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第一天,安歌醒得很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地方睡觉不适应,还是身上那一阵阵酸疼,她早早就醒了。
窗外有小鸟啁啾的鸣叫,她悄然睁开眼睛的时候,薄薄的窗帘外面依然是濛濛的一片。
身边的宁嘉树还在睡,发出均匀而清浅呼吸声,鼻息拂过她的脸颊,有一点痒痒的,安歌缩了缩脖子,宁嘉树的手臂揽在她的腰上,被子里面那一双强劲有力的腿勾着她的,把她娇小的身体牢牢地箍在胸前的怀抱里。
他少年般干净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安歌悄悄地挪动了一下酸疼的身体,侧过脸,在朦胧的光线中静静地看着他。
这么多年来,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他的睡颜。
平日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此时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眉心微蹙,薄薄的嘴角微微嘟着,有一点不耐烦又有一丝委屈,像个一个大男孩一般。
瞧着他的模样,又想着重生前后的种种,安歌的心头一软,身体不自觉地向他的怀里靠了靠。
宁嘉树蹙了蹙眉,张开了眼睛,微微怔了怔:“醒了?”
他声音嗡嗡的,带着一点惺忪的鼻音,却透着说不出的性感。
安歌:“……醒了。”
宁嘉树“唔”了一声,又阖上了眼睛:“还早着呢,再睡一会儿。”说完手臂又微微用力,将她又搂近了一点。
安歌被他牢牢地箍着,动弹不得,光溜溜的肌肤紧挨着他灼热的身体,在被子下面有一点热。
她僵硬地等待了一会儿,直到身边的人重新渐渐呼吸均匀,才轻轻地挪动了身体,打算换一个姿势,从他的掌握中挣扎出来。
可是没想到,她一动,他就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将她重新压倒在自己的身体下方。握着她的双手摁在了枕头上,锐利明亮的眼神直直地紧盯着她,哪儿有一丁点的睡意。
“你这么动来动去是在提醒我,是吗?这一大早的精神头儿那么足,看来昨天夜里讨饶是骗我的?”他俯在安歌的耳畔低低地说着,手指滑过了她的脸颊,沿着她的鼻子滑下,轻轻点了点她的嘴唇。
安歌的脸涨成了通红,脑中立刻想起了昨天夜里那旖旎的画面,脸红得像一个番茄,她支支吾吾地说:“谁骗你的了,本来就是受不了嘛。”
宁嘉树哦了一声,手掌重新放回被子里,抚摸了下去,眼睛却看着她:“还疼吗?”
安歌瞪了他一眼,红着脸咬着嘴唇,没吱声,没有一会儿的功夫,身体已经软成了一泓春水。
宁嘉树眼睛俯视着她,在哼笑了一声:“这么早就醒,看来是休息得不错,咱们还能接着再来……”
……
等到安歌第二次的醒来,早已经日上三竿,太阳的光芒从窗帘外投射进来,在对面的白墙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
她动了一动酸疼不已的身体,发现枕边已空,宁嘉树早已经穿戴整齐地在饭桌前忙碌着。
听到动静,他抬头冲着她看了一眼,笑道:“这次是真的睡醒了?”
