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养长毛兔的事在全乡都传开了,北团乡领导意识到这也是农民自我脱贫的一条路子。乡长徐超生是农民出身,担任过较长时间的大队书记,对农村较了解。
徐超生在养殖工作会议上强调:“我们要通过野猪村郑小英养长毛兔的事,好好在全乡推广,带动更多的贫困户开展脱贫自救。”很快乡政府就组织了一个养长毛兔的专业培训班,我嫂子被邀请去培训班介绍经验,也动员大哥去报名参加培训学习。学习回来后大哥成了嫂子的帮手。
我家长毛兔在哥哥嫂子的精心养殖下发展势头很好,还自身繁育了一批,嫂子很高兴,准备再购进一批,计划增加到300只。
“阿南,明天早点起床,去县城再买一批长毛兔。”嫂子一边弄孩子睡一边对丈夫说。
“辉辉这段时间老是发烧不退,顺便带他去县医院大夫看一下吧。”大哥望着瘦了很多的辉辉说道。
“不过路途那么遥远,天气又那么热,辉辉第一次出门行吗?”嫂子有点犹豫和担心。但又转念一想,孩子的病一直不见好,这也是给孩子治病的一个好机会,“那好吧!”嫂子最后还是答应了。
清早从野猪村出发到了镇上已快10点钟了,没赶上镇上每天仅一部去县城的班车。
“只能找农用车了,找一找有没去县城的,阿南,我们分头找吧更快。”嫂子说完往农贸市场走去,哥哥则在去县城的大路口等过往农用车。
大哥看见一辆问一辆:“师傅,要去县城吗?”
“没货载,不去了。”大哥一连问了好几辆农用车都说不去县城。
“他妈的,真是见鬼了,那么多跑路的车怎么就没一部去县城的!”大哥急燥地骂娘了。
正当大哥着急的时候,嫂子背着辉辉,汗流满脸,急急跑到乡供销社门口对着公路大声喊:“阿南,快过来,找到车了。”
听到有车的消息,大哥高兴得一步当作两步走到嫂子身边:“车在哪?”大哥一见到嫂子就问。
“在农贸市场,是一部收购花生的拖拉机正好去县城。”嫂子说完拉着大哥的手急忙往农贸市场走去。
开车的是一位姓陈的外乡人长得黒瘦黒瘦,专收购花生做生意,看上去有40多岁了。大哥先上车然后伸手拉背着辉辉的嫂子上车,他们坐在拖拉机后斗的花生麻袋上。
“你们要坐好了,山区公路又窄又不平,颠簸得利害,要特别注意安全。”陈师傅坐上座垫时特意提醒大家,然后拖拉机发出刺耳的“突突突”的声音一摇一摆地上路了。
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拖拉机行至牛郎山公路的山角转弯处时,突然前面撞来一部货车,陈师傅心一紧张,车头往右一拐,瞬间整辆车身翻下山崖,货车安然无事。
“喂,喂,交警,我是……在……在牛栏山,不,不是,是牛郎山翻车了,请快快……快点来救人啊!”,20多岁的货车司机小伙子下车后见拖拉机已掉下深崖,吓得浑身筛糠似的,发抖的手掏出手机语无次论、结结巴巴地呼喊着。
终于救援车吊车到了,救护人员往山崖下一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拖拉机掉下足有500米深的山涧,吊车迅速把他们送下山涧救人。
他们下到了山涧看到拖拉机已底朝天,花生散落一地,那个拖拉机陈师傅身子被车子压着,已无生命迹象。嫂子身上还背着辉辉,飞出离车子2米多远的浅水滩边,嫂子和辉辉都已毫无气息。大哥被冲到一块大石头上,脑袋已开裂,满地是血,已气绝身亡,还瞪着双眼,张开嘴。他肯定是不愿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不愿离开他和妻子将要开创的美好的未来生活。
所有伤员不管是死是活都被运往县医院抢救。经过抢救只有嫂子小英脱离了生命危险。大哥就这样永远地离别了我们,侄儿辉辉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又匆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破灭了全家人心中对他的希望。
对外面发生的事一点也不知情的母亲,地里干活时整个下午右眼皮一直在不停地跳,就早早从地里回来,又看见老花猫在屋里急燥地上窜下跳,还用爪子抓母亲的裤脚,母亲隐隐感到有事要发生,心里忐忑不安,反复走到大门口往村里路口张望。已经很晚了,还不见大儿子他们回来,母亲让我先吃饭,然后给我洗澡后要我上床睡觉去,她自己守在厅里,也没吃饭也不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一只乌鸦在我的屋顶上盘旋了好几圈,发出“哇、哇、哑哑”的叫声,这是个招灾引祸的不祥之鸟的声音。果然过不一会,附近长石村的江会计来告诉我母亲有关车祸的情况。
我昨晚半夜里发高烧,母亲起床抓了几只蟑螂熬汤让我喝了下去,好了很多,不再说糊话了。一早我在床上迷迷糊糊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知道大哥他们出事了。我奋力挣扎想跑出房间来,可是因发高烧,全身无力,不一会我又迷迷糊糊睡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