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怀璧其罪
作者:天言它它      更新:2020-03-18 04:17      字数:7633

石崇父子俩来到九爻的住处敲门,德叔开门迎他们进来,石崇看了看昏睡中的九爻,他小声地询问德叔道:“呃,不知这九爻姑娘是否好些了?听我儿说姑娘的身边有神医照顾的,是吧?”德叔点点头并指了指羊伯,羊伯闻声拱手行礼道:“神医?不敢当,我只是行医年数比较长些罢了。”石崇将捧在手里的长形盒子交给羊伯说道:“这是魅魂仙草,看看能否帮助九爻姑娘身子康复?”羊伯一听魅魂仙草,不禁眼神闪亮,他双手有点颤抖地接过长形盒子,向石崇躬身施礼道:“真是太感谢了,石大人能赐九爻如此仙草,等同救命之恩呐,老夫替九爻谢过石大人,谢过石公子。”石崇忽然间有种割肉的感觉,他虽心痛,表面上却扮作一副慷慨之情说道:“啊,神医无须多礼,赶紧给九爻姑娘服用吧,以清水、文火煎药约一个时辰即可趁热服食,估计明日便能初见疗效,呐,我们父子便告辞了!”德叔不懂什么仙草之类的事情,他从未见过羊伯如此激动,估计这仙草对九爻的身子肯定是大有益处的,他心存感激地一直将石崇父子俩送出院门外才回来。

走进九爻的卧房,躲避在隔壁的张韙和众人都围着羊伯看着他手中的长形盒子,羊伯已经打开了盒子,仔细地查看着魅魂仙草,他捋了捋长须眼睛盯着盒子里的仙草说道:“从西域寻来的魅魂仙草,这种仙草,极难采撷,毫不夸张地说,就是药农用命换来的,多少人死在绝峰之顶也换不回一颗魅魂仙草呀,我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它!”张韙一听此仙草如此神奇,不禁高兴地赞叹起来:“这实在是太好了,九爻可真有福气,呃,夕颜呐,千万小心呀!”夕颜点头想从羊伯手里取过仙草去煎药,羊伯忽然一收手道:“不可,不可!这魅魂仙草甚是神奇,稍谨慎弄失根须便会损失许多药效,还是老夫亲自煎药更为妥当!”

石崇父子为了给九爻留些时间恢复,他将众人安排到桃花林里烤全羊,这也是那位西域高人教会他的吃法,他寻来上好的肥羊,安排了歌舞,将众人服侍的开心舒适,直到午后才引着众人乘花船回到了欢乐阁。九爻服食过魅魂仙草后,身子恢复了许多,为了稍掩病态,她今日着一身淡粉色弋地锦衣裙,外罩藕色烟罩衫手挽与浅浅淡淡的淡粉色锦衣裙同色的长纱,如墨长发、衣裙、淡粉色长丝发带临风而飘,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

王恺登高台,他盯着九爻不禁心神一愣,虽然昨日已经见过九爻,但是如此近距离接触,他不禁有点心神涣散,他心中暗暗提醒着自己,重聚心神,垂下眼帘,信心满满地决定与九爻在棋盘上切磋一番,他不慌不忙地执起黑子,放在棋盘的天元上,朗声道“一子定乾坤”。王恺把第一手下在了天元,可谓始终掌握主动。九爻淡然应对,待到第20手后,她巧妙布局,超凡脱俗的棋风,第一局便是出奇制胜;第二局开始,下到中盘时出现了一个“三劫循环”,九爻则在外围诱伏截杀取胜;第三局,王恺父子同时应战,同样也是铩羽而归。

今日的欢乐阁欢呼声此起彼伏,众人的激动情绪比昨日更甚。石崇看着激动不已的人们也是颇为得意,他大声地宣布说道:“各位,静一静,现在宣布,明日挑战的是一位世外高人---马天安道长,明日的棋局肯定是最精彩的,今夜金谷园将有篝火晚宴,酉时三刻,身边的侍女们会领着你们到奇猎园,大家先各自回去歇息、更衣吧。”众人纷纷议论着,他们都听说过这位马天安道长,当然,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据说这马道长是道家名人,无论是棋技还是道法均数顶尖人物。

