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骨错位的痛苦不是一般能承受得住的,阿斯麦痛的浑身是汗却能一声不吭,如果他不是内奸倒也是个令人钦佩的人物。
不过再硬气的汉子也抗不住福缘丹的魔力,破晓时分,几次昏厥又几次被高汉弄醒过来的阿斯麦终于抗不住了,断断续续地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阿斯麦的坠落是从其部下进献的福缘丹开始的,不知深浅的阿斯麦在初尝之后便爱上了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彻底依赖上这种魔力无限的丹药,并利用职务之便为售卖福缘丹的人通行吐火罗境大开方便之门。
“那些都是什么人?”
“最初与我接洽的是一个大食人,以后往来的都是康居和石国的商人,他们在明面上贩售的来自大唐的丝绸,暗里杂带的是福缘丹。”
高汉略微愣了一下,“你帮他们签发的过境公函是通往何处的?”
“有去天竺的,也有去朅盘陀的。”
高汉点点,大概弄清楚了葱岭守捉的丹药来源。又是大食和康居、石国的人联合作案。福缘丹虽是暴利,但以现在知者甚少,产出不多,三家作这买卖获利并不丰厚,其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图谋。
果然,阿斯麦接下来的话印证了高汉的猜测。
就在阿斯麦随祁斯极使唐之前,给他福缘丹的人断了供应,被折磨的几欲抓狂的阿斯麦找上了当初那个引他上瘾的部下,结果那人说货主
要求阿斯麦答应帮他办一件事才肯继续供应。
“他让我在我们大唐返回到达疏勒附近时留下标记,然后在恰当时机配合他们的人杀掉王子嫁祸于唐。”
“为何是在疏勒而不是在安西其他地方,或者大唐境内不更好么?”
“因为祁斯极是吐火罗王子,所以从长安到疏勒一直都有唐兵交替护送,他们没法下手。
”
“贼子好缜密的算计!”祁斯极在一边气极而笑道:“到疏勒之后本应我们自己上路,但疏勒王不放心,特派王子裴延庭率领一支奇怪的军队一直把我们送过青岭。”
高汉微微一笑,知道祁斯极口中的那支奇怪的军队大概便是自家的星门天狼军。从祁斯极和阿斯麦接下来的讲述中,高汉大致理清了事情的经过。
过了青岭之后,祁斯极等人又遇到了石雅一行。石雅一直蒙着面,认出星军的高氏子弟却没有相认,为避开星军还改变了行程,不再去疏勒而是转道俱密,由此与祁斯极同行一日后分别。
在此期间,由于外人太多,阿斯麦心里有鬼一直没敢再作手脚,所以大食的刺客暂时失去了他们的行踪,在葱岭上找了好几天,直到重新发现阿斯麦的标记后才赶了上来。
大食为了财富和推诚信仰执意东侵,但吐火罗是其前进的一块强硬的拌脚石,大食数度征伐皆未成功,所以才出此下策,意在离间吐火罗与大唐,并瓦解吐火罗
各部的联合。
只不过谋划此计的人估计也没想到半路出了高汉这么个搅局的,派出的两个强力杀手陨命于驴子那异类的尾巴下,以致功败垂成。
事情都弄清楚了,祁斯极既伤心又愤恨,“究其根本都是大食亡吐火罗之心不死,我暂且饶过阿斯麦,需要活着带他回阿缓城,让他指认内奸,顺藤摸瓜一举铲除那些行商。然后召集其他部族,把大食的阴谋公诸天下。”
“如此甚好。”高汉把装有福缘丹的瓶子递给了祁斯极,“阿斯麦需要这些丹药才能支撑到阿缓城,请兄长收好。
此丹甚邪,绝不可任其蔓延!”
“事不宜迟,你我兄弟就此别过吧。”
祁斯极是个很有决断的人,当下便提出分手。
各自上马之后,高汉向祁斯极抱拳说道:“若吐火罗难抗大食之际,请兄长派人到于阗的疏树堡捎个信便可。届时千山万水,弟必带人助之。”
祁斯极感激地应道:“兄弟之情为兄铭记于心,然两军对垒非一人一家能解,为兄安能忍心让兄弟为我犯险?”
“兄长无须多虑,真到难处时尽管一试。”
高汉仰天而笑,留下话后打驴便走,转眼间一人一骑便消失在远处。
无论是高汉的豪情还是驴子的速度都让祁斯极异常吃惊,怔愕半晌后摇头笑赞道:“非常人,非常兽也……”
高汉不知祁斯极在身后的评论,心急如焚的他让驴子尽情发挥直奔疏
勒。驴子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在天上飞行的小金,但也足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踏崇山越峻岭如走平地,千回百转八百里只三日便兽临疏勒。
按约定,星军就在疏勒城外驻扎,找起来并不困难。
高汉入营后先简单了解了一下各方面的情况。天狼军掏空了尉头州的库存,带出来两百只压力锅和配套的灶具、火油,连同火药一共装了满满二十辆大车。
“尉迟胜和塞-巴朗他们到了吗?”
允真应道:“前日就到了。为免麻烦,我让塞-巴朗部略作修整之后便由戎代领着去了金山。”
“很好。各城的通讯站建立起来了么?家里怎么样?”
“在各王子的配合下,位于几条丝路上的主要城镇都开了商铺,通讯来回送达很及时。
家里的情况么……”
“如何?”高汉有些紧张地追问着。
“那位和高镇守使成婚了,现在去了于阗。”
“啥?”高汉眼睛瞪得老大,那位当然指的是金城公主李清兰,“可是、可是,这怎么就突然成婚了呢?”
“是高老爷子亲自上门提的亲,谁也没请,就咱们家里的人又好好热闹了一把。”
“真够着急的,也不知道等我回去再说。”高汉悻悻地说,对两个现实版的牛郎织女这般着急也能够予以理解,就是对这个消息有些吃惊,也有些担心,不知朝堂上高高坐的那位知道此事后会是什么态度。
允真又想起一事,向高
汉禀报道:“对了,据可靠消息,田仁琬率领唐军在坦驹岭吃了败仗,兵士损失近半……”
“什么?”
高汉一怔,没想到自己走后巫恒和田仁琬他们头脑发热竟然作出了如此错误的决断。那坦驹岭周边峰高岭险、冰川密布,环境极其恶劣,就是现代军队也不敢轻易穿越。尤其那隘口可谓一夫当关万夫难开,他们装备不足、准备不充分还敢轻装冒进那不是找死么?
“可知朅盘陀现在如何?”
“吐蕃新败而后小胜倒未敢轻易追击,所以朅盘陀倒无事,现与唐军一同退守钵和城。据说巫恒老王经过此败气极功心,如今卧床不起,已经把王位正式传给了巫清公主。”
“还好。”高汉略感安心,随后吩咐道:“命令全军晚早些安歇,明日卯时造饭、备齐车马用具,辰时整准时开拔。”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