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屋外的两人自然而然听到了他们在屋内的交谈。
“谢炎,神籍耶!”
“嗯,瞬间治疗法。”
这时候乌有也从屋里出来,正巧看见他们,“你们在干嘛?”
“偷听啊,唔……”盈盈下意识脱口,又急忙捂住嘴巴。
“我们是想听脱体的事,一不小心偷听到那本‘医术神籍’。”谢炎解释道。
乌有本来也没打算要生气,摇摇头,“没什么,脱体的事放心,我们还是很有把握的,至于这神籍……保密就行了。”
乌有又怎么会生他们的气?就凭从锦阳城到山水间中间这段路程的艰辛,三人就是生死之交了。
“嗯!”盈盈重重点头。
“怎……怎么了?”乌有有些不解,因为谢炎正用审视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不知为何,谢炎一见到乌有就想起地下监牢的0798,那个给了他忠告的人。
“0798……”
乌有像听到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身体一怔,背脊瞬间凉了一大块。
谢炎道:“乌有,地下监牢的0798你认不认识,他给过我一些忠言,我想去谢谢他。”
乌有慌忙道:“不用了,他不用你谢。”
“你认识他?”
“不,我不认识。地下监牢规矩严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别说我不认识,地下监牢里所有成员彼此都不认识,他们用来证明身份的只有一个代号。”
谢炎不解,“这样的话不就很容易能混进去,谁都不知道谁是谁。”
“彼此虽然不知道,但是每一个人都是由君主亲自挑选加入,隐藏着身份对抓捕犯人时也有帮助,这样可以避免万一犯人逃跑后报复。加入地下监牢,要是成为长老,还能有机会学习一种延年益寿的秘术,但如果身份泄露就必需退出地下监牢,也无法学习到这种秘术。像长老,他们就是将秘术修炼到了极致,悟出了生命力,不过……似乎遭到什么反噬,血肉枯竭、容颜尽毁,也就是变成了老人的模样。”
“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要学?就算是普通族起码也有五、六万年寿命不是。”
“你不懂,寿命越长就越恐惧死亡。”
盈盈擦着下巴若有所思,“乌有怎么好像很了解地下监牢。”
“不不不……”乌有慌了,“我只是听别人说。哦对了,到山水间这么久还没带你们去四处逛逛,明天吧,明天早上我来找你们。”
乌有随便找了件事让两人将注意力转移,暗暗松了口气。
……
夜晚,晚风吹拂。
医疗组屋顶上,谢炎和盈盈并肩聊天。
谢炎看她哭丧着脸,问道:“怎么了?盈盈。”
“我想春娜了,还有菜鸟叔、黄豆叔,可可姐姐、千千姐姐……我从没离开家这么久,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蓝草一定又被春娜骂,尼雅和小安一定腻在一起……听不到黄豆叔的故事,没人陪菜鸟叔喝酒……”盈盈红着眼眶说完。
谢炎没有再说话,静静听着。
许久,盈盈说够了、哭够了,突然抬起头道:“谢炎,我有好多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秘密啊,是不能随便跟别人说的,除非你想要诉说的那个人是你最信得过的人,守得住秘密才行。”谢炎贼笑,“如果我是的话,那我就洗耳恭听喽!”
“当然啦,谢炎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我说啦,其实……”
神秘兮兮地,“我每天晚上都做梦。”
做梦有什么好奇怪?也算得上秘密?
“梦里的场景都会在现实中一一实现,可好玩了!就像不久前我梦见的,我身处于这山水之间,结果我真的来了。”
等等,如果说盈盈的梦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太神奇了!
“真的?盈盈做的梦真的能预知未来!太神奇了吧!还有呢,其他秘密。”
盈盈挠挠头,“忘了,都是五岁以前的事。只记得有人整天对我说‘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说’,然后我就什么都忘了。对了,我还有一个秘密哦。”
谢炎只听到有关于五岁以前所发生的事盈盈都忘了。等一下,山崖上惊恐的小女孩,夹着小树苗背靠背的两个小小身影,记忆的片段再次浮现,如果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那这件事呢?是不是也忘了?
盈盈五岁以前忘记的事情与她消失的五感是否存在某种关联?如果有,又因为什么而造成?春娜……这个人,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迷雾,谢炎看不清也猜不透。他的拳头捏紧,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将盈盈变成这样?他一定会拨开迷雾,把幕后真凶捉出来!
他发誓。
“还有一个秘密?”