九爻走到贾皇后面前行大礼道:“皇后,九爻旧疾复发,礼节不周,请皇后恕罪。”贾后一抬手笑笑说:“无妨,哀家知道你身子病弱,先下去歇息吧。”贾玉玲眼神如刀般地恨恨地盯着九爻看,贾后轻轻地拉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可冲动。九爻转身向赵王叩谢告辞后,转身向贾谧也行礼问候,贾谧赶紧托着九爻的双手说道:“九爻姑娘无须多礼,走,我送你回去吧。”九爻轻轻抽回双手,低头不语,丹青和夕颜搀扶着她,风吹着长发飞舞,她衣袂飘飘,缓缓地走下高台离去,贾谧紧跟在她的身后,石源一看也赶紧跑着跟在后面,渐渐地,九爻身后跟随了一帮子人,子轩急得赶紧护佑在九爻身边。

张韙远远地看着,心里急得无法形容,却又不好太过张扬,毕竟自己在世人眼中是个有了家室的人,更何况贾皇后就坐在对面,贾玉玲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他也不能不顾全大局。张韙坐立不安地望着九爻远去的背影,张华看在眼里,他伸手抚着儿子的背轻声安慰道:“文锦,为九爻好,要克制自己,明白吗?”张韙失望地点了点头,痴痴地望着九爻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

九爻住处围着许多人,子轩只认识贾谧、石源、王俊辰、吕一峰四人,其他的一概不识,他也不能随意驱赶,只是将房门关闭,将不识之人挡在了门外。九爻抚着额头靠着榻椅歇息,她心里想的是明日将面对的马天安道长,此人的名字他在幽鬼谷听师祖说过,也分析过这个道长的棋技,马道长擅长奇门遁甲之术,棋技常常是诡异无常,这确实是九爻极难应对的强劲对手。幸好,石崇昨日及时送来的鬼魅仙草,加上羊伯高超的医术,让自己的身子恢复得很好,否则,即使是从体力上自己就根本无法应对,她在心中反复思考着对策,忽然,她想起了师祖托玄真师伯带给自己的三个锦囊,明日的境遇当属自己的困境,她取出枕边小匣子里面的锦囊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佯北勿从,饵兵勿食”八个字,九爻看着锦囊陷入沉思之中。

不知不觉间,已近酉时,外面的人也已渐渐离去,贾谧等人也分别向九爻告辞去参加篝火晚宴了,九爻的住处终于安静下来了,夕颜给九爻端来了晚膳,九爻稍稍用了些说道:“听说金谷园的夜晚很美,你们带着飞花去看看吧,我想躺着歇息。”夕颜服侍九爻在榻椅上躺下后,便悄悄地关上门与丹青他们一起去参加篝火晚宴,羊伯和德叔留在住处照顾九爻。

约一刻钟后,张华父子俩来到了九爻的住处,德叔赶紧迎上前去行礼道:“张大人,张公子,您们没去参加篝火晚宴?”张华点头问道:“德叔,九爻姑娘还好吧?老夫是否打搅她歇息了?”九爻听见了张华的声音便赶紧起身迎了出来,她缓缓施礼道:“张大人光临,请恕九爻未能远迎。”张华托起九爻道:“九爻姑娘无须多礼,老夫前来是有事相告。”九爻大致猜到张华的来意,她莞尔一笑说道:“张大人,请进。”

德叔给大家添好茶水后,问道:“请问张大人有何事相告?”张华捋捋长须道:“九爻,你可知道明日挑战的马天安是何许人?”九爻想了想轻轻地摇摇头说:“仅闻其名,不识其人。”张华若有所思地说道:“老夫十年前曾经与他有过一次对弈,此人棋风诡异、老辣,其棋法瞬息变幻,应变能力超出常人,他最善布局之时埋下无数陷阱令人防不胜防。”张华望着九爻的神情,停顿了片刻后问道:“九爻,在战术上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不过,你也明白,凡高手对子,如两山对峙,两水分流,各有高深,倘若战况激烈,恐对战时间将被大大拉长,老夫观你这两日应战,初时缓行,战至一个半时辰之后,你的身子便难以支撑,因此,第三局时,你都是速战速决而胜,但,明日面对的是马道长,他势必与你持久对战......”张华一席话令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张韙那乌黑深邃的眼眸始终深情地望着九爻,他的眼神让站在九爻身边的子轩是又嫉妒、又无奈。

