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树从小就和他三哥宁嘉和最亲近。
宁嘉和比他大三岁,跟他一样的调皮捣蛋。
打架闹事,上房揭瓦的事情没少干,和他小弟都是家属大院里数一数二的霸王。
宁重远不在家那几年,苏荷根本管不了他们。
等到一满十八岁宁重远就把这两个调皮捣蛋的儿子扔进了部队大熔炉,宁嘉树去了舰艇,宁嘉和当了侦察兵,倒是符合他们弟兄两个“活泼好动”的天性。
这几日宁嘉和休假,刚回家呆了一天,就听到军属大院那帮老娘们议论说,宁嘉树的小女朋友把韩政委的小女儿给打了,他听了觉得挺新鲜,宁嘉树那根榆木疙瘩什么时候开了窍,交上了女朋友,还是那么彪悍的女朋友。
苏荷忧心忡忡,私下让他去打听打听,宁嘉树到底交了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怎么样还把人给得罪了。
宁嘉和不以为意,“妈,嘉树那小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才多点大,交个女朋友能当真吗?”
“就是因为他才那么点大,不知道天高地厚。老韩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惹出什么事情来。”
苏荷开启威胁模式,“我现在是管你不了你们了,非得哪一天让你爸爸抽你们……”
宁嘉和:“妈,你又扯上我,我可没惹事啊。”
苏荷瞪着他:“你弟弟惹事你不管,就是你惹事。”
宁嘉和:……我又不和他在一起,管得了他吗?
无奈之下,拿了家里两瓶酒,打了电话约了发小刘青阳和沈巍去找宁嘉树。
……
在军区大院门口的小饭馆等半个小时才见那小子姗姗来迟,穿着短袖蓝白条的作训服,漆黑的短发刚刚洗过,湿漉漉地搭在额前。
整个人干净利落,英俊挺拔,就是紧绷的下颚线,抿紧的薄唇,传递着他目前心中很不爽的气息。
刘青阳一见他,就笑着着拉开了身边的座椅,拍了拍,“怎么才来?我们下午去宿舍找你,说出去了。”
宁嘉树点了点头,大咧咧地坐下,抓起了桌上的茶杯,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宁嘉和挑了挑眉,“星期天还出去?值班吗?”
宁嘉树放下茶杯,抹了抹嘴唇,斜靠在椅背上,环抱着手臂,“有什么就直接问,这么转弯抹角的,可不是你们这帮人的脾气。”
“哟呵,还你们这帮人?怎么?你现在不是我们这帮人了?”刘青阳又笑,他入伍比宁嘉树早,喜欢摆老资格。
“切,我哪里能跟你们这帮人比,都在后勤部门快活得跟什么似得,我能比吗?”
“哎,你说我和沈巍还差不多,你哥比你辛苦,人家可是在海防前线呢。”刘青阳嘲他。
“我又不是没在舰艇上呆过。”宁嘉树不屑地说,“你说你上过船吗?”
“得,得,我没上过船,你上过,你是英雄模范,我们不能跟你比。”刘青阳讨饶,回头招呼着服务员上菜。
“那不就结了,话多。”宁嘉树哼了哼。
沈巍和宁嘉和对视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
宁嘉和这才斜眼瞪了他弟弟一眼,“嘉树,你是怎么说话的?休息天不在宿舍呆着,又不回家,说,开着车去哪儿混了?”
“你管得着嘛。”宁嘉树用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丢进了嘴里。
沈魏和刘青阳互相看了一眼,很快达成共识,今天这位小爷心情不好,咱们来得不是时候。
宁嘉和倒是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酒给他,开门见山地说,“去见你那小女朋友了?我可是听到不少传闻。”
宁嘉树抬眼瞟了他哥一眼,懒懒地道,“我哪儿来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宁嘉和直接看他的眼睛,问:“和韩晓雅打架的是谁?”
宁嘉树又夹了一颗花生米,丢在嘴里嘎巴嘎巴地嚼着,蹙眉思考了一会儿,说:“安歌。”
宁嘉和停了手上的动作,楞了楞,蹙眉看着他:“安歌?安庆葆的女儿?”
刘青阳和沈魏同时问道:“谁?是哪家的姑娘?”
宁嘉和摆了摆手,“不是,是我们的一个……熟人的孩子。”
刘青阳:“那也是咱们大院的吗?还是隔壁炮兵司令部的?”
宁嘉树鄙夷地斜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泡咱们大院的姑娘,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刘青阳气结,喝了一口茶不去理他。
宁嘉和说:“安歌?她才多大?有十五岁了吗?”
“大概十七了吧。”
刘青阳猛然转过脸瞪他:“十七?那么小的丫头你都泡?毛还没长齐全吧?”
宁嘉树翻脸,抬脚踹他,“你嘴巴干净一点。”
刘青阳的椅子被他一脚踹多远,恰好撞在了沈魏的椅子上,连带着他也撞了一个趔趄。
稀里哗啦,东倒西歪。
宁嘉和蹙眉,“小五,你干什么啊你,哪儿来的火气,吃了枪药了?”
宁嘉树坐正了,低了头没吱声,总算是给了他哥几分面子。
宁嘉和想了一想,又问:“怎么会是安歌,她现在在哪儿?毕业了吗?”
“在军区文工团。”
刘青阳嗤笑,“军区文工团?那不就在你们院子里?难怪你近水楼台先得月,还说我兔子不吃窝边草,你那不就是窝边草?”
宁嘉树皱眉,侧目,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傻瓜,“我都说了我现在没和她谈恋爱,你是脑子有水了?还是耳朵眼被堵住了?”
半天没说话的沈巍此时笑着揶揄道,“现在没谈,不代表以后不谈,算了,青阳,你就别惹他吧,没看出来人家心情不好。”
宁嘉树并不反驳,低了头继续吃菜,黄瓜,西红柿,油炸花生米,小黄鱼干,他一个盘子一个盘子扫荡着,一副胃口不错的模样。
宁嘉和眯眼打量着他,微微蹙眉。
他这个弟弟,从小看到现在,这一次见面,突然觉得说不上有什么地方变了,论年纪,不过是二十一岁,身材瘦长,模样清秀,青涩未退,明明还是个少年模样,可有那么一点成熟男人才有的沧桑。
不知道这一年多的基层生活中他经历什么。
除了刘青阳一直在喋喋不休,其他的人都沉默,气氛有点淡。
直到用脸盆装的热菜被端了上来。
“来,来,咱们哥几个先喝酒。”刘青阳打着哈哈,举起了酒杯,“欢迎三哥回来探亲,咱们又总算聚在一起了。”说着他一口干了,却辣得连连呛了好几声。
宁嘉和端着杯子,抿了一口酒,在口腔里存了几秒,才微微眯起了眼睛,点头赞道,“果然是老爷子的酒,真不错。”
宁嘉树喝口酒,热辣辣的滋味顺着口腔下滑到喉咙里,没一会儿醇香四溢,回味甘甜。
狂躁焦虑的心情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