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覆盖在蓝色光罩之外的黑色人头便密密麻麻,将防护圈遮盖的完全没有缝隙。
而且它们如同发了疯般不断撞击壁罩,蓝色光罩在它们的剧烈撞击下不停摇晃,且罩壁上裂痕如织,似随时都会碎裂成片。
我的心随着蓝色光罩的剧烈摇晃不停颤抖,只觉二十九年来,从未像今日这样恐惧过。
而这段过程当中,凌凯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形挺拔如竹,抬头凝望着漫天的黑色人头,双眼一片冰凉。
眼看撞击越演越烈,蓝色壁罩上的裂纹也越来越细密,凌凯终于动了。
他修长的剑眉微微蹙起,双手再次迅速结印。
我看着他如玉的手指做出各种复杂的形状,只觉他的骨头柔软的令人无法想像,因为有的动作需要手指完全倒翻或是曲折的角度超乎想像,看得人眼花缭乱。
良久,他手中涌起一团炽盛的蓝色光华,这才停下结印,用力朝上一推。
球状的蓝光嗖一声冲向半空仍在旋转的宝剑,剑身陡亮,绽放耀眼的蓝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只能闭上双眼,垂首避开。
耳边不断发出嗖嗖嗖的声音,像是无数利剑同时冲破水波的响声。
我感觉外面的光线不再难以忍受才睁开双眼,抬头只见冰蓝色的剑身上不断释放一枝枝冰蓝色、如同缩小版的宝剑,嗖嗖嗖冲出蓝色光罩刺向那些人头。
当蓝色剑光扎入人头的时候,它们便如气球被扎破,发出啵啵啵的响声,彻底消失在我们眼前。
我看得十分惊讶,因未料凌凯居然如此厉害。
他只是简单的一招便能扭转困局,这般能耐的确超乎我的想像。
宝剑释放的蓝色剑光越来越多,黑色人头的数量便越来越少,可其余的人头竟不知危险降临掉头逃跑,而是持续之前的攻击势头,也颇令人头痛。
眼见人头的数量锐减,刹那便剩了不到百只,我长舒一口气,咬牙勉强坐起来,怀中还紧搂着昏死过去的花颜。
听到我的动作,凌凯垂目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我怔然望着他,心中满腹疑惑。
比如他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如何闯进结界之内的?最重要的是,他究竟是什么人?普通的天师会像他那样拥有一双血般的鬼眼吗?
蓦然,那些包围在蓝色光罩外的人头似被鬼撵,纷纷朝四面八方逃窜。
之前蓝色剑光所向披靡也不见它们退去,此刻却不知为何作鸟兽状散开,颇令人生疑。
我见凌凯神色微变,挥手收起半空的长剑,纵身跃出蓝罩之前不忘叮嘱我一句,“不要走出光罩等我回来!”话落人已腾空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暴雨之中。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使现场发生变化,但从凌凯的神色来看,似乎情况并不太妙。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坐在地面怀抱着花颜,双目警惕的朝四周张望。
随着凌凯的离去,那些人头也都不知去向,天地间恢复一望无际的漆黑,暴雨和冷风却依旧未停。
豆大的雨滴噼啪敲打着蓝色罩壁,急促的旋律令我心中恐惧更甚。
半晌,崩紧了身躯的我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人的声音。像是一男一女正在交谈,声音似远似近,隐隐约约,有些模糊不清。
我心中大喜,以为有什么人误闯了结界,正欲开口大声呼救,便听那女子的声音稍微抬高,字字清晰传入我的耳膜之内,“主人,为何不趁这个机会杀了云雅?否则来日定然祸患无穷!”
突然被人点名令我浑身一震,张开的嘴半点声音也无法发出,只恨不得立刻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被发现才好。
依稀之间,暴雨由大转小,声音也不再嘈杂刺耳。
淅沥的小雨迷蒙着我的视野,令我完全看不清楚那两个人到底站在什么位置,但他们交谈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让我听的一清二楚。
“不急,灵女千年才出世一回,就此杀了太过可惜,总要好生利用,不致浪费才好。”这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妖异,十分特别。
那女子似有不甘道,“不过是个巫族灵女,不过就是血液特殊,又有什么其它用处?”
“小妖,不急,来日你自会知道她的用处。”男子话语刚落,眼前忽然重现光明,接着风停雨住,一切恢复如初。
我呆呆看着院子里的房子、草坪和对面的篮球场,还有两旁房屋里亮起的多盏烛火,似乎什么也没有变化,唯一变化的只有我和花颜而已。
这一切似梦非梦,若不是眼前的花颜还气息奄奄,而我背后的伤势也还火辣辣的疼痛,也许我真以为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我和花颜在房间里聊天之后睡着了做过的梦。
“你还好吗?”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凌凯不知何时回来了。
奇怪的是,他身上的衣服恢复成平日穿的黑色西服,手中也没有长剑,仿佛他一直都是这身装束,从来没有改变过。
我眨了眨眼睛,意识到包围的蓝色光罩已经消失不见,也就是表明危机已经解除,我们已经脱离了灾难,崩紧的心弦这才放下。
以左手撑地,我试图站起身子,却因背后伤势太重,猛一拉扯顿觉浑身剧痛,险些又跌在地面。
幸亏凌凯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扶住我的手臂,从他掌中传来的强大力量支撑着我缓缓起身,背后的疼痛也似没有那般厉害了。
待我勉强站住之后,他才伸手覆向我后背的伤口。
一股清凉如冰的气息慢慢贴住我的伤口,疼痛逐渐消失。
我惊讶的看着他,他也低头看着我。
距离太近,我的额头险些触到他光洁的下巴。
男子温热的呼吸拂在我的脸上,瞬间就令我体内的血液沸腾如水。
连忙低下头,我只觉一颗心砰砰巨跳,似随时都要跳出胸膛。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收回右手,待我感觉背后的伤口似在迅速结痂,疼痛的感觉如同潮水远退,实在匪夷所思的时候,他才收手从我怀中接过花颜。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他之前用符咒打伤花颜的事情,连忙伸手想将她抱回来。
“我替她疗伤。”凌凯看我一眼,淡淡的解释。
他眼中自带的凌厉令我的手僵在半空,终究选择相信他的话,放弃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