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宏早年间也有和儿子类似的遭遇,只是他运气好一些,最后有惊无险,终于安然渡过危机。
冯太后曾打算废黜元宏,朝臣们尤其是穆泰等人,再三劝阻,才让冯太后打消这个念头。
也正是这个缘故,元宏亲政后,对穆泰一直特别宠信。
但自从迁都洛阳,元宏(身shēn)边围绕大批中原的儒家学者,皇族和鲜卑人都被迫退居二线,心(情qing)不免愤懑,穆泰的落差尤其大,反应也尤其剧烈。
当然元宏其实并不是刻意冷落旧人,只因正在推广汉文化,所以难免与汉人走得近了些。
他倒是心无旁骛,周围的人却是耿耿于怀。
穆泰从中央右副行政长官调任定州督导官时,上疏陈述(身shēn)患疾病,久不能愈,而南方气候潮湿,请求改任恒州。
元宏当即下诏把恒州督导官陆睿调到定州,而让穆泰接任。由此可见元宏对旧人们还是很包容敬重的,尽量满足他们的需求。
但穆泰却并不以为然,认定元宏是喜新厌旧无疑,抵达平城时,陆睿还没离开,二人见面后,互相抱怨天下形势,越说越起劲,最后决定发动兵变,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这种事显然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穆泰秘密联络了镇北大将军、乐陵王元思眷,安乐侯元隆,抚冥防卫司令、鲁郡侯元业,骁骑将军元超等人,然后推举朔州督导官、阳平王元颐为盟主。
元颐一面接受他们的拥戴,一面秘密派使节飞报元宏。
代理文官部长、任城王元澄,正在家中养病,元宏在凝闲堂紧急召见元澄,对他说:“穆泰违法乱纪,煽动皇族叛乱,现刚迁都不久,北方人依恋旧土,一旦发生兵变,我在洛阳就难以立足,此等国家大事,非你不能办!你虽有病在(身shēn),也当勉强为我去北方走一趟,观察形势,倘若他们的力量仍然微弱,就直接逮捕归案,如果力量已经足够强大,就代表我下令征调并州肆州的官军进行讨伐。”
元澄说:“穆泰等人不过是依恋故土,才出此下策,并无深谋远虑,请陛下不要忧虑,我虽有犬马之疾,岂敢推辞。”
元宏笑道:“你肯前往,我自不忧虑。”于是加受元澄持节、铜制虎符、竹制令箭,让他兼任恒州行政官,并派左右贴(身shēn)卫士充当他的警卫。
穆泰等人自一开始就没有达成完全的共识,而元颐又提早告密,小团队没有半点凝聚力,不久便先后被元澄攻破。
497年2月16(日ri),元宏亲自到平城审判穆泰、陆睿及其党羽,各人全都认罪,于是把穆泰及其亲友全都诛杀,让陆睿在狱中自尽。
因弟弟元业,儿子元隆、元超,都是参与这项(阴yin)谋的重要成员,所以年过古稀的元丕也受到牵连,论罪当灭全族,凭免死金牌逃过一劫,只贬为平民。
当年元丕、陆睿、李冲、于烈四人,一同获赠免死金牌,元丕被贬、陆睿自杀,元宏担心李冲和于烈恐慌,接着下诏给二人:“陆睿心怀反叛,愧对神明,是他首先撕破了誓言,责任不在我。谋反叛变,非同寻常,我虽然想宽大处理,又如何能够!但我仍不忘从前的承诺,让他自行了断,又赦免他的妻子儿女。
至于元丕,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弟弟领导叛乱,犯法连坐,论罪当诛,我也特别宽恕。
我本来期望君臣都能不忘初心,始终如一,可是他们却主动与我决裂,(奸jiān)诈暴戾,何等可悲!今特别告知二位,请不要见怪,除了谋反之外,我们的誓言光明正大,永远有效。”
当时鲜卑各部落酋长派子孙到皇宫当人质,因不堪忍受洛阳夏天的炎(热rè),颇有怨言,穆泰事件不久,元宏特别准许这些人秋天再来朝见,第二年(春chun)天就返回所属各部落,以避开炎夏,同时也让大家不至于那么排斥新都,缓和了上下的矛盾。
这批秋来(春chun)去的鲜卑子弟,被人亲切地称为雁官。
元宏没有在穆泰这件事上花过多时间,因他正图谋南下,而要挥师讨伐南朝,注定并不轻松,需各种调谴布置。
496年底的时候,元宏就在清徽堂召见百官,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我把首都迁到中原,现在重建工程大概完成,但南方的盗寇还没有平定,我怎么能像近代一些君王,坐在深宫的锦绣罗帐之内不问世事。
我早准备南征,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动才合适,最近巫师们卜卦,都说时机已经成熟,这次一定胜利。