安歌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想支起身体,无奈浑身无力,“哎呦”了一声又倒了回去。
“这次是真累了。”宁嘉树抬眸扫视了她一眼,下了结论。
“无聊。”安歌歪着床上说着,“你怎么成天就是记着这事儿。”
这个男人精力充沛得让人无法想象。
温柔起来柔情似水。
“欸,昨夜可是咱们的新婚之夜,我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不成天记着这事还记着别的?”宁嘉树说着笑眯眯地端着一个脸盆和一个水杯过来,放在了他们床前的小板凳上。
“……”安歌不解地看着他。
“伺候你洗脸漱口啊。”宁嘉树说着又拿了一个崭新的毛巾过来,在水里搓了一把,给她仔仔细细地擦了擦脸,又把挤好了牙膏的牙刷递给她,“喏,自己刷牙,我给你盛饭去。”
说着放下的水杯,就去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安歌一边刷牙一边重新打量着她和宁嘉树的新家。
这一间房内放着他们全部的家当。
一张大床和一张餐桌,四把椅子,一个大衣柜,角落里还有一个矮柜,里面放着几个搪瓷碗,矮柜上面放着一个电饭锅,正在煮粥,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宁嘉树从那电饭锅里盛了粥,端了放在她面前的小板凳上,又把她用过的脸盆端了出去,不一会儿从外面的进来,笑吟吟地说:“你今儿累了就在床上歇着,等身体舒服了再起来,反正这么一点大的房间也不够你转悠的。”
安歌想起他说过的:“让你明儿起不了床。”现在这情形果然是如他所愿,脸上不禁又红了。
“我一会儿就起来,这样让别人知道了像什么样子。”她嘀嘀咕咕地说。
“嗯,谁能知道。”宁嘉树不以为然。
他一手拿了另外一个小板凳放在了床头,自己端了那碗粥,吹了吹:“我喂你?”
安歌赶紧接过了那碗:“行了,我自己吃吧,你吃过了吗?没吃赶紧去吃吧。”
宁嘉树这才将碗递了给她,自己去盛了一大碗,窸窸窣窣的吃了起来。
两个人无声地吃了早饭,安歌继续在床上躺着,宁嘉树里里外外地进进出忙着收拾了一会儿。
安歌躺床上听他在走廊上与人说话,客客气气地寒暄着。
等到他进来忍不住问:“你们这宿舍都是住着结了婚的干部?左右邻居你都认识吗?”
宁嘉树笑道:“我也不过昨天才拿到房子,怎么可能都认识左右邻居呢?不过是见到了打一个招呼,客气一下罢了,不是有一句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咱们结了婚在这里住着,以后少不得有互相照应的时候,现在不套个近乎,万一以后有啥事谁能帮咱们呢。”
安歌听了愣了愣,她有一点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宁家公子倒是如此接地气,竟然会操心要和邻居搞好关系。
“怎么?我的话不对吗?”宁嘉树见安歌惊讶的小表情,心里好笑,又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安歌吓得赶紧躲了躲。
宁嘉树见她怯生生的表情,有一点点后悔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自己有一点控制不了自己了,硬是把她吓成了这样。
于是温柔地说:“你再睡一会儿,晚上咱们回家吃饭。”
安歌想了一想,问:“晚上只是家里人?”
如果是家宴倒也还好,如果是有外面的人,她却还是有一点点紧张了。
毕竟宁重远不是一般的干部。
宁嘉树说:“会有几个我爸爸妈妈的战友。你别紧张……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都很亲切的。”
安歌心想,就是因为看着你长大的才让人紧张,谁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呢。
……
话虽如此,不过到了傍晚,安歌还是精心准备起来,她的大部分衣服还在李菁她们宿舍,没有拿过来,因此只是换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藏蓝色的大摆裙,纤腰盈盈,不堪一握。
秀丽的脸庞有一种莹莹的光芒,眉眼之间,顾盼生辉,更有一种别样的风采。
宁嘉树靠着在床头看报纸,抬头看着她,心中怦然一动,眸光渐深。
安歌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问:“盯着我看做什么?不认识了?”
“嗯,有一点,怎么觉得你突然变漂亮了呢!”宁嘉树说。
“我本来就漂亮。”安歌说着回过头去,梳理着头发。
“是,本来就漂亮,现在更漂亮了,这都是我的功劳。”宁嘉树放下了手里的报纸,乜着眼睛笑着说。
“你的功劳?”安歌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情啊?”
