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出乎意料的是,赵昀竟然点头答应了她这个十分过分的请求,而后,赵昀就示意赵嫣和自己走一趟,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对此,赵嫣不敢拒绝,只能老老实实地和他一起,离开了和宁殿。
“这……不会是要赐死她吧?”
虽然,萧婈和萧晴对此都是忧心如焚,不过,萧媞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看起来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没事的,我想,官家不过只是想警告她罢了,至于杀掉赵嫣,估计他还做不到!”
经过七拐八拐,宦官们总算是抬着轿子来到了东园。落轿之后,赵嫣惴惴不安地抓紧了双手,眼里满是不安和惊恐。
“把门打开!”
不多时,宦官们就打开了木门,看着低头不语的赵嫣,赵昀却是抚须浅笑,平静地对她说道:
“赵嫣,莫非,你还抵触于朕?”
“妾身不敢……”
进入院子,赵昀只是朝着董宋臣挥了挥手,示意他将早已准备好的一道三尺白绫放在了赵嫣的脚下。
“这……赵嫣知错了,陛下就饶了赵嫣吧……”看着脚下的白绫,赵嫣当即痛哭失声。不过,听着她的哭声,赵昀却丝毫没有同情她的意思,而是默然无语地走出了院子。
“嘿嘿,赵皇后,你就认命吧……”
董宋臣指着紫檀棺椁,就是一阵阴笑。不过,就在他打算勒死赵嫣的时候,赵昀却忽然折回,一把抓住了赵嫣的双手……沉默良久,他这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道:
“汝还是随身带着此物,若是胆敢如此,则定斩不饶!”
就在收复南阳之后仅仅一天后的夜里,沧州外海,一场实力悬殊的海战却爆发了。
“报——鞑子数十艘木船,正向我军靠近!”
顺着部下所指的方向望去,洪起畏赫然发觉,有十几只木船正在月光笼罩着的海面上向舰队缓缓靠近,至于,这些木船上装了什么玩意,他就一无所知了。
“命令,补给舰即刻远离敌船,其余的军船,即刻展开攻击!”
“是!”
木船上,瞪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军舰,头上扎着白色麻布的茅紫骏不由得大感轻蔑,本来,凭借着曾经在庆元府衙当差的经验,他以为,宋军水师应该早就向着己方开炮了。然而,直到这个时候,宋军的舰炮却依旧没有炸响……
“王爷,蛮子已经是无计可施了……”
又肥又壮的阿里不哥眯着眼睛,不屑地瞄了一眼弯得跟虾米似的茅紫骏,良久,他才哼了哼,用蒙古语对着通事说了句:
“甚好,给本王准备火铳,这回,定要让这帮蛮子欲死欲仙!”
“是……”
与此同时,在孟之缙的指挥下,凭借速度优势,宋军的蝉号和螳螂号护卫艇从两侧悄悄开始进行包抄。正当蒙古军以为得计之时,刹那间,两盏探照灯打开了,海面上顿时亮如白昼,将那些蒙古军船全都照得无处遁形。
“中计了,快撤……”
“轰——”
趁着那些蒙古军士卒惊慌失措之际,庆元号舰炮轰鸣,发出了震动海面的怒吼。片刻过后,一艘木船被重炮命中,当即四分五裂,水柱溅起,杀伤了至少数十名蒙古军士卒。
“娘的!火铳呢?”
又是一颗炮弹飞来,径直打在了靠近阿里不哥的海面上,霎时,木船摇晃一下,桅杆也随之晃动着……而蒙古军的火铳则如同小鞭,丝毫伤害不到宋军军舰不说,还有多门火铳发生了炸膛之事,将那帮蒙古兵炸得是非死即伤。
“王爷,蛮子武力强大,非我等所能比拟……快撤吧!”
看着取胜已经是毫无希望,阿里不哥也只得长叹一声,匆忙下令全军撤退,以避免全军覆没……当即,蒙古军纷纷跳上小船,向着岸边划去……而宋军则并没有追击到底的意思,看到蒙古军撤退,孟之缙只是对着身边的士卒说了声“停手!”,之后便再无声响。
“鞑子逃了……将军为何不追?”
