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来听刘春华说过,姜美凤家里条件不好,父母都早早地过世了,她是被哥哥和姐姐抚养大的,但是哥哥和姐姐对她并不好,她很早就参军了,因为嗓子好,就被安排去唱民歌了。
不过姜美凤的胆子很小,上台的时候总是紧张,经常会唱错词,老是受到团领导的批评。
可越是批评,她的胆子就越小,越是怕出错就越会出错。
文工团中有些人总是拿她取笑。
每当这个时刻,刘春华都会出面帮她打抱不平。
姜美凤眨巴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眼泪汪汪地看着刘春华:“春华,你说我是不是太差了,大家都不喜欢我呢。”
刘春华安慰她:“你别瞎说八道了,谁不喜欢你了,而且就算是别人不喜欢你,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一辈子在一起的。”
姜美凤摇了摇头:“你不会的,以后你有了男朋友就不会和我玩了,也不会和我在一起了。”
听她提起男朋友,刘春华的眼前想起了韩春来含情脉脉的眼神,但是她甩了甩脑袋,大声地说:“我才不要有什么男朋友,我就想像苏联的舞蹈演员乌兰诺娃一样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男朋友什么的,可烦人了。”
姜美凤眼神微微转,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那韩连长呢,我可是看出来人家对你可是有意思哦。”
刘春华倏然地涨红了脸,她推了姜美凤一下,说:“你别乱说,我只是把他当作好朋友看待的,从来没有往那些方面想过。”
姜美凤听了仿佛舒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刘春华蹙眉,心中顿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让她很不安,她不解地看着姜美凤:“你放心什么?”
姜美凤上前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说:“我放心啦,你以后不会不要我的,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能够在一起了。”
像是为了在证明自己对姜美凤许下的诺言,刘春华有意识地避开了韩春来,每次韩春来找她出去玩,她都找了各种理由拒绝,实在推脱不了,她就会带着姜美凤一起。
而那姜美凤平时里很善解人意的一个人,却在这个时候,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甩不了。
韩春来无奈,但是为了能够和刘春华在一起,也就忍耐了。
时间渐渐过去了,韩春来因家庭背景和工作中的出色表现,职务提升很快,刘春华也入党提干,成了文工团舞蹈队中不可缺乏的台柱子。
两个人都到了可以公开恋爱结婚,成家立业的年纪。
组织上,家里人都在催促,如果要想走到更高一步的领导岗位,他就必须先解决个人问题,韩春来急了,准备正式向刘春华挑明关系。
可是就在他准备向刘春华表白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有一天晚上,姜美凤突然单独找到了韩春来,十分主动大胆地向他表白了。
韩春来大吃一惊。
他之前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是想着姜美凤经常和他们在一起,当然十分清楚自己喜欢的谁,而且平日里她们关系那么好,姜美凤怎么也不可能去抢自己好朋友的男友,她是那么胆小和楚楚可怜的一个人。
韩春来坚决地拒绝了她。
“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是春华,可是春华不喜欢你,她是不会和你结婚的,她早就和我说过,她这一辈子只爱舞蹈,她要像乌兰诺娃一样不结婚不生孩子。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姜美凤含着眼泪说。
韩春来怔住了。
他知道乌兰诺娃是刘春华的心中的偶像,更是无数遍的听她说过,要成为中国的乌兰诺娃,他以为这只是她小孩子的梦想,却没想到她为了舞蹈,竟然连恋爱都不想谈。
姜美凤透过朦胧的泪眼,将韩春来脸上疑惑怔忪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她继续温柔地说:“你知道春华的个性,她决定的事情就是几头牛也拉不回来,这两年我劝过她多少次,她都似乎那么倔强,我虽然喜欢你,可是却春华是我的好妹妹,我怎么可能不希望她幸福呢,可是我就是劝不了她。”
她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韩春来沉默着,没说话。
姜美凤说:“你想想,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每一次你叫她出来玩,她都带着我,哪个女孩子不想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单独在一起,我都和春华说过好多次了,不想当这个电灯泡,可是她不肯,她说为了不让你产生误会。可是我和你们时间长了,难免……”她突然停下了话题,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韩春来,绯红了脸颊。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你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就试一试,明天我告诉她,我和你好了,你看看她是什么反应。这个世间上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够看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和别人好了不会介意的,如果她介意了,就证明她是喜欢你的,如果她不介意……”
姜美凤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轻轻咬住了殷红的嘴唇。
韩春来瞥了她一眼,心中一动,明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却默认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韩春来按照商量好的计划,请刘春华吃饭。
刘春华按照惯例直到排练结束才姗姗来迟,一进包间的门,就觉得气氛与往日不同。
简陋的包间内竟然点着红蜡烛,格子台布上居然放着小小的玻璃花瓶,上面插着几支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玫瑰,散发着甜蜜的馨香。
她的心脏突然跳得很不规则,勉强笑道:“哎,怎么搞起了这么布尔乔亚的环境,也不怕人家说咱们是资产阶级的习气。”
姜美凤红着脸笑着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啊。”她说完心虚地看了一眼对面座位上默不作声的韩春来。
刘春华摇了摇头说:“什么特殊日子啊?这么隆重。是谁要过生日吗?”
姜美凤嗔怪地白了她一眼:“难道只有过生日才特殊啊。你再想想呢。我和春来都提前到了啊。”她羞赧地向韩春来的方向瞄了一眼。
春来?
她叫他春来,而不是平日里的“韩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