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应虚和张氲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看得出高汉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是想往死里敲诈他们。
可是没办法,这官司就是打到皇帝那里都是理亏无赢。弄不好那个靠宫变夺权上位、急于拉拢亲友支持的玄宗皇帝会因为金城的原故降罪于师门,那可就不是钱能摆平的事儿了。
“我们没钱……”
“少扯犊子,你们两家的道观一年不知收了多少香火。赔钱,必须赔钱,暂时拿不出来也必须给我立下字据,我好随时去取!”
何、张二人都要哭了,“不能啊……”
“怎么了?”许久不见的鲜于仲通推门进来,看见眼前的情形就是一愣。
高汉乐了,“鲜于兄,你来的正好,我跟你说说……”
这高汉怎么谁都认识?看样子跟鲜于仲通的关系还挺近乎?何、张二人不明所以地又晕菜了。关键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晓,万一捅到上边去,后果不可预料。尤其是这个鲜于仲通,听说马上就要调到长安当京兆尹去了,那可是跟皇帝经常见面的人啊……
“我们写!”
这话比啥都好使,高汉立即止住了话头,对鲜于仲通说了声抱歉,拉着二人回到他们的房间写字据去了。
在高汉的要求下,条约一式三份白纸黑字地写的相当清楚:兹有何应虚、张氲二人欠高汉黄金若干,现以两门派之香火钱按月抵偿,直到高汉离世为止,特此立据为证。下面日期、签名、画押一样不少。
“妥了,这篇儿暂时就算翻过去了。”高汉成功地当了一把黄世仁,满意地把字据好生揣到了怀里。
他们是官道,香火不少,而且官方对这类道门的管理相当严格,每笔进项都得登记上册不怕他们弄虚作假。这就相当于自己从现在起可以提前享受退休福利了,还没有上限,想拿多少就是多少。
何、张二人对此事也很满意,甚至还偷笑高汉愚蠢。
在二人看来,这种另类的还债方式以前没见过,能否正常生效都是个问题,而且没写具体数额本身就是一个漏洞。
作假是不会也不可能的,但高汉不可能长住道观,到时道观支取多少他也不知道,这就避免了更大的损失。再说,高汉能活多久?这中间要是再发生点意外呢?以高汉爱管闲事的个性,保不齐哪天就得让人打死。二人对此等可能那是相当乐观。
三人重回前堂,高汉拿着合约让诧异不止的鲜于仲通作了公证人,也签上了字。一份送将来放家里备用,一份给自己随身带着准备随时凭据要钱,最后一份交给了鲜于仲通。
“鲜于兄,你知道我事儿多,没功夫去收债。正好你要去长安上任,就麻烦你帮我收了。收来的钱先放你那里,有需要你想用就用,千万别跟我客气。要是不需要,你就帮我在长安搞点投资,弄个妓馆、酒楼之类的啥都行,算是咱俩的买卖,获利对半分。”
鲜于仲通大喜,“哈哈,兄弟好大方。既然你信得过我,就请放心,我一定为你尽心尽力地办好此事。”
“啪”、“啪”,事情得以圆满解决,何应虚和张氲刚要喝口水压压惊,便激动地把两只茶碗捏的粉碎,人也白眼一翻晕死了过去。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只是这要还的债码也太大了……
有鲜于仲通作中间人插手此事,这契约铁定会生效了,想让道观提前多支些钱物恐怕也不可能。更气人的是:玛玛地,你收两家的香火钱也就罢了,还特么想钱生钱,用道门的香火钱去开妓馆、酒楼?这要传了去,两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高汉一顿大把掌把两人给扇了过来,“我钱还没收呢,你们两个别特么想装死!死了老道跑不了观庙,把小爷整急眼了我以后啥也不干,就在你们两家轮流住。你们要敢使坏我就让人把你们的丑事用大纸写上,贴满长安城,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操行!”
“咦——”听到自己有可能烂大街,更有可能遗臭万年,刚醒的两人又晕了过去。
何、张二人这个样子是没法跟他们谈巫山的事了,高汉直接跟鲜于仲通这个正主儿边喝着小酒边聊着这个并不轻松的话题。
鲜于仲通大着舌头对高汉说道:“朝廷决心已定,容不得巫山法外猖狂。知道我这两天干什么去了么?我向章仇防御使汇报去了,他人现在泸州,准备了一万大军,如果月内这边没有结果,他便会领军沿江而下,直扑巫山。要不是兄弟你来,我绝不会告诉别人这些。”
高汉乐了,这是在送空人情,也是在毫无根据地威胁巫山。
“哥哥的马好快呀,邛州和泸州之间山高路远,可有千里?而且曲折难行,你两天便打了个来回,真是辛苦了。”
鲜于仲通满脸通红地辩解到:“我是坐船、坐船去的……”
高汉不满地瞅了他一眼,“行了,别跟我卖这些关子了,以咱俩的交情还有不着这样。我想章仇兄整军恐怕不是为了巫山,而是为了南面吧?”
“可不敢乱说!”鲜于仲通大惊,章仇的行动可是机密,这高汉人在这里怎么会知道?
高汉摇了摇头不予解释,表现的高深莫测,“巫山不叛,大唐绝对不会自乱阵角,分力他处。章仇现在要是敢动巫山,不用边民暴乱,朝廷就会砍了他的脑袋。兄弟提醒哥哥一句,你要是也参与了此事,下场比他也好不了哪去。”
“不,我们都没此等想法。”
此言一出,鲜于仲通大急,立即推翻了之前的话。此时他确信章仇兼琼曾经私下跟他说过的话了,这高汉和汪子华一样,是皇家密探,否则哪有可能知道这些事儿?
高汉微微一笑,“鲜于兄这回被调入京,想必是因功升迁,把我给你的东西交上去了吧?”
这下鲜于仲通的酒是彻底醒了,再无疑惑,这高汉一定是密探,妥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