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一行人经过徐盛的带路,顺利的穿过了将军冢的外围。
外围尽是些树荫环绕,歪七扭八,岔路细道横生,外加上夜晚阴风阵阵,端的是与迷宫一样,若不是又徐盛带路,恐怕一时半会儿断不会找得出将军冢的入口。
“公子小心脚下,这里乱石嶙峋,而且锋利无比,小心划伤了腿脚”徐盛好意提醒着洛天。
“无妨的”洛天随意回了一句,却是不知徐盛为何对此地如此熟悉,心中不免困惑,不由问道。
“你为何对此地如此熟悉,好似经常来这里一般”
“哦,公子有所不知,我在进入洛家之前,原在此处做林工,专门负责外围的林木种植排序,固对此处要比常人熟悉些罢了”徐盛答道。
“原来如此”洛天却是不觉得徐盛对自己说了假话,便是相信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下来,离白日还有三四个时辰,洛天一行人沿着一条灌木丛生的小路一直走着,远处望去,却是看到了一大片的墓碑立着,夜晚看去倒像是一个个杵刃而战的将军,正在发号军令一般。
穿过一道约莫二十几尺的大铁栅栏,却是到了将军冢了。
洛天透着些许的昏白月光向四周望去,尽是一片片的坟墓,排列有序,好似常有人打理一般,看起来也是十分的洁净清爽。
“好冷啊”一旁的王朗却是呼喝一声。
洛天和徐盛同时朝他望去,只见王朗早已经冻的打起了冷颤,洛天却是有些疑惑,为何徐盛和自己却不感觉到冷,虽说此处也是阴风阵阵,却为何只有他一人感觉冷。
正待洛天想着,远处却是显现出一个打着昏黄灯笼的人影。
洛天隔远处便看到,不由得做起了随时战斗的准备,警惕的看着人影。
“公子勿惊,来人或许我认识的”徐盛看见洛天如此紧张,赶紧宽慰起来。
“前面可是黄伯”徐盛隔着老远大声的喊着。
洛天遥遥望去,人影在听到徐盛的声音却是没来由的顿了一下,随后又缓慢的向众人走了过来。
走的近了些,洛天好似能看到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想必正是徐盛口中的黄伯不假了。
来人走到跟前,洛天细细打量着,却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只见他手提着黄色灯笼,披着一件厚实的灰布大衣,大衣上面也尽是些补丁,老者蓬头垢面身材异常的瘦削,如皮包骨头一般,脸上干瘪的肉挤成了一团,下嘴唇包着上嘴唇,在昏黄的灯笼下却是如一具干尸般。
“黄伯,可还记得我”徐盛看清老汉,不免一脸微笑着说道。
老汉将灯笼缓缓举到徐盛面前,细细打量半晌,微微张嘴,唇齿不清的说道,“你是...小盛子”老者说完却是没来由的一阵激动,想必是突然遇见旧识的喜悦。
“是我小盛子,黄伯今晚特意来叨扰你”徐盛连忙解释道。
“无碍的,你能来看我已经很好了”老者只说些见到徐盛开心之类的话。
不一会儿,老者领着洛天一行人来到一处茅屋,经过徐盛的解释,洛天才知眼前这老人名为黄伯具体名字没有人知晓,就是老汉自己也不尽知,只说是在此地待了将近四十年,是将军冢唯一的一个守墓人。
洛天却是知道有这个职业,但是却不知如此老迈的人,竟然还能够在此地待下去。
屋内倒是比外面暖和许多,众人喝了杯热茶,全身也是舒坦无比,洛天看着徐盛和黄伯说些以往的事情,又问着徐盛如今怎么样了,在哪里当差,尽是些闲话家常。
洛天缓缓走到窗户外站着,望着外面,却是不知道这里符不符合水阴禅定的条件,在此地坐上些许时间,能不能达到小观天境。
“年轻人,天晚了,就不要再出去了,这里比不得别处,晚上却是不太平”黄伯突然出现在洛天身边用着沧桑的声音对洛天说着。
这一举动确实把沉思中的洛天吓了一跳,洛天微微颤了颤,赶紧对老人说道,“不出去,不出去”
“你不要匡我老人家,若是出去遇到凶险,可不要怪我老人家没有事先提醒过你才是”黄伯听着洛天的安慰却还是不信,又继续说道,说完缓缓向徐盛处走去。
洛天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头皮发麻,他一脸紧张的盯着黄伯背影看着,心里想着,刚才是我的错觉还是?我很确定着老者说完嘴角却是扬起一个邪魅的笑容,为何会如此?他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洛天心里一直想着老汉的邪魅笑容,全身的血液却是仿佛凝滞了一般,却是想不通老汉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少爷你没事吧”一旁的王朗看着洛天呆呆站在窗前半晌,却是一句话不说,不由担心问着。
“哦,没...没事”洛天被王朗的叫声惊醒,急急忙忙说着。
“少爷不舒服,不如今晚早点休息,明日再看也不迟”王朗又继续宽慰道。
“嗯,无妨,无妨”洛天依旧紧盯着老汉,随意的说着。
“小伙子,天晚了就不要出去了,早些休息”老汉和徐盛正聊着,却是突然回头看着洛天,随意的说了一句,又扭头回去了。
洛天此时却是瞪着牛铃般的眼珠,一脸惊惧的望着老汉,不为其他,只因为洛天刚才在老汉说完扭头的刹那又看到了那一抹似有似无邪魅的笑容。
洛天此时就像头顶响了一个闷雷般,怔怔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仿若失去知觉一般。
“公子?公子?”徐盛见王朗拉扯半晌洛天,洛天却是如一根木头一般没有了知觉,急忙走到洛天身边叫喊着。
“公子,你怎么了?”徐盛又是大喝一声,洛天空洞的眼神顿时变得几分明亮,缓缓扭着头,看着一脸担心的徐盛和王朗。
“你们怎么了”洛天一脸疑惑的问着。
“吓死我们了,我们才想问公子刚才是怎么了,呆在哪里一动不动如死人一般”王朗吐了一口浊气,一脸庆幸的说着。
刚说完只见徐盛白了自己一眼,王朗才发现说了胡话,赶紧给洛天告罪。
“没事,你们早点休息吧”洛天随意的说着,却是看不到老汉的声音,问过徐盛才知道,老汉早已经回里屋休息去了。
如此,徐盛和王朗也都睡下了,只剩下洛天还站在窗台望着外面一个个墓碑发愣,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有来世,我也会选择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头颅可以抛掉,热血可以流干,我的意志却是永存”
“退一步,死,进一步,死,我也不愿意后退一分一毫”
“以我身躯铸我脚下的寸土”
“千万头颅共一心,宁死不做降将军”
......
