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高汉带着杨敬两骑翩翩直奔吐蕃大营。
“寒星,滚出来说话!”
见过狂的,但没见过只两人便敢在二十万大军面前这样狂的。高汉的一声大吼让吐蕃营内瞬间炸开了锅,但吵杂只持续了一会儿便平息了下来。
时间不大,吐蕃营门大开,从中走出一队人马,数目不多,只有数十人,当中打头却是高汉的老熟人悉猎,寒星和归崖子一脸平静地落后半个马身跟在旁边。
吐蕃人离高汉五丈左右停了下来,悉猎略显得意地对高汉笑道:“高帅别来无恙否?”
高汉乐了,“几年不见,悉猎你的汉话倒说的很溜了。既然如此向往汉学,不如随我去大唐生活,到那里作个富家翁活得准保比这苦寒的雪域强多了。”
悉猎脸一黑,大唐物产、文化极其丰富,谁不向往?但本贡论已是赞普、大相之下的吐蕃第三人,安能放弃当下的权势?
“想我吐蕃视大唐为膏,视唐人为羊,需要了便去抢、去抓,无需去大唐便能有奢华的享受,所以某多谢高帅好意,高帅还是想想怎么保住飞凤吧。”悉猎仰天大笑,似乎极其舒畅。
高汉眉稍挑了挑,几年前悉猎围飞凤无攻而返,但这一次应该是有必取的把握了。
“你现在这种表情用我家乡话叫嘚瑟,也就是得意的意思,但我想这并不是你的功劳,而是跟赤德祖赞和身边的那个人有莫大的关系,你只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所以请你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付志得意满的嘴脸,还是上一边呆着去吧,我来不是找你,而是找他们。”
悉猎大笑未了便被高汉连珠炮似的抢白了一番,一口气好悬没把肺子呛炸了。“咳、咳,休逞口舌之利……。”
高汉不管他,斜着眼睛看向了寒星和归崖子,“你们两个家伙很不错,我得承认这次你们玩的很好、很大,但不知道你们是否有承受相应代价的准备?”
“我不知道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我只知道你我之间不死不休。这回我们助赞普分崩联盟、围困飞凤,你上蹿下跳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即将灰飞烟灭,不知你感觉如何?”寒星冷冷地开口反击道。
“挺好看的一个女人,却带着一身的阴风邪气、心思也极其歹毒,跟你身边那位判出师门的白眼狼倒是堪称绝配。”
“住口!”对于高汉无情的讽刺,归崖子可受不了。
其实他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这辈子最悔恨的事儿就是判出常道观,只不过出身于鬼隐门一切都由不得他自己作主,每每半夜梦回归崖子都会梦见在青城山生活的一幕幕,最后总是定格在成玄子那慈爱而又痛澈心扉的凝视中,然后霍然惊醒。
“崖子、崖子,我虎口遇险,是师父从山崖下救下来的啊……”
被高汉当面揭开心头的伤疤,归崖子几欲疯癫地狂吼着,吓得寒星一把搂住了要暴走的归崖子,不明白高汉只一句话就让变成了这样。
“成了。”一直静默不语的杨敬直到这时才展颜一笑,对高汉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木盒。高汉只不过是言语刺激归崖子,而杨敬则利用他一时心神失守的空档强行激活了噬心蛊。
寒星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恍然间想起归崖子曾经被俘的经历,不禁又惊又怒,“你们对他做过什么!?”
“没做什么,只不过是给他吃点东西,帮他为叛出师门进行忏悔而已。”
高汉笑呵呵地从杨敬手里接过木盒,打开后里面有一只白白胖胖的大虫子,用特别制作的木刺在虫子身上轻轻扎了一下,就见归崖子嗷地一声从寒星的怀里挣脱摔到马下,抱着肚子在地上来回翻滚着惨叫。
惨绝人寰的叫声让寒星脸色煞白,她和归崖子小时候在鬼隐门可是经过特殊训练,一般的酷刑都能挨过去,但归崖子现在却如此痛不欲生,那只能说明他受到的痛苦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极限。
因儿时的遭遇,归崖子是这世寒星最在乎的人,归崖子之痛让寒星感同身受,浑身颤抖着追问高汉和杨敬:“到底是什么东西?”
高汉邪恶地对寒星笑了笑,“噬心蛊,听说过没?”