九爻感激地望着张华,她的眼眸泪雾云浮哽咽地答道:“张大人,您对九爻如同父亲般的怜爱之情,令我感动莫名,您的关爱,九爻铭记于心。明日之战,九爻会尽力而为,即使是输给那位马道长,我也会护自己周全的.....”张华将十年前与马道长对弈的情况与九爻做了详细的叙述,他想通过自己详细的阐述让九爻寻找出马道长的棋技、风格特点。一刻钟后,张华便告辞去参加篝火晚宴,张韙坚持留下陪伴九爻,德叔便拉着子轩等人说道:“呃,羊伯、子轩,我们也去参加篝火晚宴吧,从未见过,应当很有意思的,走吧,走吧。”子轩被德叔拉着出了门,他不时地回头望着九爻和张韙两个人,很不情愿地离开了。

张韙看卧房内只剩下他和九爻两人,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紧紧地拥抱着九爻,痴痴地唤着:“九爻......”九爻知道他的担忧,她轻抚张韙紧蹙的眉头安慰道:“文锦,别蹙眉,别担心我,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冲动,要顾全大局,好吗?”张韙柔情似水地望着九爻的眼睛点了点头答道:“九爻,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只是,只是不要离开我,好吗?我已经非常非常克制自己不去想你,但是,不行的,没有你,我活不成,我说过,你就是我的命,我总是很担心、很害怕,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失去了你,九爻,你不要离开我,好吗?”九爻听着张韙喃喃话语不禁潸然泪下,她被感动得一时哽咽无语,此时无声胜有声,爱情总是说不清道不明,此时任何话语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次日,卯时,也是本次赌局最关键的一日,羊伯为九爻把脉、行针后叮嘱道:“嗯,九爻,脉象确实较昨日更好,不过,怕就怕时间熬得过长,你自己的身子自己是最清楚的,切不可硬战,知道吗?”九爻莞尔一笑,点点头答道:“知道了,羊伯,您放心吧。”夕颜今日为九爻准备了一套色彩较为鲜丽的衣裙,她准备为她更衣,九爻看了看,笑着摇摇头说道:“夕颜,我是去对弈,无须着如此华丽服饰,还是淡雅些才好!”夕颜一边将华丽衣裙放回柜子里边,一边噘着嘴说:“是是是,淡雅才好,小姐,您就不能有一次华丽吗?世上女子都恨不得装扮的华丽无比,希望自己越美越好,可是您呢,总是不施脂粉,不戴花,也不佩戴任何饰物,总是穿这些白的、黑的、素的......”九爻听着夕颜的唠叨,心里暖暖地笑着,她指了指那套淡紫色衣裙说道:“夕颜,今日听你的,穿那套淡紫色衣裙,可好?”夕颜笑着点点头说:“这套衣裙颜色好过白的、黑的。”

夕颜刚为九爻更衣、束发结束,石源就来到了院子里朗声问道:“九爻姑娘,可以走了吗?”丹青和夕颜护着九爻走出卧房,石源一看见九爻便愣住了,他看见九爻今日是如此的绝美,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的美,身材颀长柔美的九爻着一身弋地淡紫色锦衣裙,外着紫色烟罩纱,手挽白色轻纱,长长的白纱轻挽发髻,长发如墨披散,风姿俊美,不染脂粉,不饰环佩,仙姿天然,春风轻抚着她的长发,衣袂飘飘,紫气晕染......

九爻款款地来到高台向贾皇后、赵王等施礼问安后,九爻观那站立高台的马道长一身玄色道袍、道冠、道靴,须发花白,甚是仙风道骨,她恭敬地向马道长施礼道:“您就是马道长?久闻大名,晚辈有礼了。”马道长捋捋花白长须大量着眼前这位看起来病弱不已的年轻姑娘,真如贾林所说的,有那么高超的棋技?不过,他细观九爻虽看似病弱,但眼神深邃、忧郁、坚毅,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仙气,马道长回礼道:“九爻姑娘,听说你棋技高超,今日,老道也来领教领教。”九爻莞尔一笑答道:“晚辈不敢,道长过誉了,九爻孤陋寡闻,不过略识罢了,烦请道长多多指教,才是,道长请。”

寒暄过后,两人落座,高台上下立时寂静,马道长将黑子罐退到九爻面前,两人先在棋盘四角星位处交错放置黑白棋子(古代对弈时,会先在棋盘四角星位处交错放置黑白棋子,谓之“势子”,也叫“座子”。因古人认为,放置“座子”,则彼此均不能借角固守,就好比群雄逐鹿,必思奠定中原,决不肯偏安一隅。),闲话带过,马道长示意九爻先下“请!”,九爻也不客气,拈起一枚黑子点下,马道长随即拈起一枚白子点下,两人就此开始对弈起来。侍女将两人落子情况及时复制到大棋布上,众人围着仔细观战。

