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辰忙垂下了头，踌躇良久，最终有些心虚的开口，“师父，莫北师兄说的是真的……”

“啪！”莫道子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小几上，脸上阴云密布，“御辰，你一向堂堂正正，从不屑于撒谎，何时也变得这么谎话连篇了？”

还是瞒不过师父啊！御辰心下一叹，却不敢再开口。

要他说出墨悠然的事，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师父必不会放过墨悠然。虽然墨悠然在宗门内只是一个刚入内门极不起眼的小小弟子，但宗门却是有规定，绝不允许遁入魔道，否则以叛宗之罪论处。

对于背叛宗门的弟子，宗门一向不心慈手软。更何况如今进入魔化场的弟子众多，难保不会有人对于魔修的修行法门心动，这时候急需杀鸡儆猴来威慑众人。

莫道子失望之极，“辰儿，你从三岁起就被我带回宗门，虽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但我自认为对待你和对待北儿并无差异。想不到啊想不到，连你也开始学会对我撒谎了，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啊！”

“不是的师父！”御辰心下一痛，忙跪倒在地，“师父，您在弟子心目中就如父亲一般，弟子也早已发誓，师父便是弟子的父亲、归云宗更是弟子的家，便是失去性命，弟子也会守护这一切……”

莫道子一抬手，一道轻柔的灵力包裹着把御辰从地上扶了起来，他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也知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为师不逼你。行了，你们赶紧下去把体内的魔气处理一下吧。”说着身形一花，已经消失在原地。

望着空荡荡的位置，御辰不自觉露出一丝苦笑。

莫北知道御辰对宗门的感情，不由安慰的拍了拍御辰的肩膀，“父亲说得没错，你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也不奇怪！”

御辰无奈，“莫北师兄可真会说风凉话。”明知道他心里正难受着。

莫北轻笑，“我可不是说风凉话，你这些年一心扑在修炼和宗门事务上，对于其他事情可谓是一张白纸，等以后经历过你就明白了，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行。”

“就如碧萝师姐吗？”御辰不自觉问出口。

莫北浑身一僵，就连安慰御辰的那只手都僵在御辰肩上，随即有些僵硬的拿回，淡淡道：“对，就如碧萝。”

碧萝，一个让他魂牵梦绕了近二十年的名字，也是近二十年没有再听到过别人提起的名字。这是归云宗的禁忌，也是他的禁忌。

御辰当初还小，根本不懂大人间那情情爱爱的事，唔……好像到现在他依然没懂，不过至少他现在开始慢慢能够明白莫北这些年的痛苦。

“还恨师父吗？”御辰道。

莫北轻笑，只是这笑容却让人心疼，似乎他很喜欢轻笑，但每每看到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忧郁，都能让人感觉到淡淡的疼痛感。忧伤是一种传染病，连带着莫北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忧伤起来。

莫北道：“他是我父亲。”是他的父亲，即便是恨又如何呢？他连想要报仇都做不到。

御辰明白他话里的含义，没有说话，只余一声无奈的叹息。

莫北甩了甩头，“行了，快去把魔气炼化吧，这一次大难不死，若能把侵入体内的魔气全部炼化，只怕你的修为又会大进。”

若是墨悠然听了这句话，以她对任务的敏感程度，瞬间就会明白，只怕这就是归云宗弟子每次出去历练后回来都会修为大进的原因。

这也是墨家辉让她调查的问题的答案。

魔气在修真界一向让人避如蛇蝎，只因被魔气侵袭极易走火入魔、遁入魔道，而且魔气和灵气不相容，灵气温和，魔气霸道，两两相遇灵气总会被魔气蚕食，这也是为什么灵气修士能够转化为魔修的原因。

但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灵气修士都拿魔气没有办法，只能驱逐出体内，直到归云宗研究出了炼化魔气的法门。

这在归云宗是绝密，每个去魔化场的归云宗弟子回来后都会习得这门法门，但在习得的同时就会被种下禁制，绝不能向其他人提起，更别说传给别人了。

也许将来归云宗会迫于压力不得不把这门法门拿出来，但至少绝不是现在。

其实说起来这门法门研究出来并不算太久，还有些粗糙，所用理论只是靠强大的灵气数量来压制魔气。就如一只狼进入了群羊之中，只要羊的数量够多，便是狼也只会沦为食物。

所以这门法门需要依靠极其充足的灵气后备，这也是为何他们在魔化场不能炼化魔气的原因，因为魔化场根本没有后备的灵气，体内灵气一旦用光，到时候连抵御魔气侵袭都做不到了。

回到自己的居所，御辰就如以往一般，每次从魔化场回来就会开启阵法，随即调息打坐，为炼化魔气做准备。

但不知为何，当这次盘坐下来，他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脑海中不时浮现这一次再见到墨悠然时的模样，那浑身魔气缭绕的样子，还有她眼中时不时会闪过的诡异红芒，原本就异常明亮的眸子如今更是妖异得摄人心魄。

但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起她的理由。

他想得更多的是，那个女子为何要遁入魔道？难道她没有看过宗规手册吗？是对实力的欲望驱使？还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想起那个影像中的中年男子，如今细想起来才发现悠然和那中年男子五官有些相似。

是亲人？

若是如此的话，那倒也说得通了，可是其他问题又接踵而至。

若是亲人，便是悠然拼了命想要守护的东西，但那男子又怎么会舍得让悠然以身犯险？

想了半晌，思绪越发杂乱，终究静不下心来，他想了想，露出通讯手带不知说了什么，很快一名男子出现在他的居所外。

“御辰师兄，你找我？”却是曾和墨悠然有过一面之缘的北笙。

御辰点了点头，随即以神识传音向北笙说了一席话，并嘱托他无论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他最担心的是，墨悠然的事情被宗主知道，那麻烦可就大了。但他又必须调查清楚墨悠然的身份，才能搞明白墨悠然遁入魔道的原因。

只是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墨悠然是姓“墨”，而非平时跟所有人说起的“悠然。”所以，即便他调查到糖糖所在的赵家家族，也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墨悠然真正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