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暖日和风,
阑干楼阁帘栊,
杨枊秋千院中。
啼莺舞燕,
小桥流水飞红。
上官天城保得一命,却也不急着逃离。
眼前这自称牡丹剑的女子武功极高,又似与王子白因四海神曲之南海玉龙曲而有些瓜葛,既然自己还不能死,便也相信对方再无多少杀意。
“还没听说过江湖中谁敢抢南海蛟王王子白手中的南海玉龙曲。”上官天城道。
“你只管告诉他便好。”牡丹剑道。
“你乃剑客,武功虽甚为高强,也不必为夺一曲谱而招惹王子白。”上官天城道。
“不该你管,你不必多管。”牡丹剑道。
“我只是善意提醒……”
剑光闪出,一瞬之间。
剑锋所向,只为夺了上官天城性命。
却不料天降一柄黑布裹剑,挡住了那已夺无数人性命的牡丹绣剑。
“话不投机,以杀而终。为江南荡平萧山堂与天塘舵的牡丹剑竟也是嗜杀之徒。”
影随剑落,令得牡丹剑不由后退几步。
自打苍翠星辰剑名扬江湖之后,天下间便再几无人敢以黑布裹剑行走江湖。
如今黑布裹剑无声无息便以千钧之势护得上官天城一命,如此武功者唯有一人。
黑布中剑乃龙吟,持剑之人便是苍翠星辰剑荆宇。
“好一柄龙吟,好一个苍翠星辰剑。”牡丹剑道。
紧随荆宇奔至者,便是宋武鹏亲派为荆宇带路之人,楚江魄三大神探之一,青鸟薛辰。
牡丹剑目光扫过薛辰,冷道:“你曾在江岳跟踪我数日,可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
薛辰心知此行必定会再遇牡丹剑,本是对这连楚江魄盟主宋武鹏都有些忌惮的人心生恐惧,不过此次有苍翠星辰剑在,心里倒也镇定不少。
“再遇到我跟踪你,便取我性命。”薛辰道。
“今日是我跟踪你,与他人无关。”荆宇抢道。
“想不到苍翠星辰剑也会来天塘山庄。”牡丹剑道。
“江湖难料之事甚多,可我来到这应是你能想到的。”荆宇道。
“我来天塘山庄荡平天塘舵,你来作何?”牡丹剑道。
“来看看牡丹剑究竟是何方高手。”荆宇道。
“既然看到了,那便请回吧!”牡丹剑道。
“你本要留他一命,为何又要出手杀他?”荆宇指着上官天城道。
“废话太多。”牡丹剑道。
废话太多?!
上官天城冒出一身冷汗,凭他识人之功夫,本应看得出这牡丹剑必不会杀他,却不料就因自己多了几句话就险些送了性命。
此人心性难测,肆意而为,武功高强之外,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既言留命,便不该食言。”荆宇道。
“既然苍翠星辰剑出面,我便留他一命。”牡丹剑转向上官天城道,“还不滚?!”
上官天城此时不敢有任何违逆,起身而逃。
“你想死?”牡丹剑看向青鸟薛辰。
“荆少侠,我已带你至绝香宫天塘舵,此去复命!少侠保重!”
青鸟薛辰瞥了荆宇一眼,飞跃而走。
“打一场?”荆宇道。
“为何要打?”牡丹剑道。
“好奇你的武功。”荆宇道。
“你更应该好奇的是我的身份。”牡丹剑道。
荆宇紧盯牡丹剑,似乎一转眼她便会消失一般。
“不必紧张,以你的武功不会死在我的剑下。但是否会死于青面獠牙就不得而知了。”牡丹剑道。
荆宇咬牙。体内青面獠牙内力的确反噬宿主,长此以往,难言会有什么后果。
“不知牡丹剑有何办法?”荆宇道。
“若有兴趣,便在五日后独自去青园城西门,紧跟一素衣术士,他自会引你。”牡丹剑道,“若另有他人跟随,莫怪我剑不留命。”
青江还暖,绿枝新芽。
自张汐云与慕容南茜陪南琴、楚风月回南潇蔷薇海之后,南宫千雨便一人留在青江楼内调养。
每日定时有侍者侍候进食吃药,所受待遇可谓不亚于云香殿盟主张汐云。
凭青江楼及其周边之守备,除非武林顶尖高手,其他人皆难以靠近,且召来了云香殿三大护法镇守,可谓安全之至。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青江一水间,孤寂晚来风。
俯首望名玉,公子惜美人。
多年记忆,历历在目。
手中忆公子,怎念公子于何处。
不见惜美人,不知美人依如初。
往昔来回,便是她令得那本无牵无挂浪迹天涯的逐风浪子心有所念。也是她使得本游离于两个身份之外的江南四公子之一毫不犹豫踏入无尽黑暗。
若知那一切皆是阴谋,若她能早些果决,便不会有如今的结果,亦不会如现在这般难过。
那个逐风浪子今在何处?
江湖之大,沧海一粟。偏偏她这微不足道的角色成了左右青龙首的筹码。
青龙首,凤凰刺。
她已不再是凤凰刺,而他却永远只能是青龙首。
洞庭湖畔碧波亭,她翩翩起舞。
墨竹林中,她受龙倾城所辱,早已无资格与他再续情缘。
她本以为性命当绝,却没想自楚风月与苍翠星辰剑手中保得一命,如今留在这青江楼内,受张汐云好生保护。她何德何能受这般待遇?
当初四处作乱之事还清晰记得,若是不为江湖天下做些什么,又怎对得起曾为她而死伤的正义之士?怎对得起那甘愿为她以命相搏的逐风浪子?
星河灿烂,青江入暖,京城苍寒。
星光之下,苍白之人,苍白之剑。
唐京世家门口空无一人。
寒风刺骨,刺得枝折叶败。
苍白,白得阴森可怖,白得毫无生气。
如若无常一般,阴气笼罩。
寂静。
死寂。
死。
苍白者推门而入。
那门仿佛有人有意虚掩,只为苍白之人能轻易进入。
深墙高瓦,在那人眼中皆如平地。
但他偏偏要推门而入。
悄无声息,剑刃无鞘。
不久,苍白之人负手出门,扬长而去。
院落之内,一柄无鞘长剑斜刺于青砖之中。
剑已不再苍白,腥红取而代之。
剑坠静垂,血红瘆人,太平有象已分不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