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杀熟有瘾(中)

同样是王子，拉丁身上看不到一点王者的风范，别说比不得尉迟胜、龙啸云这等自诩英雄的人物，就连王承、麹思海一流也是不如，难怪受人耻笑。

“笑什么笑，都滚一边去，我要跟拉丁王子好好交流一番。”

高汉冲尉迟胜他们吼了一嗓子，暗中却示意哥几个去把波斯人和大食人分开安置，因为有些事不能当着两帮人的面进行。

把有些瘫软的拉丁扶了起来，高汉要与他并乘驴子暂时离开众人的视线，审问过后或许拉丁还有利用的价值，高汉不欲让拉丁的手下看到他的熊样子。

驴子实不愿意让其他人坐在它的背上，但有高汉的压制不得不把拉丁驮到背上。跑出一箭之地后使劲一拱腰把拉丁狠狠甩到了地上，然后冲他直呲獠牙。

满口白森森的獠牙散着难闻的腥臭，把头一回见到如此凶兽的拉丁熏着了也吓着了，身体直往下出溜，软软地瘫成了一团。

高汉亲切地拍拍驴子的脑袋，对它的表现很满意，但话说的却很吓人，“我倒把它给忘了，貌似它对你很有食欲……”

拉丁魂飞魄散说话都变调了：“我说，我全说还不行吗？”

其实高汉他们还真有点冤枉拉丁了，他带人来河中确实来贩马的，不过不是汗血宝马，那他可省不得。他向渤海人倾销的是与汗血混血的河中马，来源便是唐军攻破怛罗斯时的缴获，总计四百余匹。

说起这事儿还得提一下刚刚结束的那场战争。

突骑施这几十年仗着大唐给的权柄管理河中，其族各部从中赚取了丰厚的利益，人口数量、国际地位有了极大提升。日子好了，实力强了，野心也大了，自觉有了与大国相抗的能力了。

于是乎，突骑施人视河中诸国为自己的自留地，在加紧盘剥的同时也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包括宗主国大唐，对有意东侵的大食更是零容忍。此举不仅让河中诸国叫苦连天，也让大食恨之入骨。

相对来说，大唐对安西之外的胡人还比较宽容、也比较理智，只要不公开表示反唐、不阻断商路便可。闹的欢了，一纸敇旨写几个字随便封个官便能安抚一阵子，真要闹的大劲了，安西、北庭两路唐军也不是吃素的。

但日渐骄横的突骑施人明显没认清形势，也不知道正处于盛世的那个东方国度何等厉害，结果就在与边将贩马一事上把事情作绝了，让大唐下定决心挤了这个开始危害自身安全的脓包。

几千年来，花样翻新的合纵联横之术都被东方的历代政治精英们玩腻了，对于立国之后便边患不断的大唐来说，这一条到现在仍是节约成本、维护形象、回报颇高的一宝。

所以，为绝突骑施之患，也为防吐蕃、契丹、突厥趁火打劫，大唐曾与大食以及突骑施周边的城邦和部落约定共同讨伐“有碍邦交、断人财路、为害一方”的突骑施，拉丁的故事就是在这样一个国际大背景下开始的。

拉丁略显激动的表述令高汉十分疑惑：“诸邦讨伐突骑施这么大的事儿有你什么事儿？”

“因为代表大食出征的就是我亚俱罗部的拉丁。”拉丁骄傲地向高汉宣告到。

“我靠，是你！这么说大食打下吐火罗地的条支、修鲜、写凤、般悦等都督府也是你带人干的了？”

“然也……”

“然你个大头鬼。”拉丁一脸欠揍的模样让高汉恨不得踹他两脚，“我猜你就是那时把爪子伸到了竭盘陀，并把你的福缘丹生意带到那里的吧？”

“呃，是。要不是吐火罗各部联合起来抵抗，我想河中大胜必然也会有我一份功劳，说不定大唐皇帝还会封我个总督当当……”

“滚！”高汉实在是忍不住，到底一脚把拉丁踹了出去，“尼玛，你代表大食应约合围突骑施不从西面火寻、安息等地直插河中，为何反而带兵攻打南面的吐火罗，拿下数地还在这里得便宜卖乖，欺我无知否？”

拉丁被踹倒地吭嗤了半天也没起来，眼见高汉还要上前揍他赶紧举手叫道：“那时火寻、安息乃至康居对我大食深具防备之心，不允大军过境，加上我部是在天竺撤军途中接到的命令，所以我才就近北上。”

“狡辩！就在你打吐火罗前后，吐蕃却北上攻占了竭盘陀的钵和州，如此默契，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那真是巧合。数年前吐蕃欲嫁公主到大食和突骑施，以图联合两家共谋大唐。结果突骑施的事儿成了，可我大食翘以盼年余也未等到吐蕃公主。哈里希沙姆震怒，认为吐蕃不守信是在蔑视大食，自那以后两家便断了来往直到现在。哈里性情暴躁和很，在没得到吐蕃真诚的谢罪之前根本就不可以与之联合。”

高汉微微点了下头，认同了拉丁的解释。没别的，因为把这事儿搅黄这人不是旁人就是高汉自己。吐蕃当时确实派出了两位大小卓玛类两位公主，大卓玛类顺利到达了突骑施，小卓玛类则被冯归给截下了，现在成了冯归的老婆。

不过希沙姆想让赤德祖赞给他谢罪那可真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大唐、吐蕃、大食是现在世界上三个最强大的国度，彼此的关系有点象世界版的三国。身为雄主之一的吐蕃赞普因地缘、文化以及所谓的舅甥关系有可能向大唐皇帝上表谢罪，但绝不可能向只有利用关系而没有任何共同点的大食人低头。

“国与国之间无小事，此节或可展开利用，不知这个蠢蛋拉丁是不是个好人选……”

高汉琢磨了半天，伸手把拉丁从地上拽了起来。

“那你为何来到河中，又为何劫杀波斯人？”

拉丁战战兢兢地看了高汉一眼，小心地答道：“还是因为这场战争。我虽然打下了吐火罗数州之地，但错过会战失去了让大食威服河中的机会。哈里觉得失信于唐颜面大失，本想治罪，但考虑到我部族的关系便削去我的兵权、调换封地，只让我带少许族兵到到呼罗珊作了一个达伊亚地主也就是拥有十万加里布土地的清闲贵族，换句话说我被流放了……”

“十万加里布！”高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尼玛还叫流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