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章杀戮之夜上

析拓城是丝路上重要的中转站之一，每年无数来自东方、西方的商人带领着商队来到这里，销售货物或者经此走向更远的远方。

河中大乱方休，商人们便活跃了起来。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日子，在高汉他们之后，析拓城外陆续汇集了各路错过时间而不能入城的商队。

商旅之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随遇而安、抱团取暖是商人们无奈且必须承受的选择。所以在看到高汉他们人数最多、商队规模最大之后，其他商队都主动来与高汉攀谈，经过充许后靠在高汉营地边上安置下了他们各自的宿营地。

夜色完全降临，高悬的一轮明月给大地渡上了一层清辉，闪闪繁星似乎伸手可摘，钻石般点缀着漆黑的夜幕。一堆堆篝火燃起，米酒、奶酒、葡萄酒和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在原野上弥漫开来。

当第一声羯鼓不知被谁敲响，似乎是接到了行乐之令，筚篥、琵琶、火不思……各种带有明显地域特征的乐声从四面的营地中争相响起，或独奏或和鸣，或高亢或婉转。来自不同地域的人们渐渐走到了一起，围着篝火伴乐而舞。

漫漫商路孤寂而枯燥，唯有音乐能够打破语言、国度、信仰、文化的界限，让人们排解掉旅途的艰辛和生活的艰涩，进行心灵上的直接沟通，伴随着商路上的人们走向一个又一个希望。

高汉这边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青人，都被撩拨的蠢蠢欲动，尤其是那些身材火爆、舞姿曼妙的胡姬更让人难以自持，纷纷要求加入这场跨越国界、民族的狂欢。

“这么热闹，咱们若不去是不是显得有些异常了？”骨咄支振振有词地代表所有人向高汉提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高汉拧着眉头说道：“去可以，但要留下足够的人手看守货物，且不可饮酒，听到军号响起时必须立刻归队，违者逐出天狼军。”

“没问题。”骨咄支乐了。

尉迟胜主动担起了守护之责，却对高汉命令十分不解：“一路行来，我观高帅心神似乎过于紧绷，莫如也去放松放松吧。”

“我比你们还爱凑热闹，但是今夜不行，我要独自去城里看看。你作好防卫，以防生变。”

“有变？”尉迟胜惊异地看着高汉，“高帅此语为何？”

高汉指着夜色下黝黑、沉寂的析拓城一脸凝重地说道：“杀气，我感到了那里有一股凝而不发的杀气，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到了让我心神不宁的程度！”

占风望气之术向来被人附以神秘色彩，具体有无根据谁也说不清楚，但修为、境界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往往对某些即将发生的事会有所预感。

高汉从来没来过析拓城，这个地方能让他牵挂的只有一个人——石雅，而且现在的预感就十分糟糕，心惊肉跳，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催促他尽快赶赴城内。

“等我……”

析拓城乃是河中大城，也是东西方来往的重要关卡和补给之地。城墙高达四丈余，周长二十余里。墙体厚实、外砌烤砖，每隔一段便建有一座半圆形瓮城，城门便是开在之些瓮城之下，总计十一座，由此可见城之大、人流之多。

只不过现在所有的城门都紧闭不开，城上灯火幽暗，影影绰绰可见无数士兵来回走动。

夜色渐浓，但对夜视能力的高汉和驴子来说却是最好的掩护。

高汉骑着驴子在城外绕行观察了一周，最后找了个防守相对薄弱的地段停了下来，随后放走驴子悄然来到一个比较黑暗的角落，抽出无锋和墨者剑插入城砖的缝隙之中，一点一点地交替着向上攀爬。

今天，宵禁的析拓城失去了往日的喧哗。夜市关了，街道上有成队的士兵持械巡逻；灯火早熄，偶尔的猫狗叫往往只叫到一半便会不明原由地戛然而止。整个城市沉寂的好象是一座庞大的坟墓，或尖、或圆、或方的各种建筑仿佛一只只狰狞的怪兽静静地耸立在黑暗之中。

顺利潜上城头的高汉探头向左右打量了一下。城墙上的守兵稀稀拉拉的比想象的少得多，而且东一堆西一块地都聚在一起向城内张望着，没人发现如壁虎一样挂在城墙上的不速之客。

“还真是有情况要发生。”

高汉的心里越发沉重，无声地翻身落到城上，寻了个机会抓了一个头目模样的舌头。几针下去，惊恐万分的头目挨不过刺穴之痛，向高汉提供了一些有限的情报。

宵禁的命令是傍晚临时通知的，日落之前，国王又命令守卫各城门的将军抽调各自大半的士兵到王宫集合，具体干什么却没说。而且还命令剩下的士兵呆在原有防区不得随意离开，违者削足、入狱、甚至砍头。

闲来无事，城上的守兵们也猜测一定是有大事将要发生，城里那几处为数不多有光亮的地域便是倍受士兵们关注的地方。

“都是什么处所？”

“光亮最大的是王宫，其他的则是教堂、寺院、供商客食宿的族邸和外国使臣暂住的官舍……”

头目一一向高汉指出了各处所在，高汉辨明之后用金针封穴之法令头目沉沉昏睡，随后悄然向城内潜去，方向便是琐罗亚斯德教的教堂区。

别的人和事高汉不关心，现在最关心的是石雅。高汉不知道石雅这琐罗亚斯德教圣女的名头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去那里或许可以打听到石雅的行踪。

就在高汉动身后不久，一条条火龙从王宫处游曳而出，分向四面八方。马蹄、长靴踏在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声音杂乱而沉重，打破了城市的沉寂。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紧张、恐慌的情绪。不久之后，伴随着喧嚣尘上的吵杂和浓重的血腥，这种情绪逐渐转变为不解、绝望和愤怒。

“开始了么？”

不断变换身形向前潜行的高汉被惊动了，心急之下顾不得其他，干脆舍弃潜行，在各种形状的屋顶上放足狂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