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自从雅竹苑回来后便吩咐豹子要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张韙,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了,张韙很像自己年轻时候,也更是个痴情种。然而,正是因为看到张韙对九爻的感情这般地执着,使得张华分外担心,他害怕张韙因情伤神而发生意外,因此,他和长子亲自日夜轮流守护和劝慰。张韙昏昏沉沉地躺了一夜,再加上张华的开导和御医的精心诊治后,总算是将张韙从那痴痴傻傻的状态回到了现实之中。不过,从那之后,张韙便终日郁郁寡欢,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每日除了读书、吹箫,就是手里拿着那块从不离身的白丝绢发呆、沉思......豹子见他这个样子很是心疼,他每日变着法子逗张韙开心,还找各种理由带张韙出去打猎,希望能转移他的注意力,无奈,始终都无法令他真正释怀。
皇宫内,贾后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正在翻看着荆州府尹的来信,她看着看着不禁怒火中烧,她冷冷地看了看身边的贾模问道:“这两个蠢货,查来查去,就查出这点没用的东西。这样,还是你亲自去查吧,细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贾模连连点头应诺,他提醒贾后说:“皇后,老臣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联?”贾后很烦躁地问:“直接说,何事?”贾模忙赔笑脸答道:“最近都城总是怪事连连,先是冬至夜臣的家中被盗,紧接着便是连续三个夜晚分别有九家官邸、巨富之家均被盗。而且据臣所知,这九户被盗家中除了钱财被盗外,还都被盗走了书房中的所有书信,这个很不寻常,以往那些个盗贼大都是冲着钱财而来,可是这次却大不相同。其一,一般的盗贼没有如此大胆,敢向朝中重臣府邸下手;其二,这次的盗贼不太看重钱财,反倒一件不落地盗走了书房内的信件?其三,这些盗贼竟然胆大包天,就连皇后的寿礼都敢下手,还有,就是时机,怎么就掐的这么准呢?皇后,老臣以为这盗贼定是看完了盗走的所有书信,在得知荆州府尹送寿礼的计划后,再经过了精心谋划后劫走的。”
贾模的分析让贾皇后心里不免一惊,难道这是朝中有人故意所为,为何呢?如果真是朝中大臣所为的话,那究竟是谁呢?目的又是什么?她的脑子里飞快地将所有与她敌对的大臣都过了一遍,还是没有想清楚,究竟是谁会这样做。她眼中杀气闪烁,冷冷地说道:“你分析的很对,不管这个盗贼是谁,是何目的,刘悦,从今日起,你们二人共同负责彻查此案,不管涉及到朝中的任何人,都给本宫查清楚,记住,但凡有任何消息及时来报。”贾模和刘悦双双领旨离去。
贾后坐在龙椅上反复想着最近都城发生的这些事情,忽然想起,这些事情会不会是自己的仇敌所为呢?不过,仇敌太多了,短时间内,她也无法分析出是谁。此刻,近侍太监贾林端着一碗参汤放在了书台上,他是贾皇后的族亲,谄媚小人,他从小舍身做了贾后的近侍宫人,他凭着自己武功高强,阴险毒辣,渐渐地成了贾后的心腹。贾林看了看贾后的脸色后说道:“皇后,您不必过于忧心,老奴也会通过其他的途径找到幕后之人。趁热喝点参汤吧,您太辛苦了,老奴给您捏捏。”他边说边给贾后松骨拿捏,贾后的脸色才缓和了一点。
贾林一边帮贾后拿捏松骨,一边说:“皇后,您不是吩咐奴才盯着张韙吗?有点情况了。”贾后听了不禁眼睛一亮,心情转好地问道:“哦,什么情况,快讲!”贾林谄媚地笑着答道:“禀皇后,老奴的细作来报,说他这几日告病在家,其实是得相思病了。”贾后眉头不禁紧蹙起来,贾林看到后小心翼翼地说道:“细作来报,说他前些日子向人提亲,被拒绝了,然后就变得痴痴呆呆的,张大人日夜守护着,怕他想不通发生意外,张大人还请了御医去瞧病,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他说着说着发现贾后的表情是阴不知、喜怒不定的样子,他赶紧停了下不敢继续说下去。贾后倪了他一眼后,突兀邪笑说道:“没事,很好,继续打听,及时来报,另外,你去查查是谁家的女子,竟然会拒绝如此好姻缘。还有,现在就去传司空张大人来见。”贾林赶紧躬身行礼道:“老奴遵旨!”
