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甫惟明的神色缓了下来,章仇兼琼心下稍安,这意味着皇甫惟明不想把彼此的关系搞僵,也愿意担当谈判不利之责。
在感激之余,章仇兼琼把态度放的极低,尽力予以回应:“属下尚佛,也薄有余财,正打算继海通禅师之志,重新主持开凿乐山凌云寺大佛一事。这是大佛的图样,还请皇甫将军过目。”
章仇兼琼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玉佛递给了皇甫惟明,显然是早有送礼赔罪的准备,现在正好应景了。唐朝官员之间的私赠,只要不违法乱纪是允许的,也是皇帝对这种灰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
皇甫惟明自然深谙此道,大方地把玩着玉佛,对章仇所说的事很感兴趣:“你信禅宗?蜀地乃道源、道兴之地。自先汉以来亦是南北佛家交汇之所,禅林古刹众多。这些年,不提由天竺渗入的密宗,就说禅宗的南顿北渐之争日盛,你可要小心防范为妙。有时候,出家人的纷争比世俗更麻烦。”
“多谢将军提醒,在下正在想法子极力促进禅宗两派和解。我打算趁主持乐山大佛重开一事,举行一场无庶大会。在来雪域之前,我就派人去请神会禅师,希望岭南曹溪宝林寺能派遣僧人携法衣入蜀,想来此时已经在路上了。”
“可是五祖弘忍所传之法衣!?”
皇甫惟明有些震惊了,南派禅宗在唐代佛教界仍然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六祖惠能及其门下弘化岭南,对稳固大唐对岭南一带的王化极为有利,女皇武曌、中宗都曾派人请惠能入京供奉,但惠能禀持历代以来山林佛教的传统就是不去。
“付法传衣”是禅宗保持正统传承的传统。尤其那法衣在民间有个响亮千多年的名字——木棉袈裟,传说是佛祖所传,由禅宗达摩祖师带到了中土,历来为汉地佛门所重。
“岭南到蜀地山高路远,这当中要是出点差错可怎么得了!可作了成全准备?”皇甫惟明有些坐不住了,他不信佛,但如果袈裟有失,那对南派禅宗以及大唐经营岭南都有重大影响。
“皇甫将军放心,一来此事我已经报与了朝廷,沿途各州府会派人与僧人一起护送,二来此次入蜀的法衣不是付法的袈裟,那袈裟自武周之时便由智诜禅师藏于资州宁国寺,他们带来的是我大和圣昭孝皇帝赠与六祖惠能禅师的那领摩纳袈裟。”
“哦,如此便好。”皇甫惟明长出了一口气,“如能借此机会一改南北法争,章仇兄可当得‘功德无量’四字。”
“哪里、哪里……”皇甫惟明的赞誉让章仇兼琼倍感受宠若惊。
章仇的想法不错,可有些事计划没有变化快。此时的二人不可能想到,这一美好的愿望却在有心人的破坏下差点引出了一场天大的祸事,蜀地各教门都被卷了进来,也给对此一无所知的高汉带来了难以预料的影响。
远在蜀地,一个妖艳的女子在暗室中正与一个身材魁梧、面目俊朗的男子厮混着。激烈地“战斗”了许久,两人各罢刀兵,气喘吁吁地休息一阵之后窃窃私语起来。
“钊郞,你一表人才,又有筹算之能,怎么还是这般潦倒,弄得奴家跟你欢会也是这么偷偷摸摸的,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地才好。”女子媚声媚语地说道。
所谓钊郎正搂着香软回味**,闻言神色一黯:“要不是我父早死,养父一生困顿,我如何会这般凄惨?也怪我从前好赌贪怀,坏了名声、误了前程,从军后日夜辛劳,到现在也只混了个屯长之职,成天瞅人脸色,真真让人好不气恼!让我的好玉娇跟着受委屈了。”
玉娇用手捂住他的嘴,安慰着:“钊郎莫急,奴家今日拿了些金银过来,好生使用吧。”
钊郎大喜,又亲又啃宠弄了好一会,“你们姐妹对我太好了,啊……”
不知被女人捏了哪里,钊郎忽而大叫出声,玉娇恨声道:“凭地嘴甜,让我姐妹三人都对你神魂颠倒。我可警告你,你要敢把事情败露出去,我让你小命儿难保!”
不知是痛的还是吓的,钊郎立即老实了:“哎,你们姐妹也悉为不易,叔父过世太早,让你们寄人篱下饱受煎熬之苦了。幸好玉奴小妹成了寿王妃,才让你们得以荣耀,什么时候让我也借借光就好了。”
“哼,有我三人还嫌不足,还想打小妹的主意?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玉娇点了一下他的脑袋,“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哪天我给你介绍一门亲事,成个家好生奔前程吧。”
“有你们三个便足够了,哪还需要成亲?”钊郎不知真假,狐疑地反对了一下。
玉娇正色说道:“我要说的这门亲可是裴家的小姐裴柔,要不要随你。当我真想把你推给别人?我的亲事已经定下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嫁入裴家。你我有了这层关系,不但对你的前程大有帮助,咱们也可以早日长相厮守。”
“要,当然得要!”
钊郎大喜,搂着玉娇又要亲,却被一把推开。
“这也是上面的安排,你可得好自为之。”
玉娇的话让钊郎为之一僵,“上面的安排?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一句话,如果你不发奋图强,不旦我姐妹跟着受累,你的下场也好不了哪去。”
钊郎长吐了一口气,“我们这一支自高祖以来因太宗皇帝打压之故早已势衰了,想要翻身哪有那么容易?”
“小妹不是成了吗?凡事不能急,慢慢来吧。”玉娇劝道,语气随即转冷,“我们蛰伏太久,连本宗都不待见咱们了,有朝一日得以翻身定让他们知道厉害!”
说罢,玉娇又声若蚊蝇地交代了一些事情。
“我晓得,时间不早了,我这得回去处理屯务,否则让人发现擅离职守,又是一条罪责。”
钊郎听罢两眼放光,收拾利落之后带着金银财物匆匆走了,玉娇则穿好衣服来到了一间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