面对部下的一再询问,孟之缙却只是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之后,面无表情地低声说道:
“不必问这,穷寇莫追啊……”
……
河南行省,钧州。
当此时,李庭芝率军节节胜利,终于在钧州境内与范用吉的军队成功会师……之后,两路大军齐头并进,径直扑向了张柔所部驻扎的商丘。
“如此一来,收复三京,可谓是近在眼前啊……”
通往商丘的大道上尘土飞扬,一支大军正浩浩荡荡地行进着,迎着大风,红色的“宋”字旗猎猎作响,看起来,一切都是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忽然间,一骑快马从南方奔来,风尘仆仆的骑马人手中还握着一块金牌(即涂了金漆的木牌)飞驰而至,向着带领宋军的李庭芝说了一句:
“报——陛下有旨,歼灭张柔所部之后,即刻反转撤回京湖!”
“什么?”李庭芝接过金牌,不禁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沉默一会,他这才恍然大悟,对着同样是诧异不已的部下说道:
“此次,若非赵嫣饶过官家果决行事,只怕我等就无法在此会师了!全军听令,攻打归德!”
“是!”
宋军昼夜兼程,终于在两天内兵分两路进抵商丘郊区。而在商丘附近,听闻李庭芝率领宋军来攻,曾经吃过大亏的张柔则再也不敢大意了……面对宋军咄咄逼人的攻势,张柔下令,全军死守商丘,并将民众全都抓上城头参与守城,以防宋军使用所谓的“毒烟”。
“这个张柔,果然是老奸巨猾……”
借着望远镜,李庭芝盯着城上被迫忙碌的民众,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沉默许久,他这才挥了挥手,对着属下嘀咕了几句。
“妙计!”
次日清晨,当蒙古军在惴惴不安之中度过了一夜之后,张柔惊讶地发现,宋军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惊讶之余,为了确认这不是宋军的疑兵之计,因而,张柔当即就叫来了一个部下,吩咐道:
“汝速速率军前去探查,切不可放过蛛丝马迹……”
“得令!”
蒙古军出得城池,就是一阵紧张的找寻,却只找到了些被宋军丢下的军旗和盔甲,至于人影,则没有发现。
“启禀将军,我等并未发觉蛮子踪迹!”
听闻手下如此禀,张柔不禁拧紧了眉头,思索许久,这才喃喃自语道:
“想必,蛮子已经撤离转向钧州而去了……”
一天就这样平安地过去了,张柔也下令暂且让强征而来的民众各回本家。岂料,半夜三更,商丘城外突然杀声四起、火光冲天,刹那间,似乎一夜之间,有千军万马从天而降,仿佛就要席卷整个商丘。
“开炮!”
“砰砰砰——”
炮火铺天盖地地砸向商丘城头,顿时,蒙古军狼奔豖突,几乎是溃不成军。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宋军这才浩浩荡荡地顺着着岔水南下,扑向了早已经是一片火海的城池。
“避实击虚,此乃良策也……”
原来,为了迷惑蒙古军,李庭芝命令军队先行撤退到了商丘附近的睢州,之后,在此处打造竹筏和征集木船,并做好了夜袭的准备……对此,只在城池附近探查的蒙古军细作当然是一无所知,全军上下只能是猝不及防,狼狈不堪。
“将军,西门失守……”
“来人,速速备马!”
正在张柔准备上马应战之时,只听得一阵炮仗声,宋军骑兵就从烟雾与火光之中杀出,径直拦住了张柔等人的去路。
“张柔老贼,还不快快纳命来?”
骑在马上的张柔定睛一瞅,原来,喊话的人正是重新投靠宋军的范用吉。当即,张柔拔出马刀,用刀锋指着对方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背主之贼,又有何面目见世人?”
听闻此言,同样骑在马上的范用吉却是嗤之以鼻,当即,他就来了个反唇相讥:
“我本大宋之将,复归故国,有有何不可?反观尔等,卖身投靠鞑子,才是不知羞耻!”
“少废话,还不纳命来……”张柔策马上前,就要与对方决一死战……然而,范用吉冷笑一声,当即命令弓弩手上前,想要一举就将张柔给射成刺猬。
“放箭!”
“嗖嗖嗖——”
猝不及防的张柔只听闻空中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响,那是利箭划破长空的声响……不过,就在利箭即将落下的时候,张柔却一个趔踞翻身落马,纵身跳进了阴沟之中,再也不见踪迹。
“老贼……”
天亮以后,宋军终于扫清残敌,得以占据商丘全城。只不过,张柔的逃跑却让范用吉颇为丧气,一度还令他几近意志消沉……而李庭芝却痛感朝廷如此草率撤军,以至于河南故地,将在不久之后再次落入蒙古军的手中。
“直捣黄龙,终成迷梦……真不知,官家是何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