骞早有预料,往左边一闪便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
在周不通的这一拳挥到历择骞面前的一刹那,历择骞反应迅速地伸出一只手,自上而下地拍过他的手腕,进而再用另一只手拍向他的臂膀。
周不通连连后退,不占优势,应付得很是费力,不禁面露难色,神色愀然,脸上的表情都拧成了一天,倒有几分狰狞的样子。
历择骞并没有选择乘胜追击,而是立在原地,按兵不动。
历择骞碾压周不通,在场的所有人有目共睹。
于众人而言,这似乎是一场胜负已分,毫无悬念的战斗。
“这个历择骞似乎没有我们想得这么简单……”苦无站在台下,愁眉不展,忧心惙惙地说。
“果然。”瑞霜只简单粗暴地吐出两个字。
“果然什么?”苦无格外好奇地问。
瑞霜长舒一口气,睁大了眼睛,挑了挑眉,信誓旦旦地说:“果然,高手在民间。”
苦无听后,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嘴角微微上扬,止不住地轻声一笑,倒有些忍俊不禁了。
周不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动,洞若观火的目光瞥向四面八方,发现大家的视线都齐刷刷地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看得自己好不自在,一时之间,竟觉得有几分尴尬之意,抬不起头来。
此时此刻,他只想赶紧挖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为何,当场面陷入沉寂之时,周不通竟不是提高警惕,以防不测,而是冲着历择骞挤眉弄眼,疯狂地暗示着些什么。
历择骞见状,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喉结一阵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
正当大家不明所以,议论纷纷,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历择骞突然打破了僵局。
只见他一个箭步移动到周不通的面前,径直往他脑门儿上轰出一拳。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周不通下意识地歪过了脑袋。虽说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但浑身上下仍是冒出了一堆冷汗,惊魂未定,心有余悸,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历择骞与之对视一眼,似是有意留手,致使双方交战之时停留了这么一秒的时间。
而短短一秒的时间已足够让周不通心领神会。
他匆匆反应过来后,不假思索地用左手凝聚内力,毫不留情地往历择骞的胸脯上轰出一掌。
历择骞的眼睛一闭一睁,当即向后飞了出去,甚至是打了好几个滚,才勉勉强强地半蹲在地上。
周不通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眼神当中充满了心虚,进而赶紧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而后果断选择了趁热打铁,马不停蹄地朝着历择骞的方向横冲直撞而去。
周不通趁着历择骞还没站起来,从侧面一脚踹向他的首级。
历择骞的面相一阵扭曲,被踢飞出去的一刹那,愣是于半空中翻腾了好几圈。由此可见周不通的这一脚一定是用了不小的力度。
历择骞发出一丝轻微的呻吟,狼狈不堪地瘫倒在地,但他的双腿往前一蹬,“扑腾”一下,又重新站了起来,嘴角赫然留下了一丝鲜血。
“奇怪。”苦无愁眉苦脸,若有所思地说,“这历择骞怎么突然变弱了?跟刚才完全不像是一个人呐。”
瑞霜兴致勃勃地臆测道:“许是他打累了,所以才让周大哥后来居上,反败为胜?”
苦无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轻声否定道:“不像……”
“何出此言?”
苦无想了想,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慎重地开口道:“历择骞的一举一动分明就是有意而为之,反应太过迟钝,面对拳打脚踢而不还手,招式漏洞百出,都是其形迹可疑之处,仿佛就是在告诉大家,我是故意败下阵来的样子。”
瑞霜一听,豁然开朗,茅塞顿开,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止不住地默默颔首,一手伸出两指,来回摩挲着下巴,心潮起伏地认可道:“言之有理……双方的实力悬殊,前后相差太大,这般两极反转,未免不切实际。”
“小霜。”苦无趁着周不通不在,抓紧机会轻声唤道,“你觉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瑞霜不禁“啧”了一声,神思恍惚地说:“历择骞有两把刷子是毋庸置疑的,周大哥为了这次的家丁招选大会练了半年之久的功夫,可尽管如此,他在历择骞面前还是稍显逊色。成为荣府的家丁,便是不差金银财宝,所以我们可以直接排除周大哥行贿的可能性。”
苦无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阵声响,怅然若失地开口道:“既是不为财富,那莫非是周大哥抓住了历择骞的把柄,致使他不得不主动败下阵来?”
瑞霜仔细一想,犹豫不决地说:“可我看周大哥不像是这样的人呐。”
“也是……”苦无不慌不忙地分析道,“难道说……周大哥先前与这历择骞早有结识,二人之间存在些许交情,故而历择骞才会主动退让,让周大哥获得此机会?”
“这倒是有几分可能性……”瑞霜不甚确定地说着,而后把手一挥,坦坦荡荡道,“哎呀算了!我们还是别想太多了,等周大哥待会儿下来,我们再找他问个明白就行。”
……
周不通见他嘴角流血,不由得愣了一下,不知不觉间,已然是满头大汗,紧张到了极点。
他擦了擦额头上豆大般的眼珠,又一鼓作气,朝着历择骞突飞猛进。
不知为何,历择骞的双腿直打哆嗦,像是对迎面而来的周不通有所畏惧似的。
周不通跑到历择骞的面前,当即给他来了一记扫堂腿。
历择骞总算没有无动于衷,而是纵身一跃,高高跳起,巧妙地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