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喝酒讲的是豪爽,飞凤最具豪爽之气的地方无疑是军营。就在高汉他们为羁糜之事烦心的时候,飞凤军里却一片热闹。
飞凤军除了轮换到联盟的两万新兵和部分充当军官的老学员外,其余万多名老飞凤军的成员都在。但是飞凤军有军规,现役军人当值期间不得饮酒。好在每个军人都有假期,为了欢迎高汉回归,军中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比武。
比武之前各级军官还进行了论资排辈儿,以决定参加酒会的名额。当然,能论上辈儿的都是跟随高汉最早的那三百来个老学员。这些人现在都是各级主官,用他们的话讲:老子(老娘)今天就不讲理了,就以官压人了,怎么着吧!
怎么着?没招儿!
人家嘴大,跟传说中的总教官感情也深,非学员们根本就没法比。再者这些人为了参加酒会别说年假,有的甚至连产假都提前预支了,这还咋比?
不能都去,还得留下一多半值守,经过激烈的讨论,最后定下一百个名额。
学员们为了一百个名额可反了天了,在家说了算的逼着另一半儿留守,一家一个代表倒也公平。两口子不都在部队的人也不少,这却很难办。
不好办那就打,平常在士兵面前有模有样的军官们这下可全现了原型,也不管男女,抠鼻子、挖眼睛、招呼下三路……打的那是鸡飞狗跳、不亦乐乎。
打完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主官们立时端起了官威。输了的赌气馕腮地回营,基本上都没好腔调,有的甚至给部下加了夜训的临时科目。胜利的则挂着彩显摆了一圈儿,然后带着一脸的“荣耀”慨然赴宴去也。
“谁欺负你们了!?”
看见这帮子惨兮兮的老学员们,高汉的两个眼珠子立马红了,刷刷地直放电。
“除了我之外,正常情况下谁敢欺负这帮小崽子?都是为了来喝这顿酒互殴造成的。”
戎格现在是名誉元帅,说话当然真实可信。
又听了学员们得意洋洋的讲述,高汉的气儿顿时顺了,冲学员们一挑大姆指:“尿性!这种竞争上岗的优秀传统以后可以继续发扬光大。”
“好!”学员们哄堂大笑。
不是总教官太无良,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部队主官需要保持一定的野性。学员们自然知道高汉这是变相激励他们,一个个边喝酒边嘻嘻哈哈地轮番跟高汉倾述离别后的经历。
飞凤青稞出产不多,喝的都是马奶酒,还都是渗了水的,怕学员们喝多了误事儿。这酒喝的是气氛而不是酒水本身。
看着被学员们簇拥到当间的高汉,汪子华心里很是羡慕,都是年青人,被人承认和拥戴是件很幸福的事儿。
“你们的要走的路不一样,没啥可羡慕的。相信一个老猎手的直觉吧,你将来的成就不一定会比你这兄弟差。”
戎格大手一拍汪子华,说的话让汪子华心中一暖,不由得跟他连干了三大碗,随后晕乎睡也。
“孩子不错,酒量可不行。”戎格一摇头,他喝的和给汪子华倒的可不是渗了水的,三大碗足有三四斤!
那边的高汉不知道这边的插曲,从学员们的叙述中听到了一个让他有些吃惊的消息:“我知道拉里岗的吐蕃军主帅是悉猎,就是不知道你们还跟他交过手。”
最为快嘴的戎青大咧咧地说道:“那还叫交过手?就跟赶羊一样,简直不堪一击。他们刚来时就敢派五万来人来挑衅,我们只出兵一万,以剪形骑射队伍穿插了两个来回他们就受不了了,一个个丢盔卸甲跑的比兔子还快。”
见其他学员也是不屑一顾的表情,高汉脸一沉:“我飞凤军可以自立、自强、自豪,但绝不能自傲,你们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群得意忘形的蠢蛋了?骄兵必败的道理还用我讲吗?”
戎格是个隋唐演义里的程咬金似的人物,外粗里细很有内秀,看着学员们一个个被说耷拉脑袋了哈哈一笑:“在具体战术上我或许比不上你们这些会新式战法的小崽子,但在大战略上我可比你们强,老子天生就是战将的料。”
夸完自己,戎格回头对高汉说到:“这帮小子打了个胜仗尾巴就翘天上去了,甚至还想一鼓作气把拉里岗的吐蕃人都杀光。要不是我一再压制,被杀光的恐怕就是咱们这些飞凤军和飞凤人了!因为这,这帮小崽子都在背后叫我没胆的老狐狸,当我不知道?”