“什么!?”寒星一呆,跟碧鸡圣母有过亲密接触的寒星当然知道噬心蛊是什么东西,只是没亲眼见过。
噬心蛊是一种很奇特的虫子,公母成对使用,互相有感应,哪一方受到伤害另一方便要承受放大几倍的痛苦,进而在被下蛊者的体内嘶咬内脏进行缓解,那被下蛊者要经历的疼痛就可想而知了,这是黑巫者操控他人的一种高级方式。
高汉的木盒里的是公虫,归崖子体内的则是母虫。如果在一定期限内不用特殊方法压制或者取出母虫,那么母虫会无性繁殖,自行分裂成一对新的噬心蛊。新虫会以寄生者的身体为培养源无止境地交|配,生产更多的噬心蛊,直到被下蛊的人血肉被噬食一空。
当然,这只是自然情况下产生的结果。如果施法者杀掉公虫,那么被下蛊者的体内母虫会产生变异,母虫和她的后代会疯狂地加快这一进程。
寒星都要疯了,要上前与高汉和杨敬拼命,但高汉又扎了一下公虫,渐渐平息的归崖子又惨烈地叫了起来,让寒星生生止住了身形。
“你们好恶毒、好卑鄙!”
“一般一般,跟你们比我只能排第三。”高汉的口气冰冷了下来。
寒星毕竟是极有心机的女人,强行压制住怒火阴森地对高汉问道:“你们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退兵。”
“哼!”没等寒星表态悉猎便用鼻子回答高汉这不可能。
寒星恶狠狠地瞪了悉猎一眼,把悉猎看的直发毛,但仍然不敢松口。开玩笑,吐蕃为了这次行动动用了数十万人,岂能说退就退?
“这条我作不了主。”寒星恼恨地向高汉说道。
高汉也明白,对赤德祖赞和吐蕃人来说寒星和归崖就是一个临时客串的狗头军师兼阴谋执行者而已,这种军国大事他们根本就没资格管。
“不退也罢,我要见朗支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得把交给我,人到蛊解。”
寒星一滞,不说朗支都现在人在止桑宫,一来一回需要多少时间,就是说赤德祖赞根本就不会同意这一条。但寒星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心思转瞬之间便有了对策。
“好,我答应你,但你要保证在我接人期间不再让归崖子受苦。”
高汉眼中讶色一闪既逝,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要朗支都不过是缓兵之计,但他没想寒星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你需要几天?”
寒星合计了一下道:“给我十天时间。”
以寒星的能力从察瓦绒到止桑宫一来一回十天倒也可以办到,不过看着一脸笃定的寒星高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高汉也需要时间,这十天对飞凤至关重要。
“可以,但我需要你也作出保证,保证这十天内吐蕃军不向飞凤国进攻,否则你的情郎肯定会变成一堆虫粪。”
“好。”
寒星立即同意了,话音方落回手便是一剑。毒蛇一样的无霜剑瞬间缠上了悉猎的脖子,锋利的剑锋割破了悉猎的脖子,血珠从雪白的无霜剑上一滴一滴地滑落。
“你要干什么?”悉猎哑着嗓子低吼到,恨不得用眼中的怒火烧死这个反复无常的女人。
寒星也不废话,无霜一拉便把悉猎扯下马来,然后一脚把悉猎踢给了高汉。
“这就是我的保证。”
接过被踢晕了的悉猎,高汉心里更加疑惑,也更加惊叹寒星的狠辣。
失去主帅的吐蕃兵们大惊,但悉猎就是敌人手里,他们也不敢上前抢人,只是呼啦一下把寒星和归崖子团团围住了。
寒星可不管他们怎么想,一抖无霜,左手高举一块令牌,冷喝道:“我持赞普密令,是赞普的特使,敢拦我者死!”
吐蕃兵早就知道寒星的身份,见她拿出了密令也不敢围攻,只得左右为难地站在当场,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高汉没有刺激公虫,归崖子此时也强忍痛苦从地上跃上了马背,并随手牵过悉猎的坐骑,在寒星的带领下冲过包围圈向西方扬长而去。
高汉把悉猎横着放到马背上,对吐蕃兵喊到:“都回去吧,若想悉猎无事,让你们主事的将军到察瓦绒跟我谈判。”
一众吐蕃兵都是悉猎的近卫,当然不敢害了自家的主人,眼瞅着高汉和杨敬带着悉猎向察瓦绒驰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本来自家志得意满的主人打算带着他们来奚落故敌,谁想转眼之间竟发生了惊天变故,偏偏哪方也惹不起,这尼玛到底是咋回事啊?
一众护卫全傻掉了,好半天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才回过神来,“快,随我速速回营,上报许布孔松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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