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幸好夜深,已经没有人看守了,如果不是我带这儿来,估计也成了夜里晃出来的猫狗的腹中餐了。”刘幽求说得寻常,仿佛身边这具一分为二的残尸无关痛痒。如果知道他在御史台那个弃尸坑守了那么久,就能理解他的这种淡定了。
当然,从文明的现代社会来的安金藏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况且,水榭里比较暖,这具韦团儿的尸体放在席垫上,已经开始隐约散发令人作呕的气味了。
“你把韦团儿的尸体弄过来干什么?”安金藏离得尸体老远,歇斯底里地问着刘幽求。
刘幽求一挑眉毛,看着他:“怂货,躲那么远干什么?快过来一起帮忙!”
“帮什么忙?”
“把她的衣服扒掉啊。”刘幽求指了指韦团儿的尸体。
“啊你这个变态,在这种时候做这个干什么?”安金藏觉得已经快要被刘幽求逼疯了。
“你冷静点,机灵的脑瓜子现在怎么成了浆糊了?想什么呢?她穿的是宫里的衣物,得单独烧毁喽,不然被人发现残片,找出破绽,咱们的计划就不成功了。”
“嗯?什么计划?”
这时候,一旁的仙瑶发话了:“他是要让这个尸体冒充我,然后烧了这座水榭,让别人以为我和杨妈妈都因为水榭失火烧死了。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今晚的事情了。”
刘幽求意味深长地看着仙瑶:“果然是行家。”
“不敢。”仙瑶还是一五一十地回应着。
“唉,跟着你,尽干这些毁尸灭迹的事情了……”安金藏无奈地说着,极其不情愿地走上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克服如此巨大的心理障碍的,和刘幽求一起收拾韦团儿的尸体。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尸体的皮肤,冰冷的,带着猪皮般的质感,但是已经失去了鲜活的弹性。
“再也不吃肉了……”安金藏一面收拾一面嘀咕着。
讽刺的是,除了岛国电影,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人的女人的胴体,但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的。他都不知道之前三十年的矜持是为了什么,简直是个大笑话了。
“放心,我早就发现了,你这个怂货,有些事情记性好,有些事情忘性却大得很,我干担保明天你还是会和我喝酒吃肉的。”刘幽求坏笑着。
仙瑶已经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让他们给韦团儿的尸体换上了。
另外,她又用铜勺在房间里的炭盆中舀了一勺还带着火星的炭灰出来。
走到他们边上,不费力气,就把足有一百八十斤的杨九娘单手翻了过来,撬开杨九娘的嘴,把炙热的炭灰倒了进去。
顿时,一股生肉烤焦的刺鼻气味充斥着这个本来就不大的房间,让原本已经腐臭的空气雪上加霜的难闻起来。
安金藏对着熟练操作的仙瑶说:“她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糟践她的尸体,就算她之前欺负你,也不应该这样啊。”
仙瑶没有回答他,而是拿着还剩了些炭火的铜勺朝他们走来。
“你,你想干嘛?”看着一脸淡定的仙瑶,安金藏可不淡定了,如果不是这个仙哥儿一上来就对自己表忠心,他现在是打死都不敢和她待一起了。
“如果两具尸体口中没有吸满炭灰,就会被发现是起火之前就已经殒命了,这事儿就没完了。”刘幽求替仙瑶解释着。
说着,仙瑶的铜勺已经对准了韦团儿那张变形的脸上了……
“额,还真是专业……”安金藏带着痛苦的表情看着仙瑶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处理着尸体。
一切准备就绪,仙瑶换了身男装,借了刘幽求的破蕃帽,帽檐一拉,再看不出是倾国倾城的花魁了。
刘幽求把从韦团儿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往尸体旁一丢,推倒了边上的几个烛台,蜡烛落在那团衣服上,蜡烛油浸透,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水榭下垫着的都是草席,极易燃烧,火势很快蔓延开来。火舌很快舔舐着杨九娘和韦团儿的尸体,把她们烧得面目全非起来。
“走吧!”刘幽求一拽安金藏,带着他从水榭另一边,抄小路从杨九娘家的后门离开了。
当他们走到巷子上的时候,里面已经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声。
安金藏抬起头,火光已经照亮了神都的夜空。
“别看了!再过会儿看热闹的人就都要围过来了!”刘幽求拉着有些发怔的安金藏,和仙瑶一起直往洛水河的方向跑去。
安金藏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刘幽求回的赁宅了。
直到刘幽求冷不丁亮出匕首刺向了仙瑶,而仙瑶也毫不示弱地拔出弯刀挡住了刘幽求的进攻。
“今年的花魁竟然是西域高手。”刘幽求冷冷地说着,已经迅速地从弯刀下抽走匕首一个飞身刺向仙瑶的命门。
仙瑶轻巧地躲开,黑夜里如一只白色的蝴蝶,一脚蹬在柿子树上,借力回身向刘幽求反击而去。
而这个时候安金藏,只能无力地喊着:“别打了!”
但是两个人怎么可能听他的。
安金藏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刘幽求不是仙瑶的对手,如果不是仙瑶看在自己面子上没有对刘幽求痛下杀手,刘幽求已经在弯刀下死了好八百回了。
情急之下,安金藏想起来自己是仙瑶的“少主”:“仙瑶,我命令你,立刻住手!”
仙瑶听了,斩向刘幽求的弯刀一转,刀柄击在刘幽求拿着匕首的手腕上。刘幽求只觉得整个手臂一麻,匕首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而仙瑶从空中缓缓落下,站定之后,嗖地一下把弯刀收回了刀鞘。
安金藏紧张地跑上去查看刘幽求的手腕,更担心的是他被一个女人打败会不会心里受不了,急忙解释着:“仙瑶是我老乡,她虽然奇怪,但是不是坏人,破蕃帽儿你可别介意……”
刘幽求警惕地盯着仙瑶,对安金藏说:“哼,你老乡还真不是一般人。”
“我拿我的性命担保,她不会做对不起我们,对不起皇嗣的事情,这样总可以了吧?”安金藏没办法,只能发誓了。
而这时,赁宅的门“吱呀”一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