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又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在一个宿舍住了几年,在一个部队当过兵,总可以聊聊的。”
谢玉红听了,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安歌对她嫣然一笑,“那你先工作吧,我一会儿再来找你。”说着转身去了旁边的柜台转悠了。
她没走出几步,听到隔壁有柜台人在问谢玉红:“那个女孩子是你朋友啊?长得好漂亮啊,像演员似的。”
谢玉红说:“是我以前在部队的战友,人家本来就是一个演员,还演过电视剧和电影呢。”
“真的啊?我说呢,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是演哪一部电影的啊?”
“哎呀,不就是之前才上映的那一部《军歌嘹亮》嘛,她演得那个小哑巴啊……”
……安歌渐渐走远,没有听清她们又在说些什么。
她的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心中颇有一些感叹和怅惘。
谢玉红的舞蹈专业能力不差,如果不是那个“迷迭香”的事件,她应该还会留在文工团,也会成为刘春华所器重的演员,前途虽不是说很远大,但是总比现在要好得多。
“其实我现在也过得不差,比在部队要强多了。”不过,谢玉红倒是不同意她的观点。
购物中心的八楼茶餐厅内,安歌和谢玉红面对地坐在了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木质的茶几。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耀在干净透明玻璃窗上,柚木色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里面插着一支正在盛开的玫瑰花,猩红色的花瓣如丝绒一般,高贵清雅,凑近了能够闻到若有若无一缕馨香。
谢玉红换了一身衣服,她穿了件黑色的高领羊毛衫和牛仔裤,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黑色头发还是与以前做舞蹈演员时候一样,习惯性的盘成一个高高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
“可是你完全还是可以继续跳舞的……”安歌说。
“跳舞就比现在要好吗?”谢玉红斜着眼睛看她,反问道:“还是舞蹈演员就比导购小姐要高贵?”
安歌赶紧解释:“我只是可惜你的专业……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现在这个职业的意思。”
谢玉红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虽然以前在团里咱们不怎样,那也是因为我们需要竞争角色,难免都会有矛盾,现在就不存在竞争关系,就没有什么矛盾了,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别扭了。”
安歌说:“即使我们当初有竞争关系,我对你个人也没有什么意见,不过都是为了自己能够有更好的发展,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有一点为你可惜罢了。”
谢玉红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可惜的,以前在部队天天跳舞,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就拿那么一点点津贴,还不够人家吃一顿饭呢,好不容易想要出去挣一点钱,还那么不容易,还遇到了麻烦……现在想想,可是真够苦的。”
说着她微微撇了撇唇,讥讽地笑了笑。
听她自己主动提及了“迷迭香”事件,安歌说:“谢玉红,其实那件事并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告密的。”谢玉红干脆地打断了她:“当时我就和陈秀娟说过,她非不信,非要说是你去告密的,其实你要是对付我们,何须要等到那个时候,根本就不用去迷迭香舞厅去搭救我们,任我们被关在那里,不得归队就行了……那样的话,怎么都不会与你有任何关系。”
安歌听了,不由得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总算还是有一个明白事理的人,要不然她得永远背着这个锅。
“我那也不全是为了你们……”安歌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说。
“当然了,你是因为李菁嘛,要不然,你根本就懒得管这些事。”谢玉红端起了放在桌上的茶,垂眸喝了一口,有点感触地说:“你的脾气其实和我很相似,都是不爱管闲事的人,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管别人。”
安歌听了便笑了,想不到看穿她的人,竟然是谢玉红,她们在一个宿舍里很少说话,很少与人聊天,偶尔难得聊过一次,还是因为争演《红颜》女一号的事情。
谢玉红的性格比较冷淡,内向,不爱说话,很少去和别人交流内心得想法,但是她很用功,不甘落后,刘春华当初很看好她。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是不是就真的放弃舞蹈了?”安歌问道。
“嗯,谈不上放弃不放弃,因为选择权不在我,我退伍之后工作不好找,现在这个工作还是因为我舅舅的关系,你买的这个围巾就是我舅舅他们公司代理的,所以我才能够到这儿来当导购小姐的。”
安歌哦了一声。
谢玉红感叹道:“说真的,我们都是十几岁入伍,文化课都没上过几天,出来之后啥都不会,没学历没文化的,在部队又没有混个一官半职的,退伍之后安排的工作都很差,只能是自己自谋职业……所以根本就没法选择。”她说罢,似笑非笑地看了安歌一眼,半开玩笑地说:“我也不像你,能够在部队找个有权有势的男朋友,道路就不一样了。”
安歌苦笑着摇了摇头。
都以为她现在是沾了宁家的光,可是谁又能知道她自己付出了多少。
不过,谢玉红说得也有道理,如果不是宁家人的这一层关系,即使她付出再多,也不一定会有现在的成绩。
可是她的心里却感到了失落和不安。
这样的情绪在心中滋长和蔓延着,终于在晚上和宁嘉树通电话的时候,暴露出来了,安歌说:“宁嘉树,不管我怎么努力,别人都会认为我沾着你们家的光……”
宁嘉树安慰她说:“我们家又不是文艺圈的,能让你沾什么光呢,别听别人瞎说,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安歌情绪还是很低落,握着电话机嗯嗯地不说话。
宁嘉树知道她的小情绪又开始来了,只好继续安慰道:“安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别人了,亏你还是……就不能潇洒看开一点?任何事情都要看透了,这样才能轻装上阵,没有负担。”
安歌沉默了半天,说:“那你看透了吗?看透了你还会这么努力拼命?你还真的当自己是猫啊,有九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