盈盈撇撇嘴,讲述道:“那个人是个坏人,讨厌鬼。说什么都不肯和我做朋友。那是在遇到谢炎之前,那段时间我刚好失去了视觉,什么也看不见,很烦躁、很郁闷,我跟往常一样呆在家里……”
在遇到谢炎之前,盈盈还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月前,别墅里盈盈独自一人呆在房间,眼神空洞、情绪低迷,这一天,她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她就在里面吗?我进去看看。”
“嗯。”
先是一个好听的男声,后是春娜的回应。
门被推开了,男人的脚步越来越近。
“你是谁?”
“让爷看看盈盈长得漂不漂亮……哇~小美人!”
感觉到一个陌生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一股热热的气体喷到脸上来,“妈的,长得真像!”
盈盈很不适应,立即后退,“春娜,他是谁?”
“妈的,太可爱了!”
“妈的,这也太像了吧!”
“妈的,不愧是爷的女人。”
盈盈像是没听到最后一句似的,恍然大悟般,“你叫‘妈的’!”
“啊……”男人不动了,愣在原地,如果盈盈能看见男人此刻的表情就会知道有多么精彩。
“春娜,这个‘妈的’是谁?”
此后几天盈盈的失明,都是‘妈的’在照顾,一来二往两人混熟了便成了无话不说。
盈盈虽然不知道男人的长相,但是感觉得出他是个温柔的人,至少对自己而言是。
短暂的相识,他们的对话大致如下:
“你叫什么名字?”盈盈问。
“无名无姓,盈盈还是别知道的好。”
“那我要叫你什么?”
“随便。”
“妈的!”
男人正在喝水,一口水差点喷出,硬吞下又差点呛到。谁叫他自作死地说“随便”呢?
只能苦笑道:“呵呵,随你。”
又比如说关于朋友的话题,盈盈每次说,“我们做朋友吧,妈的。”
每次男人都会答:“不行,交朋友的话你们别墅里那么多人随便哪个都行。”
盈盈生气了,“为什么?!春娜说他们都不是朋友,是家人。”
“哦~家人啊。”
“而且他们都把我当孩子看,盈盈已经长大了!”
“哈哈哈哈哈,”男人大笑,“当孩子有什么不好?即有人照顾又有人疼爱,盈盈一直保持这样就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为什么不和我做朋友喔?盈盈从来都没有朋友。”
“呵!朋友算什么?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连朋友都不做关系怎么更进一步嘛!”盈盈很单纯。
“哈哈!就是不做朋友,就是不做朋友……哈哈哈。”
男人有温柔的一面,也有无赖的一面,于是盈盈气呼呼回:“妈的!走着瞧!”
男人何等聪明,充分发挥他的无赖本色。
“呵呵,瞧着走。”
春娜从来没有透露男人的身份,连长相都不愿意形容,男人自己更是只字不提,神神秘秘的。在他们那里找不到答案,别人就更不用说了,盈盈开始不再坚持,随其自然。直到一次他去找男人,别墅她很熟悉,即使看不见依旧可以自如行走,她在门外听到了男人和春娜的对话。
“这么多天了,不能再久留,万一追兵查到这里,你逃不了,我们也会暴露。尽快离开吧!”
只听他重重叹了口气,“好,也是时候离开了。”
盈盈在门外依稀听到了什么“离开”,不顾一切冲进房间,好歹认识一场还等着恢复视觉看他一眼呢,终归是舍不得。
“不要走,妈的不要走,你还没答应做我朋友呢!”
“盈盈?”春娜两人看向她。
突然却又听见男人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盈盈你听错了,我没有走,今天不走、明天不走、后天也不走了。”
“真的?”男人笑得如此坦然,盈盈竟然就信了。
“真的……”
第二天清早,盈盈醒来时惊喜地发现视觉竟然恢复了。
哼!长什么样子我自己看。
可当她正要下床,无意间瞄见床头的一张信纸,好奇地打开,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妈的留下的信,信中写到:“抱歉了啊盈盈,我连夜走了。哈哈,不用想爷,爷会再来找你的。别告诉任何人我的存在。保持这样就好,在我眼里,盈盈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骗子、无赖、讨厌鬼、坏人!盈盈心里大骂。她惊讶地发现,这次的失明竟不像以往那样只会大哭大闹,因为妈的的出现,全然变了。
于是狂奔出去找他,漫无目的地寻找,茫茫人海,怎么找?她最后的脚步停在了摊主老头的摊子前。
“妈的——”
盈盈大喊,妈的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