张华被贾林引到御书房后行礼道:“老臣参见皇后。”,贾后示意他免礼,待他落座后问道:“张大人,都城最近怪事连连呐,冬至三日连盗九大府邸,而且大部分是朝廷重臣的府邸。本宫着人彻查此案至今,却是查无可查,前些日子,荆州和扬州府尹送给本宫的祝寿礼,也被人半道给劫走了,张大人,你觉着是什么人敢在都城如此胆大妄为?”张华沉吟后答道:“皇后,此事必须彻查,但不知,如今是否已查到了什么线索呢?”贾后摇头:“本宫派贾模查此案,至今仍是毫无线索。”贾后眼神凛冽地看了看张华,然后继续问道:“听说,文锦又告病在家了,不知是何病啊?本宫不是吩咐过了,如有需要可随时传御医前往诊治。”张华思虑片刻后,躬身行礼答道:“谢皇后恩典,御医已经诊治过了,无碍,小儿因求婚不成,不过是心中郁结罢了。”贾皇后盯着张华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哦,那就好,想不到令郎还是个痴情的人。张大人,近来太子行为有所收敛,当是令郎伴读有功效,待他康复了,还是继续陪伴太子读书吧。”张华明知贾后还是想纠缠自己的儿子,他还是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然后平静地答道:“老臣遵旨,只是,文锦他年幼无知,怕只怕会影响太子的学业。”贾皇后狡黠一笑答道:“哎,张大人过虑了,文锦他只会促进太子的学业,何来影响一说呢?张大人不会是另有心思吧?”张华只好顺着贾后的意思答道:“老臣不敢,自当是听从皇后的旨意。”贾皇后傲娇地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嘛,你且退下吧!”见张华退出了御书房,贾林一边为贾后添茶水一边小声问道:“皇后,您整日都忙于政事,实在是太过辛劳,老奴昨日寻得一位俊俏公子,您要不要让他来为您松松筋骨啊?”贾皇后眼神犀利地看了贾林一眼后答道:“贾林呐,不要以为你能揣测道本宫的心思......最近,后宫可太平啊?”贾林吓得一激灵赶紧躬身行礼道:“老奴不敢妄测天意,禀皇后,后宫那些个妃子都老实着呢,但凡有个大胆露头的,老奴都教训过了,请皇后宽心!”贾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答道:“嗯,贾林呐,做好你分内之事,本宫不会亏待你的,你去唤长渊到显阳殿叙话。”
显阳殿内,贾皇后抱着一只黑猫懒洋洋地靠在卧榻上,她半阖着眼回想起刚才在御书房时贾模的那一番话,她思索着,忽然她坐起身来嘀咕道:“难道是赵王?赵王为何要这么做呢?他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呢?看来,本宫是需要敲山震虎了......”转而,她又想起张华来,这个老东西,是不是文锦将那事儿都告诉他了?也好,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且看他如何反应吧,总之,自己若是宠幸了文锦,这对张华来说也是有好处的,想到这里,贾后一边梳理着怀里的黑猫,一边想着张韙那俊朗的模样不禁开心地笑了笑。这时,贾谧匆匆走来,他见贾皇后正笑着的模样说道:“长渊拜见姨母,姨母,您可是遇上什么开心之事了吗?长渊可是许久都没见您这般笑颜如花的模样了。”贾皇后拍了拍榻椅说道:“长渊,来,坐到姨母身边。”贾后说完顺手将黑猫放了出去,她握着贾谧的手温和地说道:“长渊,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呐?非要姨母亲自召唤才来显阳殿?以前你可是自己跑来缠着姨母的哟,说说吧,到底在忙些什么?”