洛天呆呆站着,耳旁却是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斯鸣和叫喊,端的是凄凉无比。
“绝别诗,两三行,将军驰骋无有还;青酒烈,断愁肠,黄沙迷漫两相忘,泪一行血一行,风一更雪一更;酒一杯愁一杯,生一方死一方”洛天站在窗前却只是自言自语的说着,却是能看到此刻捏紧的拳头早已渗出了点点血渍来。
洛天眼神变得血红,一脸的嗜血恨意,只见他冲出了屋内,在将军冢不断地奔跑着。
厮杀叫嚣不绝于耳,洛天此时仿佛置身与一片战场中一般,哪里的金戈铁马,哪里的王侯将相,哪里的儿女情长,洛天拼命的在坟墓中奔跑着,穿梭在一块块墓碑间。
洛天眼中充满着不屈和不甘,愤恨与恼怒,满满的却是变成了冲天的杀意嗜血,只见洛天此时停下脚步,却是盘腿坐在了正中间,隐隐的却是看见洛天的丹田中心透出一丝血红色光圈,光圈的红色也是渐渐深了。
此时以洛天为引,却是整个将军冢地下飘出一些昏黄的气雾缓缓向洛天汇聚着,反观洛天却是如同一块石头一动不动,一脸平静的坐在场中间。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边却还是有些黑暗,但是离清晨也不远了,只见整个将军冢迷漫的昏黄气体也是渐渐变得稀薄起来,源源不断的汇聚到了洛天体内,洛天的脸却是被涨的通红,略微皱着眉及其痛苦一般。
而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却是站着一人,正是守墓人黄伯,只见他佝偻着背,一脸诧异的看着坐在将军冢中间的洛天,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深邃,却是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随着第一缕阳光洒在洛天的身上,只听得洛天一声大喝,整个将军冢却是瞬间变成了一片黄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绿色。
“出了什么事?”徐盛与王朗睡的正是香甜,却是听到洛天的大喝,还来不及穿上衣物便急忙冲了出来。
出来却只见洛天缓缓起身,独自一人站在将军冢中间。
“公子出什么事了?”徐盛一脸紧张的看着洛天问道。
只见洛天此时却是双眼一片血红,面目狰狞,龇牙咧嘴不断地冲着远处咆哮。
徐盛和王朗见此,不由得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敢靠近洛天身边。
“叫你晚上不要独自出来,怎么就是不听了”一旁的黄伯却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徐盛身旁,一脸平静的喊道。
洛天听此声音,却是如梵音迷绕,不自觉好似掉进了万丈冰窟一般,打了个冷颤,眼神顿时变得明亮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嗜血杀意,呆呆的站在原处。
洛天看着自己的身体,却是一阵狂笑。
徐盛等人又是一阵惊诧,却是以为洛天入了魔,不敢靠近,一旁的黄伯也是眯着眼,看不懂洛天为何如此。
洛天自己却是清楚,原因无他,只因为自己能够感觉得到自身的神识,虽说丹田处还是没有形成真元漩涡,只是一片黑暗混沌,但是这都不重要,只要有了神识就足以说明自己又重新踏入了大观天境。
洛天在惊喜之余却是注意到了徐盛等人,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遂赶紧收起了自己兴奋的姿态,一脸镇定的朝众人走去。
“偶有所感,不禁失态了,没事的”洛天赶紧为自己找了个台阶,避免过多的尴尬。
徐盛,王朗闻言却是不置可否,刚才洛天表现的简直就是一头煞气盖世的滔天凶兽,如今被洛天轻描淡写的掩盖过去,自己虽知道却也是不好戳破,只得随着应和着。
回到屋内,徐盛两人赶紧穿上了衣物,等待着洛天的吩咐。
洛天却是坐在一把矮竹椅上,眼神空洞发着楞。
徐盛见此也不好打扰,只得去找黄伯看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忙的。
洛天却是一直在想着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理了一遍又理一遍,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照理说这将军冢应该是水阴之气密集,而我此次的禅定修行,却是依靠着体内的赤煞珠方才能修完这第一重的源魂境,从而修习的大观天,却是想不通,唯一的解释就是。
洛天当即想到,却是一脸的不置信,但是去掉所有的可能也就只有这个原因,那就是五气中除了水阴和火阳那就是土煞气了,看来这将军冢中的枯骨中隐藏的并不是森森的阴气,而是满满的煞气,也只有这才能解释。
洛天一直想着,时间不自觉却是过了大半日,洛天一行告别了黄伯,又缓缓出发向外围走去。
洛天心里对黄伯的疑问却是越来越大,但是奈何如今的修为却是不能戳破,只能装作不知,待得后面再来一探究竟。
黄伯眯着眼,望着洛天的背影却是一脸的笑意,喃喃着,“既然这小子不愿意戳破,我也乐得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