“您可不是没胆的老狐狸,而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进攻,什么时候该远避的头狼,这帮子蠢蛋还真需要您这样老成持重的头狼经常管教。”高汉使劲地捧了戎格一下,说的也是真心话。
程咬金为什么被称为福将?除了一身高超的武力和机智的头脑外,更主要的就是因为他是个天生就具备战场直觉的人,不管是在战场还是官场都懂得进退。对于战士来说,无论是热兵器时代还是冷兵器时代,在战场上跟着这类人保管活的比别人长。
飞凤军很荣幸,戎格正是这类人。
戎格美美地灌了一口酒,拍拍高汉的肩膀不言语了。
高汉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儿:“悉猎此人文谋武略样样精通,我都被他骗过何况你们?”
有的学员张口欲言,但又咽了回去,显然是不太服气。
“这酒不喝了,回去准备,明天都随我去拉里岗,看看悉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高汉挥手把所有学员都赶走了,只剩下他和戎格,还有在沉睡的汪子华。
戎格醉眼朦胧地说道:“现在可不是跟吐蕃主动交恶的好时机,别让外人看了热闹。”
“嗯,我知道,就是作个样子,摸个底。前次吐蕃来犯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不好对他们说教。您老说的外人是着章仇兼琼吧?放心吧,谈判未果之前,我不会给飞凤惹祸的。”
高汉解释着,一回头却见戎格已经闭上眼睛睡了,但高汉知道他肯定是听到自己的话了。在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能无声无息地睡觉,还不忘手搭兵刃、身体姿势适合暴起的人都不简单,至少是个好猎手,因为玄女师傅对自己就有过这样的类似的训练。
与戎格的警惕相比,汪子华就逊色多了,那当真是蒙头呼呼大睡。
看着两人不同的表现有如当下的时局和即将可能发生的历史,高汉啜了一口水酒,喃喃自语道:“天下乱起,警者伺机而动,昏者能不为羔犊?”
早晨,飞凤军分选出一万精锐整装待发,剩下的四万人在家守城。与高汉当初一再强调的治军理念一致,飞凤军全员都是马步皆宜。
高汉扫一眼,发现领军的都是自我感觉不错,而且个人武力较高的老学员。所谓精锐显然是老学员们再次“内部竞争”的结果。向戎格了解了一下,以前那些高汉觉得老成持重、可堪大用的学员们大都因战功不著暂为副职或者参谋,要么没抢上槽,要么因为个人实力不行没参加上。
高汉扭头对汪子华笑道:“这支军队现在看起来如何?”
“虎狼之师!”看着这一万杀气腾腾的飞凤军,汪子华一挑大姆指,“就是怕虎过劲了,没有你说的那种狼性的狡猾。”
“嘿嘿……”高汉一阵冷笑,没回应,也没对出征的飞凤军作什么战前动员,由着学员们自己处置。
为了向总教官证明飞凤军的强悍,一万骑兵每人两匹战马,带四天口粮,只用一天半时间便赶到了拉里岗,安营扎寨之后便派人向拉里岗的吐蕃军发去了战书。
吐蕃人的回信很快,只四个字:随时奉陪。简单却极为狂妄。
“战!让懦弱的吐蕃人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飞凤军上下一片叫嚣,老学员也纷纷向最高长官戎格元帅请战,叫嚷着要立即给不知死活的吐蕃人一个深刻、血腥的教训。
戎格大手一挥便同意了,指定允刚为战场临时总指挥,让学员们自己去组织排兵布阵,但只有一条最高军令:中军帅令没有下达前,任何人不得擅自领军出击,违者杀无赦!
飞凤军令极严,所以这一条不算事儿。让战便好,学员立刻兴高采烈地率领本部人马在营前列阵。
高汉不参与他们的行动,而是带着汪子华跟在戎格的后面看热闹。
吐蕃军的反应也很迅速,派出了四万人出来应战,弓弩手在前,步兵持矛紧随其后,两大队骑兵分列两厢,后面是中军和预备队,阵形中规中矩,乌泱泱地地向这边压了上来。
高汉站上马背看去,不禁为吐蕃军中弥漫的悲壮、压抑的情绪所惊。
“这他娘的怎么成了哀兵?”
仔细搜寻之后,在军中没发现主帅,却在拉里岗城上的帅旗下看到了老熟人——悉猎。
高汉低头对戎格问道:“拉里岗一共有多少吐蕃军?”
“十万。”
“吐蕃人上回进犯察瓦绒的部队也这是般列阵?”
“嗯,四平八稳,却不堪一击,也不如这回有杀气。”
问答间,戎格心下感觉不太对,语气中带了些烦燥不安。
“所用的人除了骑兵外也都是孙波部的?”高汉继续问道。
“是……你是说……”戎格立即明白了些什么,马上大声命令道:“快,给老子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