九爻虽是执黑先走,但十数手过后,先手优势已荡然无存,再下十数手,先手优势已转至马道长这边了,数十手过后,深于棋道者看出,两人棋艺均高超诡谲,九爻的老道应变倒是让马道长大为吃惊,时有妙手,出人意料。棋至100余手,战况渐趋紧迫,马道长连着妙手,竟同时征吃九爻两处黑子,九爻登时陷入困境,这两处黑子要是被征吃掉,输局已定。高台上下所有人都紧张看着棋局,马道长这两处征吃太厉害了,实在是精妙。九爻沉思半晌后眼神一亮,她拈子点于二二路处。“妙!”张华等人赞道,“好一手一子解双征,以征解征,借劫酿劫,这一着一子解双,真是妙极!”

这厢,马道长见九爻下出这一妙手,颇为惊讶,不过他也有妙着应对,马上落子一夹,卡住黑子子,九爻随即于四二路点下,这一子点下,黑棋已是无忧,那些下赌注九爻赢得人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九爻的棋道虽不如鬼子先生,但她时不时地奇思妙想的应手,竟未处下风。棋局至130手,马道长的黑子竟悄然夹击了黑子,欲一举切断黑棋主脉。九爻思虑片刻后于九四路点下,准备接应黑子,马道长哪容她接上,马上飞压。九爻棋风一转,她当即拈子一点中腹不但使得黑子开阔,还连带困住了一枚白子。贾谧大呼一声:“好一招围魏救赵。”不过九爻却神色凝重,她很清楚,如果刚才马道长果断斩断黑棋主脉,她是无法脱困的,行至260手时,九爻的困境果然显现出来了,再坚持了30手后,九爻弃子认输,她起身恭敬地向马道长施礼道:“前辈棋道高深莫测,晚辈受教了,师祖曾教导九爻:黑白乃天下最简单的颜色,万物可归入阴阳。棋子圆,棋盘方,为天圆地方,每落一子,皆为天圆而动,地方而静之合一。马道长之棋技正合此道,晚辈敬佩。”

九爻第一局的失败令张华等人揪心,也让贾皇后、贾玉玲和那些买马道长赢得人们欢心,原本买九爻赢得人们纷纷在第二局转头买马道长赢,马道长心里其实也是暗自提醒自己切勿轻敌,经过刚才一战,他再不敢小觑九爻的棋技,第一局若自己稍有不慎,那是万难取胜的。他不禁再次仔细端详起九爻来,这姑娘心智绝非常人可比,看似病弱,实则心坚果毅,极其聪慧。

第二局开始,两人都较第一局谨慎了许多,棋至50手就已用了半个多时辰,马道长一直想方设法切断黑棋,两人是你长,我拐,你退,我连白子扳,黑子关,白子拆,黑子刺,白子跳,黑子断,棋局变化精妙异常,黑子把右上角一片黑棋补得滴水不露,但白子也从容地连成了一片,已无切断之险。棋形越来越绞着复杂,虽然未有激烈凶险的短兵相接,却是处处危机四伏,让人喘不过气来,棋技较浅者已经看不懂了。

棋至200余手,让人目瞪口呆的棋局出现了,棋盘上黑白两条大龙互相绞缠,竟形成了生死劫杀!自此,双方已经激战一个多时辰,高台上下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盯着大棋布,屏息静气,连手心都在冒汗。生死劫乃天下大劫,关系到双方整盘棋子的存亡,只要稍错一着,满盘皆输。现在双方如履薄冰,慎之又慎,一步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着实让人透不过气来。10数手过后,生死劫杀仍在继续,棋势对双方来说都是越来越凶险,稍有不慎便会陷入绝境。马道长数度举子,又数度收回,他不断计算着棋局的变化,但错综复杂的棋形又如何能计算穷尽!终于,他犹豫地点下了一子后还在继续思考着落子之后将面临的结果。

九爻时不时隐忍地咳着,她一直盯着马道长终于落下的白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放松心神,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眼神一闪,拈黑子落下,这一子没有落下之前,谁都看不出黑棋有解劫的可能,但这一子落下,棋势即时起了微妙变化。待马道长拈子一逼,黑子再跳,惊险渡过。贾谧失声惊呼:“生死劫的死门变成了生门,真乃绝处逢生,妙哉!奇哉!”原来刚才九爻几处落子,居然无声无息将生死劫化解了,死门变成了生门。黑子不但解劫,还破了白棋的眼位。

“那黑棋是不是要输了?”高台下人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可能要输,没法做眼,能不输么?”有人小声应道:“马道长可是世外高人,棋界泰斗,怎么会输呢?”“唉,这就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嘛!想不到今日竟能亲眼目睹生死劫,真不枉此生,不枉此生矣!”“但那只是个小姑娘哟,马道长怎么能输呢,这下我可输惨咯!”众人议论纷纷,马道长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来,他举子许久许久后终于沮丧地弃子,并向九爻拱手道:“九爻姑娘果然好棋技,惭愧,惭愧呀!”