毕竟事关重大,君臣们应尽量说出各人的意见,不要认为我已经下定决心,就吞吞吐吐,等成了定案,又在背后指指点点。”
李冲说:“大凡军事行动,都应该先讨论人事,再讨论天时。巫师占卜的结果,虽然大吉大利,可是人事并没有准备妥善。如今迁都不久,秋季的庄稼也没丰收,还实在不宜发动战争,依我的意见,应等到明年秋季。”
元宏说:“三年前,我率军20万南下,人事鼎盛,但天时不利,现在天时合适,又说人事不够充分,照你的话,是永远没有南征的(日ri)期了。贼寇近在咫尺,将来势将给帝国带来忧患,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安逸而让后世子孙受累。如果明年秋季出征,仍不能传出捷报,你们都要受到军法审判。”
一晃到了497年秋季,元宏先前动员的冀州、定州、瀛州、相州、济州的武装部队20万人,已经整装待发,8月25(日ri),元宏亲率远征军正式从洛阳南下,元澄、李彪、李冲三人一同负责主持留守朝廷。
萧齐方面立刻做出反应,带兵官、直閤将军胡松率军增援北襄城郡长成公期,进驻赭阳,另一带兵官鲍举,增援西汝南兼北义阳二郡长黄瑶起,进驻舞(阴yin)。
结果双方还没交锋,仇池方面先爆了。
仇池的氐部落一直在南北朝的夹缝中处于游离的状态,自从杨难当之后,几无名人,在平庸中过了这许多年,直到本年终于有了些存在感。
元宏南下不久,便任命此时的氐部落酋长杨灵珍为南梁州督导官。
但杨灵珍却献出州城,投降萧齐,把母亲和妻子送到南郑,作为人质,派弟弟杨婆罗阿卜珍,率步骑兵一万人,袭击北魏所封的武兴王杨集始,并成功击斩杨集始的两个弟弟,迫使杨集始投降。
元宏很不高兴,于9月13(日ri),下令洛阳市长李崇担任陇右军区司令长官,率军数万人前往讨伐杨灵珍。
与此同时,元宏留下几位将领围攻赭阳,自己率主力军继续南下。
9月19(日ri),魏军抵达南阳,乘夜一鼓作气占领外城,萧齐南阳郡长房伯玉在内城顽强抵抗。
元宏派立法院立法官孙延景,向房伯玉传话:“我现在扫((荡dàng)dàng)天下,统一中国,不会像上次那样冬天来(春chun)天就走,这一次如果不能攻克,绝不回到北方。
你这座南阳城,阻我南下之路,长则一年,短则一月,必定最先夺取。或封侯、或斩首,由你决定。是祸是福,只在一念之间,应该仔细考虑。
而且你有三项大罪,特别向你说明:你最初侍奉萧赜,深受宠信,却不能一心回报,竟向仇人效忠,大罪其一;去年薛真度南下,你伤害了我的部分军队,大罪其二;而今皇上大驾亲临,你没有反捆双手,到大旗下投降,大罪其三。”
房伯玉派人回说:“你们满腹贪(欲yu),围攻本城,我们一群卑微的小民,得以抵抗天大的威力,真可以说是死得其所。我受武帝提拔,岂敢忘记他的恩德,可是继承帝位的人在德行上有严重的缺陷,主上入继大宗,不仅是亿万人民的盼望,也是遵守先帝遗令,所以我以微小的力量,效忠主上,不敢三心二意。先前你们军队深入我国领土,大边界大肆抢劫(骚sāo)扰百姓,我自当勉励将士,尽到他们的职责。”
元宏懒得与他纠缠,留下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咸阳王元禧,继续围攻南阳,他则绕过城池,继续向前推进。
李崇奉命讨伐氐部落,出其不意地砍山伐木而进,最终产生奇效,各氐部落纷纷四散而逃,杨灵珍的部众还没交锋就逃了大半,李崇再接再励,不久便克复武兴,还把萧齐的援军击溃,并斩杀了杨婆罗阿卜珍,杨灵珍则仓惶逃往汉中。
李崇凭借此功,获封梁秦军区司令长官、兼梁州督导官,又得到了元宏的盛誉:“让大军没有西顾之忧,李崇立下首功!”
9月25(日ri),元宏抵达新野,当天便对城池展开猛攻。
然而一连数(日ri),新野城固若金汤,元宏于是下令兴筑长墙,实施包围,并派人向守军劝降:“房伯玉已经投降了,你们为什么还这么固执。”
新野郡长刘思忌派人回说:“城里兵马粮食多得很,没有时间跟你这个小蛮子对话。”
元宏不以为意,打定主意拿下新野。
这时萧鸾下诏徐州督导官裴叔业、太子宫高级助理官萧衍、右军将军府军政官张稷,一同增援雍州,大战即将展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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