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瑰月集团的一名新人,我不得不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毕竟我也不算年轻,在销售部门许多九零后的同事中混一碗饭吃,着实不易。除了更勤奋之外,我别无它法。
半夜十一点,我将明日开会需要准备的资料都影印好之后,忍不住困倦的打了个呵欠,刚刚回到座位打算收拾东西走人时,明亮的灯光忽然一闪。
心中微紧,我急忙抬头,便见天花板上的照明灯不知为何忽明忽暗,伴随着轻微的嗞嗞声音,听起来十分渗人。
也许是电压不稳,也许是保险丝出了问题吧?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答案之后,不愿过多停留,连忙拿起桌上的手包起身朝外面走去。
算起来我进入瑰月今日正好是一周,周日原本不必工作,可为了在我的直接上级,销售副总监文静面前表现的更好一些,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加班。没想到的是,公司选择自动加班的人很多,周末的办公区依旧不显冷清,只是他们多数工作了半天或者大半天,似我这般坚持到半夜十一点的,倒也没有第二个人。
办公区里的灯光一直明明灭灭,让我心中非常不安,加快脚步走向门口,我只想赶紧关上灯源离开这里。
可事与愿违,悠长的一段通道并未等我行至终点,天花板上的照明灯便整齐无误的全部熄灭,黑暗之中,紧急照明灯的绿色光芒显得格外阴森,如同大漠荒原中急欲觅食的饿狼之眸,平白让我心中发寒,头皮阵阵发麻。
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阴风,直往我的脖子里涌。
尽管我里面穿的是高领毛衣,却仍似通风口,不断被冷风灌入。
瑟瑟发抖的我只能紧了紧外套,咬着牙继续前行。
静谧的夜晚,高跟鞋摩擦地面发出的“蹬蹬”声莫名带着响亮的回音,平时我倒没有察觉办公区的地面如此冰冷坚硬,鞋跟会发出如此震人耳膜的响声,今晚像是诠释着办公室闹鬼电影里的所有细节,让我这个无神论者神经开始敏感,心中有些发虚。
所幸的是,我还没有战战兢兢挪到门口,就听身后传来男子温和的声音,“你是新来的员工?”
我一愣,身躯下意识回转。
几乎是同一时间,刚刚才熄灭的照明灯鬼使神差的恢复光明,办公区的走廊尽头,身穿深蓝色条纹西装的男人静静看着我,面带职业的、疏离的微笑。
这是一个个头不高,却站的笔直端正的男人。他的眉十分英挺,星目如电,五官算不上刀削般的精致,却也不失男子的阳刚魅力。最重要的是,他眉宇之间散发的正气十分明显,浑身流露的气质很像欧洲旧时期时的王孙贵族,即便身处人潮,也能异常醒目。
我虽然没有见过他,却从公司的新闻、网站乃至国内的商业杂志上认出他的身份,瑰月集团的年轻总裁楚君昔。
很文雅的一个名字,人如其名。
听同事们经常议论,他的性格非常温和,没有什么领导的架子,每年的公司年庆晚会上,他还会用抽奖的方式和三名女员工轻歌曼舞,沟通谈心。加上他的妻子早已病逝,至今不但未娶,也没有同任何女人闹出花边绯闻,也是因此,他几乎是瑰月内部所有美女的梦中情人,钻石五老五。
我脑子里掠过有关此人的所有资料后,客气的点头介绍,“楚总,你好,我是云雅,公司的新员工。”
“云雅,很好听的名字,”他微微颔首,“新员工能够加班到这么晚,很不错。”顿了顿,他迈起大长腿朝我这边走来,“天色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
“如果你出了什么安全问题,公司难辞其绺。”他一边大步流星朝我走来,一边微笑向我解释理由,虽然我很想说我是开车来的,但为了表现新员工的低调,我只能选择沉默接受。
坐在他舒适的车厢里,过度的安静让我脑子里浮现出很多关于楚君昔的话题,尤其是最近最热门的内部八卦,跳楼女员工马子清的暗中男友、公司的神秘高层员工之中,争议最多的就是坐在前面正专心开车的楚君昔总裁。
可我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浑身正气,绝不会做出那些蝇蝇苟苟之事,如果他真是导致抑郁之后,不得不以跳楼自杀这种方式自绝的、马子清的背后男人,那只会让整个瑰月背上骂名,也会让我对它失望不已。
但愿只是不怀好意的诬蔑吧,我对自己说了一句之后,不再将精力都关注在他身上,而是偏脸看向窗外。
茶色玻璃外面,依旧是一座繁华的都市风貌,只是因为半夜时分人烟稀少,难得显现出一份清幽的美态,我看着四周纵横交错的宽敞公路,看着交叉路口静静跳跃的绿色字符,难得放松精神,不让自己时刻陷入忙碌的都市节奏中。
可也不知是不是困意上涌,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车窗的玻璃上,映出我略显憔悴的脸孔,我眨了眨眼睛,试图甩开脑子里有些模糊的雾色时,忽然发现玻璃里面、我的脸孔旁边平白多了一张脸孔。
她的黑色直发整齐服帖的散在脸旁,五官清秀,但脸色苍白如纸,双目茫然空洞。
我在心中暗惊,急忙转头去看,后车座上并无它人,车身外面也并没有其它车辆,那方才的景象是从哪里折射出来的?
我的头皮有些发麻,僵着脖子不敢再朝左侧张望。
“喜欢听什么样的歌曲?”静谧的空间里,楚君昔第一次开口问我,声音依旧温和,却拂不去我心中的凉意。
沉默了片刻,我才回答,“我喜欢听古筝。”
“嗯?”他从车内镜里看我,眉梢微挑,似有些意外。
我吸了口气,平复方才的惊恐之后,勉强笑答,“我从小就学古筝,中四之后学业紧张才不得不终止学习。”
“会弹古筝的女孩子,都很优雅,难怪。”他也笑起来,眉眼弯弯,似由衷的夸赞。
我回应他一个微笑,目光却不由自主看向左边的窗户。
茶色玻璃上,只有我一个人的面孔,方才的陌生面孔早已消失不见,难道又是我眼花或是出现错觉?
我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感觉自从出了江洪明劈腿那件事之后,我的精神似乎一直有些恍惚,先是香山的梦魇,再是半夜惊醒总是感觉有人窥视,再到瑰月突然发生的命案,还有今晚加班时发生的诡异事件,看来我真是精神衰弱,需要看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