第三局开始后,棋至100余手后,九爻已经连续对战了两个时辰,她早已额头渗汗,她抚着心口隐忍地咳着,此时,有侍女奉上茶水,九爻咳得口干舌燥,她端起茶杯喝下后,顺了一口气,停歇片刻后,她棋风一变,转而飓风暴雨般地快速落子、点子,直逼得马道长一时不明就里,疲于应付,这一局今日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便皆结束了,高台上下是一片狂呼。

马道长还未明白究竟就被九爻杀得大败,他睁大着双眼,死定着已是败局的棋盘,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脸色颇为纠结地问九爻:“九爻姑娘,你如此逆反常规且诡异的行棋之道是何高人所授?可否让贫道输得明白。”九爻轻声地答道:“前辈无须自责,九爻并非棋技过人,只是偶得一本奇书,得到启发罢了,倘若道长在第210手之时果断斩断我的棋脉,九爻绝无生机。正所谓:棋道,人道,天道,道道相通;生劫,死劫,天劫,劫劫相依!”马道长听后沉吟释然大笑道:“原来,贫道最后竟然是输给了自己。”忽然,马道长发现九爻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他关心地说道:“九爻姑娘,你的脸色很不好,没事吧?你是个聪慧非凡的女子,可要明白,所谓过慧易夭,过慧易折,物极必反呐。”

九爻此刻神思混沌,胸口一阵翻腾上涌,她强撑着起身,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抚着心口微弱地向马道长说了声谢谢,丹青和夕颜飞身跑上了高台,当她们走进九爻之时,看见九爻嘴唇发紫,脸色发青的样子,她们大惊失色,赶紧搀扶着她离开。

贾玉玲看着九爻喝下了那杯茶后开心地笑了,她对贾后耳语道:“皇后,小莲已经在刚才她喝下的那杯茶里加了‘绝命散’,还是小莲机灵,终于寻得了好机会,真实天随人愿呐。”贾皇后满意地地笑了笑,贾玉玲吩咐小莲留下打探九爻的消息,随后便跟着皇后返回了皇宫。石崇父子是喜笑颜开,他们想不到九爻真的赢了马道长,绝大多数人都深感意外,石崇父子挣了个盆满钵满的,最重要的是挣足了面子,他们奉上厚礼恭送贾皇后离了金谷园。他们在王恺面前趾高气昂,将王恺父子气的脸色铁青地拂袖离去。

张韙见贾玉玲跟着皇后离开了,他飞快地赶去九爻的住处,远远地,他看见九爻脚步虚浮地被搀扶着,走的很慢很慢,等他赶到近前,看到九爻嘴唇发紫,脸色青白的样子,他抱着九爻失声惊呼道:“九爻,你这是怎么了?”九爻额头渗出的汗滴落,强忍着疼痛虚弱地说:“我......”忽然,九爻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张韙的怀里。

羊伯吩咐德叔将所有人赶出卧房,他一看见九爻的样子便知是中了剧毒,但不知道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无论如何必须先压住毒性才行。他给九爻把脉后,立即为她行针放血,然后取出一粒药丸喂到九爻口里并强行灌下去,他将放出来的血悉数滴入碗内,然后将解毒之药一一尝试化解。

张韙站在门外焦急地张望着,他脸色苍白地等待着里面传出消息,子轩、丹青、夕颜也是急得团团转,他们趴在窗户跟前听着,一直都不见羊伯和德叔出来,夕颜泪水直流,她小声哭泣着,豹子低声安慰她。子轩转身盯着张韙问道:“张公子,可否请您父亲来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救九爻......”子轩的提醒让张韙忽然惊醒,他转身飞快地跑去找来父亲,一路上,他焦急地、语无伦次地将九爻中毒的情况做了简单的叙述。张华一听也是吃惊不小,他心里不断思虑着,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九爻下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