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丝带绕梁的灵堂里,只有姜联、陈潜,还有宋纤和莫哓哓。
宋纤和莫哓哓是赶回来的,两人皆是风尘仆仆,家都没回就赶来了葬礼。
姜联沉默的看看抱头痛哭的两个女孩,一张张烧着纸钱面色平静的陈潜,再看向遗照里浅笑着的,十六岁的林南瑜。
最终是别过了头。
不知过了多久,陈潜站起身来,手里未烧完的纸钱从指尖滑落,飘荡着落到地上。
“都走了……”他低低地道了句,声音轻得像鬼魂在叹息。
姜联就站在他旁边,闻言转首去看他的脸。
他的薄唇又恢复了苍白,脸色也变得青白,那一双曾叫任紫安倾倒的狐狸眼,现在死寂得一丝波澜也无。
任紫安死之前,陈潜是张扬明亮的太阳;
任紫安死之后,陈潜精神崩溃,成了冥风教里阴暗邪恶的白岑;
任格死了之后,陈潜的满腹恶念被林南瑜压制;
现在林南瑜也死了。
陈潜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精神气。
“我先回去了。”
陈潜垂着头,步伐有些凌乱地朝着门口而去。
姜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帮助宋纤和莫哓哓处理林南瑜的后事。
等他处理好一切赶去陈潜家,只看到一盆子的灰烬和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的陈潜,火盆里的火星还未完全熄灭,隐约间可见残破的纸张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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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潜,你说好要带我去的。”任紫安嘟着嘴,可怜兮兮地拉着陈潜的手臂。
陈潜柔声安慰:“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出远门,乖乖等我回来,我会带回来一个惊喜。”
女孩抿着唇笑,“好呀,那你,要快点回来啊。”
“会的。”
陈潜弯下腰吻了吻她的额头,掖好她的被角,轻声唱着歌儿哄她入眠。
他打听到了一个很厉害的老中医,此行便是要请他过来,说不定,任紫安的身体会有希望。
任紫安的母亲在怀着她的时候被任父的双胞胎弟弟凌辱,差点流产,任紫安虽然侥幸活了下来,身体却一直不好。
没想到,此行七天,回来便是天人永隔。
任紫安被任老二绑架,不为钱财,只为了让任父一家伤心欲绝。
当任家看到被切得几乎看不出来是个人的任紫安,任母当场昏倒,突发心梗,变成了植物人。
任紫安失踪了三天,这三天里发生了什么,她的遭遇如何,他们几乎不敢想象。
陈潜回来以后,看见的就是满屋的白绫,和灵案上的黑白遗照和骨灰盒。
那个孱弱却撞进了他心里的女孩,永远留在了那个小盒子里。
十四岁的任格看到他,冲上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嘶吼:“你说过会保护好我姐姐!!这就是你的承诺!!就是你拒绝我们插手你们的事情的结果!!!”
陈潜的悲伤一点儿也不比任格少,可他此时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他,害死了任紫安。
是他!!
他恍若木偶地在灵堂站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任格看不下去,把他拖去了医院。
他的身体已经是极限。
“陈潜,我们要为姐姐报仇。”
任格盯着他的眼睛,稚气的脸上遍布彻骨的冷意。
他怔了许久,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