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洛逐渐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猜测还不如直接问,林汐洛吸了好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无波,故意和他攀谈,装作好奇的问:“叔叔,你手上的照片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啊?”
男人愣了一下,转眼看向身旁突然和他说话的年轻女孩。
林汐洛被男人那么一看倒是自己心虚了起来,说谎道:“叔叔,我是学摄影的,我只是觉得你这张照片拍的好,想看一眼。”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林汐洛尽量让自己表现的笑容可掬,且不心虚的样子。
男人犹豫了片刻,然后笑了笑,给了她。
照片终于到了她的手中,确实……
确实和家里的照片一模一样!渐渐的,她的心跳都变的沉重了许多。
林汐洛继续和男人攀谈并没有打算告诉男人照片上的女人正是自己母亲的事情,而是故意说道:“叔叔,这是你的妻子吧?”
果不出所料,男人身体一震,眉眼都因为照片上的人喜笑上了眼睛,他点了点头:“是啊,这是我太太,漂亮吧?”
林汐洛由衷的赞美道:“确实很漂亮。”然后林汐洛继续套他的话:“叔叔,那阿姨呢?怎么不见阿姨……”
男人笑弯了的眉眼突然便滞住了,黯然道:“我把她弄丢了。”
弄丢了……
“所以你去找阿姨吗?”林汐洛继续道。
男人失神:“是啊……我去把她找回去……”
林汐洛不由的皱了皱眉,但只是半秒钟,就把自己心里的情绪成功的掩盖了过去,问出乐她最想问出的话:“叔叔能讲一讲你和阿姨的故事吗?”
男人一顿,一双眼睛盯着林汐洛手里的照片,沉默了,在林汐洛以为男人不想和她说话时,突然开了口:“那时候我们才十五六岁……”
男人的思绪像蒲公英随着风飘飞在那个穿着宽大蓝白色系校服的中学时代。
他记得时光流河里的那天,阳光明媚,天空蔚蓝如绸缎,几朵悠闲的白云飘荡其中。
他姓木,叫川良,就读于s市的晋阳中学,那是一所规章制度十分严苛的重点高中,不允许学生犯一点儿错误。
木川良记得很清晰,因为那天是他第一次踩着上课铃声踏进教室,幸亏老师还没有来,才逃过一劫。
呼出一口气,迅速跑到座位上,把书包塞进桌兜,刚取出书,同桌陈耀搭他的肩膀:“木川良,今天咱们班要来一个转校生,你知道吗?”
他翻开书,看了陈耀一眼,继续预习功课。
他的余光瞥见陈耀摇了摇头,似带着嘲讽说道:“学霸又开始学习啦!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说罢,转身问后桌去了。
他知道他们在背后叫他“冰块”,他很介意,但他们也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父母都是军人,他一落地便要了母亲的性命,父亲把他留给奶奶,长年在部队,很少回来看他。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也许是从把八岁那年出车祸之后,他喜欢一个人呆着,因为他喜欢空气中充满安静的气息,让他欢喜。
但是无形中,他好像总觉得身边缺了什么一样,可具体是什么,他想不起来。
他人总说他性子冷淡孤僻,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长大之后,有一天,奶奶突然带他去看医生,他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这么做,最后病单上白纸黑字的写着:轻度抑郁症。
他不认为这是什么病,他只是喜欢一个人呆着而已,奶奶让他喝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他实在拗不过,只好听她的话。
上课了,班主任领了一个陌生的面孔进来。
他在座位上正在预习功课,所以就没有听那转学生自我介绍,然而他不明白班主任为什么要将陈耀调走,安排转校生来坐他旁边。
在陈耀离开的同时,他看见他的新同桌正昂首阔步的走过来。
那日,窗外秋日的暖阳铺天盖地透过玻璃爬进来,她迎着光站在我面前——是一个长相白皙干净的女孩子,仿佛天生就带着隐隐闪现而透明的光华,一双眼睛看着他充满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忧伤,像极了清澈见底的湖水,唇角边两个酒窝醉人心如春风暖阳。
她友好的伸出手,薄唇轻抿,清凉如泉水的声线从头顶罩下来:“你好,木川良同学,我叫沈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他的脑中仿佛有一条刺亮的光线穿过,一震刺痛,只是一瞬,他猛然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女孩子对于他来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他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不过,他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
所有人都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半晌,沈鸢点了下头,尴尬的笑了笑,她放下肩上的书包,在他的身旁坐下。
他平静无波的生活也许是在沈鸢出现的那一刻掀起惊天骇浪的。
那日黄昏,凉风扑面而来,天边的晚霞将苍穹大地染的血红,连教学楼都显得比往日庄重了几分。
他照例去车棚取自行车回家,刚蹬上车子,蓦地一道颀长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抬起眼,直勾勾的一看是那个新来的同桌,淡淡的开口:“让开。”
只见那女孩子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慵懒的倚着一旁的墙壁,像个男孩子一般道:“同桌,可不可以载我一程?”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谁想,她一个箭步,没有经过他的同意,长腿一迈跨上了自行车后座,车胎明显压瘪了一节。
木川良皱了皱眉头,摇车让沈鸢下去,她竟像口香糖一般死死的粘在上面。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如此厚颜无耻!
但是,最后我还是载了她。
他十分很佩服她的厚颜无耻,之前对他的好印象全抛向九霄云外。
再者,这辆自行车是高一暑假辛苦打工买来的,小小的沈鸢还不足以悍动自行车在他心中的地位,更不可能丢下自行车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