贾谧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答道:“其实也没,没忙什么事儿,还不是像平日里一样。”贾后摇摇头说道:“不一样,本宫观你脸泛桃花,喜上眉梢的样子,是不是又看上哪位姑娘了?快说说,本宫为你做主。”贾谧一反常态,他望着贾后颇为踌躇地说道:“是,姨母您看出来了?孩儿是喜欢上以为姑娘了......”贾皇后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揶揄他道:“咦?这可不像长渊往日的风格哟!怎么?这世上竟然还有能让你如此谦虚谨慎的女子?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哈哈哈,难道这便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哈哈哈......”贾谧不禁面露羞涩状回答道:“确实,正如姨母所言,那位女子仿若仙子下凡,她是那样的高洁睿智、仙姿熠熠,她不施脂粉、不穿金戴银,她衣着素雅,她是那样的超凡脱俗......”贾后见他一副痴迷陶醉的模样不禁担心起来,于是敛起笑容劝他:“长渊呐,这天下女子多如牛毛,但凡遇上你这样有权有势的公子哥都会如飞蛾扑火一般扑上前,你又何必如此耽情于某一位女子呢?你可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更不能忘了本宫对你的殷殷期盼呐?”贾谧赶紧解释道:“姨母,您想多了,孩儿定会牢记您的教诲。姨母,以前吧,孩儿只是当那些个美人为衣裳罢了,感觉也都是无所谓的,可是,自从孩儿遇到了她,我才真正感受到那种幸福而又痛苦的煎熬,孩儿的心里、梦里都是她的仙姿......”贾谧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地双眸如墨、如痴如醉了。
贾皇后见他为情深陷如斯,不禁心忧起来,她厉声喝道:“长渊,你是不是魔怔了啊?你,你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迷恋到了如此地步?你且告诉本宫,那女子到底是谁?”贾谧被贾后这么一声喝即刻清醒了过来,他可不想九爻收到任何人的干扰和伤害,于是他赶紧掩饰道:“姨母,孩儿只是见过她一次而已,也不知道她姓氏名谁,您就别操心了,您放心,孩儿可不会为了她而误了您为我安排的大好前程。”贾后不信他继续追问道:“真的?你可不要蒙骗本宫,倘若,你胆敢沉迷于她而误了大事儿,那本宫一定会灭了你所说的那位仙子。”贾谧听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姨母,瞧您说的,哦,对了,您唤孩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贾后被他这么已提醒才想起来,她瞪了贾谧一眼说道:“是啊,都是被你给搅和了,你这孩子,就是淘气!长渊呐,最近,都城里不太平啊,首先是朝中大臣的府邸相继被盗,然后便是荆州府尹送给本宫的寿礼全部被劫,本宫已着贾模和刘悦前去彻查此案,不过,本宫始终觉得此事绝非一般盗贼所为。这两起案件怎么看都好像是有黑手预谋、有幕后操纵的,可是,这个黑手究竟是谁呢?本宫有个预感,总觉得像是有人在暗处故意针对本宫,你呢,也去想办法去查查此案。”贾谧听了忙应承道:“姨母放心,孩儿定会用心彻查。”
自张华进宫后,张韙便起身出了司空府,他骑着马便离开了,豹子既不敢问也不敢阻拦,于是,他也骑着马紧紧跟了出去,临行前,豹子还吩咐护卫道:“我跟着少爷,老爷回府后即刻禀报,切记!”张韙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长顺街的借口,他下马后便牵着吗一步一步地靠近雅竹苑的大门,他伫立在门外停留了许久,却始终都没有勇气进去。豹子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看得他心里很是难过。过了许久,张韙又牵着马走到了飘香酒楼门口,他径直上了三楼,七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看张韙的脸色很难看,她心神不安地跟了上来,也不敢问,吩咐小二赶紧备好茶水和酒菜,关上房门,她刚下楼便看见豹子也走了进来,忙问道:“豹子兄弟,张公子今日来,样子很奇怪的,我也不敢问,这不,已经为公子备好了茶水和酒菜,他关着门独自屋内喝闷酒,这借酒浇愁愁更愁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豹子忧心忡忡地点头说道:“七娘,你别瞎打听了,我就在这里守着的,你忙去吧!”
