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我跟在楚君昔身后去停车场的一路,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依旧迈着与平常一样的步伐走在我的前面,且始终同我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很绅士,很优雅。
我开车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他居然还在门口等我,见我平安出来才客气又礼貌的点点头,之后发动引擎,走在我的前面。
我们在公司门口分别的,他和我并不同路,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车灯,我心想自己大概是有病才会胡思乱想,明明楚君昔什么也没有做过,那些与他共舞的女子或许只是巧合才辞职的辞职,出事的出事。又或者是他的个人魅力太强,那些女子求而不得才伤心离开,不愿与他共处一个公司,徒增伤悲罢了。
摇摇头,我甩去那些没有根据的胡乱猜测,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这才沉下心思,踩下了油门。
回到家,我还没有坐下就接到了沈伊朋友的电话,她在那边吐得非常厉害,看起来又喝的烂醉如泥,但不知为何,她今晚非要朋友把她送到我家里来,搞得那朋友十分无奈,不得不用她的手机拨通我的电话。
我只好又出去接沈伊,在一间ktv门口,看见一群人围着她,而她正趴在栏杆上呕吐不止,脸色苍白不说,脚步也摇晃不定,看起来喝的不少。
“对不起,让一让,”拨开人群,我扶起沈伊,恨铁不成钢的恼着脸将她扶上车,她此刻已经吐的差不多,倒在车座上便沉沉睡去。
带她回家的路上,我想起凌凯说起她的家事,神情有些恍惚。
我和沈伊是大学时的同桌及室友,因为她性格张扬,看起来很难亲近,所以系里没有几个人愿意跟她做朋友,当然除了男生以外。而我就是那种很无所谓的态度,把任何人都可以当成朋友,但也只限于浅交。
出于同窗之谊,她大一时和男朋友分手在校园里大吵起来,且被无情的推倒时我恰好路过,一边扶起她一边义正言辞指责那个男生的所作所为,引起无数同学围观共鸣,纷纷出言谴责,那个男生只能灰溜溜逃离了现场,沈伊也因此对我感激涕零。
我和她就这么走到一起,四年的时间发展成为闺蜜,之后也不像其他好友经常约在一起,但我认为真正的好朋友并非锦上添花,而应该雪中送碳,只要她和我在彼此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出现,便不会令我们的友谊疏远与淡漠。
如同此刻,沈伊睡的很沉,我将暖气开的很足,把车停在小区里面一直安静的等她醒来。
事实上,我只知道沈伊家境充裕,但内部环境也很复杂。这几年里,我只去过她家两次,都是家长不在的情况下。沈家位于南城富商密集的畔山林语小区,小区里多是别墅小楼,她家里尤其偏僻,只因住的不止一家。
她的母亲虽是正室,父亲却又包养了两个太太,为了体现家庭和睦,还特意买了三幢相邻的别墅,三位太太各住一幢,而他三家都住,享尽齐人之福。
沈伊因此痛恨回家,更埋怨母亲懦弱无能,这才眼睁睁看着父亲娶了一个又一个,听说其中一位姨太太还是她的表姨,也就是她母亲的远房表妹,是到南城来投靠才攀上沈父的。
一个沈家,她却拥有三个同父不同母的弟妹,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楚,从不在人前提及。
我的思绪沉浮当中,她的电话一直在响,我起初只是帮她关掉声音免得将她吵醒,后来次数太多忍不住拿过来去看,全是同一个号码,储存的名字是“老爸”,我担心她家里有什么事只好接了过来,客气道,“沈伯伯是吗?我是沈伊的朋友云雅,她在我家里睡着了,您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她吗?”
听我说话客气斯文,电话那边的沈伯父也很温和道,“哦,是小伊的朋友啊,既然她已经睡了就算了,我就是怕她又在外面喝酒,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情,她心情不太舒畅,你若是她朋友就开解开解她,我替她谢谢你了。”
“沈伯伯太客气了,我会照顾她的,您放心就好。”
“那好,那就这样,你有时间常来我家里玩啊,我们都很欢迎你。再见。”
挂断电话之后,我才晓得沈家最近出了事,难怪沈伊喝得这么醉。
她的酒量并不差,很少会喝得人事不醒,也不知什么事情让她这般烦心,是我对她的关心不够。
我开始深深自责,也决定要帮助沈伊走出困境。
可她快天明的时候才醒过来,茫然四顾,见我正默默的看着她,立刻恢复不正经的笑容问,“我怎么在这里?你不会是趁我睡着乱来吧?”
我白了她一眼,抬腕看表已经快六点钟,便问她,“要不要先去我家补个回笼觉?”
“不用了,我今天还有个会议,”她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显然宿醉之后余痛难消。
“沈伊,你……没什么事吧?”我不知从何开口,只能试探着问。
她看着我,有些疑惑,“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天塌下来都有个子高的人顶着,我能有什么事。不说了,我还得赶去公司准备会议材料,要不你的车借给我,我晚点让司机过来接你上班,你现在上去还能睡上两小时。”
看她的样子,是不打算告诉我自己的心事,我也不好强求,只能将车借给她,目送她开车远去。
那时我心里在想,也许沈伊并非外表看起来的没心没肺,她这般玩世不恭,或许只是在掩藏内心的酸楚,是我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进电梯的时候,正好碰到刚刚跑步回来的凌凯,他脸上都是汗水,看起来跑了很久。
乍见到我,他也有些意外,但只是点点头示意打过招呼,便再无话。
沉闷的气氛中,我觉得应该找点话题来说,便说起公司酒会的事情,说起那些同楚君昔跳过舞的女生,也说起她们的结局。
凌凯一直安静的听我说完,半晌才道,“今年的酒会,我也受邀在列。”
“啊?”我一愣,不明其意。
电梯正好到达12楼,叮一声响,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我们一同走出电梯时,他补充一句,“如果能不抽奖,最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