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身女貌的持剑男子奔来之际,身后跟着数道身影,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唐永安的手下。
眼见南宫风越来越近,唐永安却没有动作,他镇定自若地站着。
一个护卫凑到青年身侧,提醒道:“少主,这南宫风乃是秦统前的厉害人物,当初就有一品实力,他先前轻松压制习凉和青鱼……”
唐永安没有回答,只是远远看着不断接近的南宫风。
提着寒蝉剑的南宫风只是扫了一眼被制住的赵常渊,便在数十丈外一个回返,剑气穿透身后一名护卫的脖颈,血水恰好喷射在其余两人面首。
男子趁机再次出剑,不过他似乎不想浪费时间,只是再劈伤了一人肩头便抽身而退,折道窜入林间。
青年冷哼一声,先是下令追杀,然后走到赵常渊身侧道:“看来你们之间并无什么情分,南宫前辈似乎不愿舍命相救,我连阁下的手筋脚筋都没有挑断,这种状态下,阁下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一个累赘。”
赵常渊啐了一口唾沫道:“这才过去一会儿,就开始策反我了,你想知道他的藏身地,或是他的功法,还是他的喜好?你想知道的话,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很清楚你们不会轻易放过我,唐门的性情,我虽孤陋寡闻,但也略知一二。”
说着说着,男子脸色一变再变,徒然灰暗,在唐永安看来,这表情似乎包含着屈辱,自嘲和死寂,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赵常渊成默了半响,而后问了一个不搭杠的问题:“你们唐门是不是有一种暗器叫做暴雨梨花针?”
“的确,阁下被它伤过?”
男子笑了,但也不再言语。
唐永安虽有几分好奇,但也不再追问,只是自顾自道:“他逃不掉的。”
手下呈上一物,唐永安伸手接过,握着布裹剑,青年微笑道:“这就是摹王七剑之一的憩地有凤,果真好剑……”
“少主,如今青鱼和习凉皆是重伤,这高云兰又昏迷不醒,此剑贵重,若是我们趁机藏下,再行嫁祸,定然无……”
身侧护卫话未说完,便被唐永安一巴掌甩在面上,口鼻溢血。
青年冷冷看着捂着嘴角猛然跪下的护卫,垂眉道:“秦统前,我们唐门确实对摹王七剑动过心思,但眼下我们面对的,远远不是几把破铁能比拟的,做事要知利弊权衡,要识大体,若是被我知晓你们之中再动招惹事端的念头,杀无赦。”
“属下知错!”
捂嘴之人大气不敢喘,脑袋低垂。
护卫乃是妥妥的唐门弟子,南阳侯义子拥有一支百人队伍,个个都身手了得,其中二十八人皆是唐门出身。
唐永安语气放缓道:“你要记住,我们如今为大秦效力,为义父做事,一言一行都容不得差池,将高姑娘安置好,等习公子和青鱼姑娘接手,这憩地有凤务必不能有失。”
林中惨叫声此起彼伏,算下来追杀南宫风的数人该有近八人受伤,声音越来越远,但唐永安没有要出手的意思,手下皆有动摇。
青年见周围护卫大多眼神闪烁,似乎有些不满唐永安的命令,特别是架着赵常渊的几个,更是恨不得将这人杀了再入林追杀。
良久,唐永安摇头道:“他要回来救这个人,更要夺剑。”
赵常渊面上一沉,冷笑道:“先前说他没有情分的是你,现在说他会回来救我的也是你,可笑。”
突然,林间的呼声频率骤升。
唐永安面上一惊,望向林中喃道:“不可能,刚才的叫声,似乎是一剑杀了数人!”
就连赵常渊也缩了缩脑袋,惊疑不定,南宫风几斤几两他最清楚,要说他在林间和追杀者缠斗良久再诱敌深入,折返救他,这是值得相信的,但一剑杀数人,且不说南宫风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是他的性格。
南宫风性情阴柔,虽然杀伐果断,但喜欢周旋思量以求稳。
“朱宏烨,你和你手下十人,去看看!”
唐永安终于下令,这一次,他选的都是唐门弟子,身手皆在入林护卫之上。
见十一人入林而去,唐永安的脸色也没有缓和,反倒越发凝重,他不断思考,不断偷偷打量被制服的男子,从赵常渊那里,他得到了一些他想要的。
这场追杀中,似乎出现了新的角色,而且那个人很强。
至少是能够一剑瞬杀数位四品武者的高手。
远处林内,阳光透过层层叶片,分散作无数道光束穿射而下,叶随风动,树影摇曳,翠绿和金色的光辉于面具上不断交错。
男子戴着露着嘴巴和下巴的面具,嘴角带着笑意。
“我可不太放心我师姐就这样回八屠山啊。”
面具男子率先开口,这句话让本就感觉脚底注铅的南宫风更不能动。
看到女貌男手腕滴着血,面具男接着笑道:“受伤了啊,是习凉那小子做的吧?”
“山先生要如何才肯放我离去?”
看着男子随手掷在地上的长剑,南宫风冷着脸问道。
眼前这个站在林间的面具男子来头可不小,那可是八屠山新内门山里红,南阳侯府的尊宾剑客,前段时间传闻身负奇功,方才更是一剑就灭了数人性命。
而且,这个山里红是飞身凑近其中一名追兵,反手夺了他人之剑杀的人,自始自终,阔澜剑都未出鞘。
这样的人才可怕,你弄不懂他为什么要替你杀人,那些人怎么说也是南阳侯府麾下,作为南阳侯府上剑客,山里红没有理由杀“同僚”才对。
山里红闻言摇了摇头,随意找了一棵树,抱着剑,倚在树上。
南宫风释然一笑,甚是凄凉,他本就是美艳女貌,这一笑更是倾国倾城:“我知道了,山先生肯放过我的话,就不会杀那些追兵了。”
见南宫风提起了寒蝉剑,温轲面具眼孔下的眸子眯了起来道:“我原本以为,趁着师姐落单想要夺剑的,会是一些江湖生面孔,这些人有头脑,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眼线密布消息灵通,没想到会是熟人。”
“说实话,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南宫风思索了片刻后,眉头紧皱道:“这个年纪的剑客,在下可没有什么熟人,山先生怕是认错了。”
男子有些愤怒,他是咬牙说出这句话的,他认为山里红在嘲讽他女人模样。
温轲轻声道:“你们两个,我都认识啊。”
“罢了,又有人要来了,还是快些结束吧。”
面具男子支起身子,一手拿着阔澜剑,腾出一手拔起地上的长剑:“年少无知之时,我曾用一根马车横木将你钉在石壁之上,杀了你一次。”
“这种事,应该不会不记得吧?”
话音过后,原本还想举剑拼死一搏的南宫风整个人怔在原地,从短暂的呆滞到恐怖颤抖只在一瞬。
他想退后飞奔逃走,可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步伐,这种程度的战栗感已经将他的双腿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