张韙用力地推开窗户,他凝望着雅竹苑,然后一杯接一杯地猛喝,很快便喝完了一壶酒,他重重地放下酒壶,踉跄地推了开门,大声喊道:“来人,再来一壶酒”酒楼伙计闻声进来,赶紧回去端来一壶酒,正想离去,张韙又打喊了一声:“再给本公子,来两壶酒!”伙计见他的样子颇为癫狂,吓得飞快地又送来一壶酒,然后便关上门跑到一楼大堂找到七娘禀报说道:“掌柜的,张公子让我给送了三壶酒去,看他那个样子挺吓人的,您要不要去劝劝呐?”七娘摆摆手说道:“这事儿,咱们管不了,反正,他让你送什么,你就送什么上去便是。”伙计允诺离去,七娘抬头朝楼上望去,心里还是很担心的,她琢磨着是否要通报小姐知道,不过,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太合适。七娘正想着呢,忽然被大堂内的客人唤去结账。
张韙很快又将着三壶酒喝完了,只见他脸色通红还冒着热汗,他盯着雅竹苑看着,伫立在窗口许久许久,最后,他累了,也醉了,他踉踉跄跄地回到桌前撑着、摇摇晃晃的,然后便趴在了桌上,他嘴里不停地嘟囔道:“九爻,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九爻,你好狠心呐,你可知道?你这样对我,就像是我的心口插了一把刀,而且,还是一把钝刀子,这钝刀子扎得我的心,很痛、很痛......”
豹子也不敢进去,只有偷偷地守在门口,他贴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听着听着发现里面没声音了,这才轻轻地推开房门,他看见张韙趴在桌子上,于是赶紧下楼找到七娘吩咐道:“七娘,我家少爷醉得狠了,麻烦你准备一间干净的卧房,让我家少爷在你这里躺会儿,现下,也只能等他醒来才能离开了。”七娘赶紧领着他们来到甲字号客房,手脚麻利地更换了新被褥,七娘一直听着他反反复复地说:“九爻,你为何要这样待我?九爻,你好狠心呐......”张韙早将身子整个倒在豹子身上,豹子累的直喘气,好不容易才将他安排在卧榻躺下。
七娘越听越明白了张韙念叨的话中的意思了,她告诉豹子,自己去厨房做醒酒汤,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打开密室,通过密道来到了九爻的卧房密室的通道,拉响了铃铛,过了一会儿,丹青打开密道机关,领着她来到暖阁,刚跨进暖阁,看见九爻正靠在大靠椅上看书,飞花正乖乖地坐在一旁练字,夕颜忙着整理书柜。七娘躬身向九爻行礼道:“小姐,张公子今日来到飘香酒楼,我瞧着他一副神情哀伤,容颜憔悴的样子,他进来便一声不肯地上了三楼,然后盯着雅竹苑喝了三壶酒,现在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我只好将他安排在酒楼的客房歇息。七娘听见他反反复复地说,说......”九爻低头咬着嘴唇,没有出声,夕颜问:“他说什么?”“他说:不知道小姐为何要这样对待他,说小姐好狠心,说他的心很痛、很痛,总之,就是反反复复地念叨这些话。”
九爻听得心中一阵阵地绞痛,她缓缓起身,眼睛红红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伸手扶着榻椅,摇摇欲坠,丹青赶紧上去扶着她,九爻轻声地说:“七娘,他的身边可有人照顾?”七娘赶紧回答道:“有,豹子兄弟在侍候他,小姐,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张公子对您是情深意重的,小姐,您还是去看看他吧?”九爻脸色煞白,她忧郁了半晌后,声音有些发颤地说:“七娘,劳你先去安排吧!”
