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人不如高汉走的快,但比高汉熟悉地理,在高汉审讯和杨敬“决裂”耽误的时间里对走过的地方进行了伪装,也误导了高汉。所以在夷帅瑞布的带领下,昆明人比高汉早两日到了胡浪山,并在周围埋伏了下来。
瑞布带着小部分人,以凯旋而归索要报酬的借口诈开了寨门。才从欢娱场上脱身的胡浪鬼母尚未醒过神来便喜闻大捷,有点得意忘形没去细想有何不妥,竟然继续想在床上跟年青力壮的瑞布发生不该发生的、超越年龄和友谊的关系。
正中下怀的瑞布假意迎合,没等进入正常程序便一刀剁了胡浪鬼主的脑袋,其他昆明人趁势一拥而上……
一千憋着坏的饿狼对付一百炸了群的羔羊,结果自然毫无悬念。
昆明人以极小的代价拿走了所有该拿和不该拿的“报酬”,又一把大火烧了胡浪山,然后欢天喜地地回家了。大火烧了大半天,寨子全部烧光,外延的火势没怎么扩大便被一场大雨浇灭了。
“这火点的真特么有水平……”高汉到来时,只能对着一片焦土欲哭无泪。
高汉没有找昆明人替胡浪鬼母报仇的想法,这等恶人死不足惜,也明白昆明人不可能知道有关鬼隐门的事儿。
“杨敬,你这么煞费苦心地究竟想对我隐瞒什么?”高汉无语问苍天,“都说穿越可以为所欲为,真要活到另一个现实里就知道‘为所欲为’这四个字就是他娘的狗臭屁!该受憋的时候一样憋屈……”
五天后,一路风尘而来的寒星和鬼牙面对这一片焦土也是相顾无言。刺杀章仇兼琼的计划已然失败,两人是在唐兵的追杀下逃窜到这里的,本欲借边寨暂避一时,然后以胡浪山为基地安排下一步“捣乱”计划,没想到却迎来了当头一棒。
“谁干的?”
“暴露,还是正常的曲部仇杀?”
两人顶着巨大的疑问四处打听,很快便有了答案。昆明人干的,理由是抢占地盘,互为攻杀,结局是胡浪除名。
这是昆明人大张旗鼓放出来的烟雾弹,在曲部繁杂、缺少强力管控的边区,这个理由很合理。
让寒星和鬼牙愈发打怵的是,鉴于所辖曲部发生了如此血腥的事件,大唐官方以保边为民的名义,顺理成章地加强了对边区的管制。还有道门、佛门、巫者等不同宗派来彻查胡浪山的斑斑劣迹,并公示各部。
各曲部为之惊惧不已,暂时是没人敢再闹事儿了,也让寒星想趁机闹大的想法胎死腹中。
从这许多真假掺半的信息里,寒星和鬼牙将信将疑地分析出了一个道理:大唐史无前例地对南疆曲部开始重视了,这种重视不只是军事上的,而是全方位的。
“危险!”官方和民间制造出来的声势轰轰烈烈,成功地把已成惊弓之鸟的两人吓蒙圈了,“走,马上去南疆。”
寒星和鬼牙的行动很快,拥有完备驿传系统的大唐官方速度更快,对两人的海捕文书先他们一步通达了南面几个州府,水陆关卡对其盘查甚严。以前的度牒就此失效,蜀中关系网被杨敬所毁,两人来不及做假。
他们不是没想过乔装成边民蒙混过关,就算被唐兵查获,以两人的身手对付一般唐兵也不在话下,但这样一来便会招致道门、佛门的注意,因为两人在蜀地所为,惹恼了蜀中各教门,意欲捕捉两人而后快,现在他们后面可是跟着一大票来自各方的追捕人马。
所以官道是走不得了,回头路更走不得,两人只能翻山越岭地向南逃遁。
如果让高汉知道两人现在如此狼狈,那一定会乐意痛打丧家之犬,只可惜高汉现在不知道,而且自己的事儿也挺让他挠头。
高汉紧赶慢赶地来到嶲州城与祝震等人汇合,却从祝震处得知,杨敬并未来此。
“这是应该的,她在一段时间内怕是不会跟咱们在一起了。”高汉对祝震苦笑道。
祝震虽然诧异,但也没敢深问,只当先生和师母在闹别扭,小心地禀报到:“段虎、段平哥俩儿也走了,据他们所查,两年前霍氏族人在行商时与邛部蛮人起了纷争,一场恶战后几乎全部被杀死,只有一老一小幸存,后远避大厘,段氏兄弟前日便已经赶过去了。”
“大厘城么?”高汉且喜且忧,喜则是有了霍氏踪迹,忧则是大厘现在处于战乱之中,这当中的变数不可预知。
“先生,咱们是不是马上就追去?”
“去是要去,可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祝震闻言有些难堪地回道:“震几次行不端之举,皆蒙先生不弃,此次更赠天机丹才以保全男身,现已无大碍。震暗自揣摩,霍氏之人对先生堪为重要,震当一效全命。”
高汉一乐,“食色性也,圣人尚且如此总结何况你我凡人乎?不过凡事得有度,有节制,即不可失之于礼,亦不可失之于心,更不可因此而颓。你性情耿直、急躁,当以此为戒。”
“震遵师命,日后必以先生教诲为重,不敢再有所违。”
高汉继续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不就是想建功立业、光耀门庭吗?此逐利之心人皆有之,矫妄过正反倒不美。不过,首先你要明白一件事,何为功名?”
“学得超人艺,卖与帝王家。晋取不世功,一赚前后名……”
祝震的回答很正统,却惹得高汉一阵大笑:“伴君如伴虎,此等功名皆是水中月、镜中花,不得长久。真正被人所记代代颂扬的一定是功于社稷、利在黎民的人,如此功名才可久传。福泽子孙宗族与名利,莫如示之以德馨,就似书礼传家之孔孟,继往开来之颜氏。”
祝震认真想了想,“先生语闻之有理,但我不好文风,或可效法墨者为民求福。”
“你这小子,这时候还拍我马屁,是看到我的墨者剑了吧?”高汉摇头道:“墨者乐贫好义,想成为墨者先要律己。但时与俱进,以我看来墨者与功名并不相悖,以墨者之心得普世之道方为上乘。”
闻弦音而知雅意,祝震惊喜地问:“先生对震的前途早有安排了?”
“然也,否则罔顾学生之所想,何敢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