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命运就是那么的奇妙,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发现不了他对眼前这个小丫头早已经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了。
高三一开学,方爷爷和聂言都回来了,戚纪辰重新搬回了对面,每天依旧会有固定的时间过来一起和她练琴。
往往回家的路上,倪瑾晴就会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给他们讲今天发生的趣事,戚纪辰会在一旁随时说上几句,而聂言只在一旁默默听着,惜字如金的不说一句话,有时候会在一旁象征性的“嗯”一声。
倪瑾晴发现,聂言这次回来变的更加沉默了,整个人都闷闷的,头顶上好像有乌云一样,眼底流露着无尽的悲伤,有时候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倪瑾晴很想问聂言他这是怎么了,但是戚纪辰告诉她,是聂言爸爸妈妈的事情最好不要去问。
她这才放弃。
其实说实话,在倪瑾晴的认知中,聂言勾起嘴角笑的时候比冷冰冰毫无表情的样子好的太多了。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笑的时候像一弯月牙,弯弯的,有点朦胧又奇妙的感觉。
也不奇怪,学校里的许多女孩子都喜欢他。如果聂言喜欢笑的话,她相信,一定会有更多的女孩子喜欢他的。
像他这样的男孩子,眼底是不应该有悲伤的,应该像戚纪辰一样,多笑笑才是。
春分时节,院子里的老桂花树上的叶子更加翠绿,远远看去树枝上泛着绿,树上面还有燕子搭着的鸟巢,小时候,倪瑾晴总是爬树就是为了掏鸟蛋,不过长大之后就不会有小时候那么幼稚的行为了。
老桂花树下是倪瑾晴七岁那年生日时倪爸为她搭的秋千,风吹雨打的,早已不知道维修了多少次,但好在还可以荡。
某个星期六上午的时候,爸妈都不在家,聂言在客厅里教倪瑾阳做题,而倪瑾晴和戚纪辰在琴房练琴,倪瑾晴练累了自己一个人去院子让眼睛休息一会儿。还可以荡秋千,吹风,看天看云晒太阳,能听到来自琴房戚纪辰弹奏的钢琴声,实在是太美好了。
倪瑾晴坐在秋千上边荡着边抬头看老桂花树上的鸟巢,鸟巢里的燕子都是雏鸟,像是刚孵化出来,只会张开双翅,扑棱两下,张开嘴巴叽喳的叫着,像是等着有人给它们喂食。
然而鸟妈妈并不在,许是给它们找食物去了。
突然,“啪”的一声,倪瑾晴吓了一跳,好像有一团东西从树上掉到了下来。
就掉在她脚边。
倪瑾晴低头一看,是一只还没有长羽毛的雏鸟在地里上奄奄一息的,甚至还能听到它垂弱的叫声。
真可怜。
倪瑾晴急忙从秋千上下来,蹲下身轻轻的捡起来捧在手里,抬头看了看鸟巢的高度。
可是那鸟巢在老桂花树最高的树枝上,而且枝丫不是特别粗壮,她要是爬上去,这只小鸟没有放回鸟巢之前,她就会摔下来。
她需要一个梯子,但她自己又搬不动,只能把戚纪辰、聂言和小阳他们三人都叫了出来帮忙。
梯子是木质的人字梯,有点重,倪瑾晴捧着小燕子没有办法帮忙,三人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梯子从储物间里搬出来放好位置。
就在倪瑾晴打算爬梯子,脚还没有抬起来之前,聂言和戚纪辰一起抓住了倪瑾晴的胳膊,异口同声的说道:“小晴天,我来吧。”
倪瑾晴看着两只胳膊上抓着的手,四人面面相觑,突然就笑了,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聂言都勾了勾唇角。
难得聂言主动说话,所以倪瑾晴看向聂言,然后把小鸟轻轻放在聂言的手中,拍了拍聂言的肩膀,表情十分庄重的说道:“这次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聂言低下头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小鸟的身体,小鸟啊,要是妈妈回来发现你不在鸟巢里是不是会很伤心?
鸦有反哺之意,羊有跪乳之恩。母子之情有时候可以超越事件的一切阻隔。但是他的母亲却在聂家最没落的时候,带上家里唯一的财产远走高飞,原来,在母亲的眼里,他和父亲都没有钱重要。
父亲惨死狱中,奶奶年事已高,被那些追债者逼迫,突发疾病相继离世,世间的悲剧全都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时候他多恨自己那狠心的母亲,
而今年回戚家过年的时候,他找寻多年那狠心的母亲在戚爸爸的调查下终于有了音讯,却已经在外死了三年,尸骨被人抛尸荒,早已腐臭。但是他还是把母亲和父亲还有奶奶安葬在了同一块墓地上。
那天a市的雨很大,大的像极了他遇见戚纪辰,进入戚家的那一天,他独自一个人撑着伞站在墓碑前站了整整一天才离开。
聂言轻而易举的爬上梯子把雏鸟放回到窝里,然后爬下来,那只鸟儿好像通人性似的叫了两声。
好像在说着——谢谢。
聂言十分有成就感的抬头看向树枝上的鸟巢,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一种叫开心的情绪在他常年冷若冰霜的脸上蔓延开来,就像冰冻的溪水破冰一般,眼底的悲伤消失不见,那双桃花眼里都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也是倪瑾晴第一次见聂言笑的那么开心。
果真如她想的那般,聂言开心的样子比平日冷冰冰的样子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聂言正用心听着那树上的鸟儿空灵的叫着,突然感觉身边的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他下意识的低头低头看向她,只见少女笑魇如花,两双黑亮的眼睛天真的看着他说道:“聂言哥,我看你对小鸟都这么有爱心,我觉得你真的很适合当一名医生。”
后来她还补充了一句:“即可以救人也可以救好多小动物的医生。”
那时候倪瑾阳还嘲笑姐姐话的矛盾:“姐,你这是让聂言哥该当医生还是该当兽医?”
倪瑾晴回头瞪了倪瑾阳一眼说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嘛。”
可是倪瑾晴永远都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么一句随便说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