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时不合,于世不合,可不就是痴了、偏了,从而在强权之下孱弱不堪。[燃^文^书库][](燃文书库(7764))苯教原医术、天文、历算、地理、占卦、超度、梦兆、招财、招福、石碑铭文、雕刻以及沐浴等仪轨,涵盖世俗生活的方方面面。
苯教辛饶世尊利用这些重塑苯教,摒弃了生祭等种种野蛮陋习,与门下弟子创造了众多修行经法,原是为了教化众生,使其明理辨世,进而顺应自然,内心得大解脱、大圆满。
然而,因开化不足,识字者寡,教义大多口口相传,久传失真。加上少数掌握教义的王公贵族、祭祀、上师出于自身的需要,往往会利用苯教部分教义转为其用。久而久之民众所能修执的便只有少量几经改编的传说,也造成了目前这种看似复杂,实则简单、纯净的修行状况。”
“我……”高汉狠狠甩了一下拳头,很是憋闷。
“别说这里,就是汉地不也是这样?焚书坑儒、罢黜百家之事还少吗?一旦一种学说沦为王者手中笔、鞘中剑,便会血满朝堂、污浊不堪。道家无为即有为,儒家仁爱中庸,佛家慈悲、不立偶像,可是经世俗粉饰过妄,合圣意者几何?老朽愚钝不知也。”
高汉好象不认识了冯远一样,愣愣地瞅着侃侃而谈的冯远,这还是前几天那个拉着自己痛哭流涕的老头吗?
冯远手抚长须怡然而笑:“老朽学问六十载,更有家训五百年,而今有你一朝为我解脱后顾之忧,这心胸立时高阔起来,有今日之语有何奇哉?往事往已,唯看透尔。”
“看透?先生已达看透之境了?”
学无前后,达者为先。高汉马上按修行者的规矩改了称呼,以下也不免有些骇然,难道此老竟然达到了师傅还未达到的境界了?
“我之看透乃看透往事,心中放下罢了,非是看透世事,更非令师所谓之看透,那种境界老朽此生已经无缘一窥,除了道老、孔圣,辛饶世尊,佛家释祖等传闻中人,老朽不知当世还有何人能通达那般层次。”
“看透也有层次?还得一层一层地往上修?”高汉更加惊讶了。
“呵呵,说有也有,说无也无,令师并未对你明言想来是有所顾虑,就是怕让你的心绪走入定式,令师不说老朽何敢示之以拙?所谓修是必须的,修身修性皆可,终归于心。一层一层倒非必需,关键在于多思,破于一个‘悟’字。”冯远说完这些便闭目不言了。
高汉琢磨了一会儿,感觉有点云山雾绕的,难道高人教育弟子都是这样的?冯远说的不明不白,师傅则干脆只给了四个字“顺其自然”,全靠猜的,这可费了牛劲了。
多思,那就是多想呗。从冯远处出来,高汉坐在高岗上苦苦思索着自己的事,从前世一直想到了今生,想的一个头两个大。
“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纷扰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想到最后,高汉只好以歌问天。
止雅有句话没说错,这里的景致真的很美。昭昭上天伸手可及,巍巍群山环抱着这方碧绿,清泉从山岩间流出一道瀑布,弥漫的水雾架起飞虹。流水和草原偶尔传来的羊咪牛哞反倒让这里显出格外的静宜。
高汉的心也因这种静宜而逐渐安宁了下来。这里纯净而神圣,让人为之心醉,不忍再去想所有烦恼。
微风从耳边抚过,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高汉闭上了眼睛盘坐在那里逐渐入定。
这一坐就是七天。
初始,高汉什么也不想,只在一片空灵中与天地进行交通。冯远来看过一眼,然后就吩咐所有人不得前来打扰。
第一天,高汉无思无觉,任由风过心头,雨洒心田,仿佛彻底融入了这方天地。
第二天,高汉似乎听到了体内血脉流动、身边草长虫行。
第三天,高汉隐隐觉得群山在与他说话,听不清道不明,只知与之有所互动。
第四天,天地不知何时顺着呼吸度入高汉身体一股气,行于四肢百骸,没于五脏六腑,最终在丹田处开辟出了一个莫名的空间,大小不可估量,极大而又极小,似在腹中又似超然于外,很是神奇。那股气象是变成了寸长的一条白色游鱼,盘据于空间之内,动静全凭一念。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高汉的意念附在这条游鱼之上,驱使着它在体内一遍遍地游走,什么都不想,也不用想,只是意随气行,气与意合,变化万端。
正到兴处,忽然一阵蹄声踏碎了这难得的意境,却是“驴子”跑到这边发现了高汉便过来撒欢,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从遍地乱石中攀上高岗的。
冯远处远不及阻止,只得暗中叹息了一下:“哎,定数啊,不过七天禅定也是大机缘了。”
美妙的感应瞬间退去,只留无穷的回味深植灵魂深处,周围的动静也骤然传入灵觉之中。
“这个惹祸精。”
高汉抱住一个劲往他怀里拱的“驴子”,轻理它的毛发。虽然可惜却不着恼,心境从未这般平和过。缓缓睁开了眼睛,缤纷的世界再次映入眼帘,但却又有所不同,似洗尽铅华得见本色,顾盼之间也多了几分灵动。
“恭喜小友入定七日所得必丰!”冯远拱手遥贺很是欢喜。
“小友?怎么成了平辈,这个称呼改的可够了怪的。等等,先生说我在这里坐了七天?”
高汉放开“驴子”让它自己去玩,心里有些奇怪,坐了七天却没觉得饿,精神也很饱满。
“半日空灵,一日坐忘,二日便入心斋,三日似有交感,四日之后老朽便看不出是何意境了。小友应该是初次入玄所得便如此丰富,实在是让老朽汗然。这等修心养性的境界和际遇老朽望尘莫及,你我平辈相交老朽还有几分不安呢。”冯远极为羡慕地说道,此时丝毫没把高汉当成一个孩子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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