七娘先回酒楼找了个借口将豹子引开了,这时候,丹青扶着九爻回到卧房,找来大氅给她披上,然后扶着她穿过密道来到酒楼的客房。九爻看见张韙容颜憔悴地躺在榻上,她不禁潸然泪下,她用丝帕轻轻地拭去他额头的汗,抚着他因酒醉而滚烫的脸,听着他时不时含糊不清地说:“九爻,我的心很痛......九爻,你好狠心呐......”听到这些话,九爻的心都要碎了,她脸色愈加地苍白,哽咽地说:“文锦,不是我狠心,你可知道,我的心更痛,九爻不想拖累你,忘了我,好吗?文锦,此生,你我注定是有缘无份的,如果有来世,我们再相约白头,好吗?”九爻抚摸着张韙的脸,伤心的泪水滚落在他的脸上。张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他见到眼前的九爻,忽然坐起身来抱着她喃喃道:“九爻,是你吗?难道我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你,只有在梦中,我才可以拥你在怀......九爻,我好想你,九爻......”张韙嘟囔着竟然抱着九爻又昏睡了过去,九爻拭去泪水,她亲吻着张韙的额头,然后将他缓缓地躺下,这时候,丹青匆匆地走了进来:“小姐,豹子要回客房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九爻深情地看着张韙,点点头,丹青扶着她回来雅竹苑。
张韙一直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来,觉得头痛的厉害,豹子赶紧给他喝下醒酒汤,张韙看了看四周问道:“豹子,这是哪儿?......刚才,是九爻来过了,是吗?”豹子说:“少爷,这是飘香酒楼的客房,您说,九爻小姐来过?没有呀,您是做梦了吧?”“咳咳咳”张韙咳了几声,他用手拍了拍头,心想,估计是做梦了吧,九爻如何知道自己喝醉了,如何知道自己在酒楼的客房睡觉呢,他问豹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您昏睡了一个多时辰,现在已经是酉时了,少爷,我怕老爷担心您,如果您现在觉着好点了,咱们就回府吧!”豹子扶着脚步虚浮的张韙走出飘香酒楼,扶着他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回到张华府中。
书房内,张华正在秉烛处理公文,他看着张韙憔悴、失落的神情,心里一阵难过。他关心地问:“文锦,听豹子说你在酒楼喝闷酒,男人要经得起挫折,无论是遇到什么样的挫败,始终都要解决,更要重新振作,才是。”张韙沉默不语,只是捧着茶杯,揭开盖子,看着热气腾腾的水雾出神。
张华轻轻地将毛笔放回笔架上,关上正在批阅的公文。他坐到张韙的身边说:“世事无常,凡事不可强求,幂幂之中,自有天意。这些道理,为父在你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教导你的,你是个堂堂男儿,当为朝廷、为天下百姓多多作为,切不可因此而消沉。”张韙点点头,眼神重又凝聚,深感愧意地说:“父亲,您放心,孩儿不会辜负您的。”张华捋捋长须,点点头,心头宽慰了许多。
雅竹苑到处都被雪覆盖着,夜色如墨,大雪和月色却相映如辉,映得雅竹苑内光亮得很,九爻推暖阁大门,顺着长廊慢慢走着,忽一抬头看到被水塘环绕着得假山,假山一被后雪覆盖,她穿过玉桥,来到最高处的凉亭,她靠着凉亭的柱子看着大雪飘舞,深感自己像极了这漫天飞舞的大雪,飘来飘去,归宿谁又知道在哪里,此去经年,悲欢离合,转瞬便是沧海桑田......
丹青拿着一件大氅从卧房来到暖阁内,忽觉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一看不见九爻,她顺着长廊寻找,最后在假山边看见九爻孤身只影地站在凉亭里,她急忙飞奔过去,给她披上大氅,就想拉她回去暖阁内:“小姐,你的手这么凉,你怎么可以这样,站在这凉亭上吹寒风呢?不要命了吗?”丹青情不自禁地拥抱着她,九爻缓缓转身望着丹青,忽然感觉丹青的眼神里闪着一丝异于常情的关怀,这个念头只是在九爻的心中一闪而逝,她柔声地说道,“去取琴来......”丹青心痛地望着她劝说道:“小姐,你不能这样,会受寒的。”九爻只是轻声重复了一句:“去吧!”
丹青知道她不喜言语,心中凄苦难解,唯有抚琴能够帮她排忧解愁,唉,左右是拗她不过的,无奈,转身回去取来伏羲琴。无情刺骨得寒风阵阵刮来,吹得九爻和丹青的衣裙随风飞舞,九爻双手轻抚琴弦,清风微微吹过脸颊,扬起发丝缓缓落下,轻轻拨弄一下,一声清脆的声音萦绕,与这轻灵的夜色交相呼应。这琴声听起来缠绵悲切,犹如孤鸿飞过时的轻啼;如呜呜萦绕,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雅竹苑内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琴声里......
两人犹如神助般的心灵感应,相隔半个都城那头的张华府内飘出了凄清的箫声,张韙静静地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幽幽地吹着萧,箫声飘过深邃的夜空,轻柔、涓细地述说着他对九爻的一片痴情,这箫声如孤雁泣血,如孤舟独泣,如梦似幻,余音袅袅,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