“有了我给你爱情的滋养,你才越变越水灵啊。”宁嘉树笑得别有深意。
安歌脑补了他说的“爱情的滋养”画面,顿时羞红了脸,咬着梳子上的齿不做声了。
宁嘉树看她那似嗔非嗔的样子,心中实在是痒痒,伸出手臂一把将安歌搂了过来,附身就吻了下去。
没有一会儿,两个人又是气喘吁吁,安歌挣扎着推开了他:“你别胡闹了,一会儿迟到了,你爸爸妈妈该说咱们礼貌了。”
宁嘉树这才松了手,替她整理了衬衫和裙子。
安低了头看着身上皱巴巴的褶印,无奈的抱怨着:“我这里就这么一件能穿着见客人的衣服又被你弄皱了。”
说着站起身在脸盆里到了热水,揪了一把热毛巾顺着衣服打理起来。
“衣服不够穿,明天上街去买几件吧!”宁嘉树说:“你现在去了华艺,不穿军装的机会多了,总是要多备几件便装。”
“我衣服够了,不用买。就是找个时间去李菁宿舍把衣服拿回来就是了。”
“怎么?替我省钱呐?你放心了,我的津贴可够给你买衣服的,我又不花钱。”宁嘉树说着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指了指里面说:“我的存折都在这里,密码是我生日,你要用钱的话就去取。这个家,我可是交给你了。”
安歌听了,微微沉默了一会儿。
从现在起,这间房间就是她和他的家了。
而她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这意味着重来这一世,他们命运将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宁嘉树看着她站在大衣柜的镜子前面梳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扎得高高的,顺着发根绕成了一个发髻,安歌嘴里咬着发夹正要别上,宁嘉树走了过去,从她的唇间拿出了发夹,小心翼翼地帮她夹到了发髻之间,固定好了。
俩人在镜子中凝神对视了片刻,互相都有一种长发为君盘,此生已定的仪式感。
这一生一世,期盼岁月静好,现实安稳。
……
宁家的家宴只请了几位客人,都是跟随宁重远多年的老战友,大家听说了宁家小儿子结婚,一定要来道贺。
宁重远为人低调内敛,小心谨慎,轻易不会让家属参与到工作的人际关系中,苏荷这么多年知道他的脾性,因此也很少与其他军区要员的家属过从甚密,都是见面客客气气,不远不近,保持适当的距离。
因此宁嘉树结婚,在宁重远的圈子中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几个消息灵通的人士从别的渠道得了消息,其他的人都没有听说。
但是能够请到宁家做客的战友,那就是不一般的关系了,都是多年在血与火的洗礼中结下的深厚情谊,这顿喜酒是逃不了的了。
大家都知道宁重远最喜欢这个小儿子,却并没想到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又听说是他娶的是原来警卫员的女儿,心中都有一些吃惊,男人们不好开口,女人们就免不了议论纷纷了。
不好直接问,只能够转弯抹角的打听着。
“大嫂,嘉树年纪轻轻就结婚了,咱们首长舍不舍得啊?”宁重远的一个老部下的媳妇笑眯眯地问道。
她与苏荷认识早,别人不敢问的,她敢。
苏荷正在喝茶,闻言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说的是什么呢?,这是咱们宁家娶媳妇,重远高兴来不及呢,谈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大嫂,我们听说……’身边有人犹疑不决地问道:“小五这个女朋友还是一个演员呢……”
她没有说明白,但是意思却十分明显。
那意思是你们宁家那么高贵的身世,怎么会容得下一个女演员做儿媳妇的,虽然说女演员漂亮有名气,可是那也是一个抛头露面的工作,再加上现在年头的电影,男男女女,动不动在银幕上搂搂抱抱的,成什么样子,宁嘉树年轻,被美色迷了眼,可是宁家怎么能够容得下这样的儿媳妇。
苏荷哪里不知道她们的想法,于是语气淡淡地说:“那可不是女朋友,是小五的媳妇了,正儿八经领过证的老婆。”
说完,她低了头喝了一口茶水,不轻不重地放下了茶杯,说道:“我们家小五那脾气你们不是不知道,他若认准的人人,别说是演员了,哪怕就是环卫工人,掏大粪的,他若是看上还是他老婆。”
她这话说得算是表明了态度,其他的女人都笑了起来。
正笑着,院子里的门铃响了,众人都朝着门口看了过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