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辛弥再度回到故土,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在此期间,他一直在罗修帝国境内活动。“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辛弥写道,“亚特兰蒂斯大陆已经彻底成了阿开奥斯国的天下,格瑞涅斯也已沦为其阶下囚——他在边境奋力抵抗外敌时,帕洛特城里的奴隶们趁机作乱,扰乱亚特兰蒂斯国国内秩序。”颇具讽刺的是,那些作乱的奴隶并未得到阿开奥斯国政府的认可,他们依旧是“下贱的奴隶”。与格瑞涅斯政府时期相比,他们的境遇更加凄惨。
后来辛弥在整理银基亚特、奥贝茨和亚特兰等人的语录时,特地将《里宾奇之死》以乐谱的形式编写进《亚特兰蒂斯大陆》一书中。辛弥亲眼目睹了里宾奇的惨死:“西元3154年1月5日,我在一群阿开奥斯国的军官里看到了银基亚特,他还活着。不到一会儿,我便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他如今的身份——阿开奥斯国的高级军事参谋长,在里查二世身边十分受宠。下午,我在奴隶窟里看到了里宾奇议员,奥贝茨的好友之一。我很欣赏这位年轻人,他是个不可多得人才。当我准备上前跟他打个招呼时,阿开奥斯国的军队突然闯进这里。紧跟着,一些人迅速将里宾奇按在地上。没过多久,银基亚特和阿开奥斯国的一位知名大将军一同来到奴隶窟,他们是冲里宾奇来的。或许是看在银基亚特的面子,那位阿开奥斯国大将军决定饶里宾奇一命,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里宾奇必须在他那里当二十年的奴隶。接下来,那名大将军就走到里宾奇面前,嘲讽地对他说道,‘你要是今天把我的脚舔干净了,我就给你活命的机会。’跟着,我就看到里宾奇跪在他的脚边……那一刻,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我实在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就转过身背对着这一幕,准备离开。
突然间,一个凄厉的惨叫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我在内。下一刻,我回头往里宾奇的方向望去——只见他满口鲜血——他咬断了那位将军的脚后跟。怒不可遏的阿开奥斯国将军立刻冲自己的手下大喊‘杀了他,给我杀了他!’话音刚落,一名少尉就冲上前割断里宾奇的脖子(并未割到气管),之后,里宾奇鲜血直流地在众人面前踉踉跄跄地走来走去。接着,里宾奇缓缓开口,他对面前的所有阿开奥斯国人说,‘亚特兰蒂斯人永远不当……’之前的那名少尉再度上前用剑划破里宾奇的喉咙。在发出最后的‘奴隶’两个字音后,里宾奇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里宾奇死了的时候,他又站了起来。这一次,割断里宾奇脖子的少尉彻底地怒了,他一脚把里宾奇踹倒在地,然后又疯狂得踢打他的头。十分钟后,那名少尉终于停了下来,他气喘吁吁地盯着地上的里宾奇,后者竟又一次得爬了起来……”
“最后是银基亚特结束了里宾奇的性命。”辛弥在语录中写道,“在临死的前一刻,里宾奇他一定想对银基亚特说,‘但愿我的表现没有让您失望,银基亚特殿下。’银基亚特难过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决绝地举起剑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这回,里宾奇再也没有爬起来。”
“他的死令我十分痛心。”辛弥写道。
这一天晚上,他翻开了奥贝茨的语录本,上面有其对里宾奇的评价:里宾奇为人热情、阳光、温柔、平易近人、善良并且富有冒险的勇敢精神。他是在我所有朋友当中最受欢迎的一个,当然,也是我本人最欣赏的一名国会议员。他的表现从未让人失望过。
下面是奥贝茨对里宾奇个人爱好和性格的总结:
里宾奇最崇拜的人:银基亚特
里宾奇最羡慕的人:格瑞涅斯
里宾奇最喜欢跟白夜说话,其实白夜也非常喜欢这名阳光大男孩,大概是里宾奇很像他曾经认识的某个人吧。
里宾奇最爱捉弄的动物:我(奥贝茨)收养的一条流浪狗。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关于他的一件趣事。不知道他从哪儿听说了我和银基亚特殿下辩论“时间有无论”的事情。那天夜里,我都已经开始做梦了(相信在那个时间段里,很多人都和我一样,进入到了梦乡中)。他忽然冲进我的卧室,后来我才知道这家伙连门都没敲,直接就给我翻墙入院了。我被迫醒来与他一起喝酒聊天。过了很久,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这家伙以一种酸溜溜的语气抱怨我与银基亚特辩论的事情。我这时才明白过来,他原来是想灌醉我,然后看我出糗好解气。不过呢,他的酒量远不如我,所以我还没怎么着,这家伙就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喝醉后,他亲口把自己的坏心思告诉了我,然后抓着我一直道歉,说他不应该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和奥贝茨计较,而且还算计我。可是,他刚道完歉就跑去把我的狗狠狠地欺负了一顿……也是从那以后,我的狗一见到他就会先是一阵狂吠,接着躲到我的身后。他到现在还在为这件事苦恼不已、不知缘由。
看到这些,辛弥趴在桌案上大哭了一场,他说,“即使里宾奇知道格瑞涅斯的智慧不在银基亚特之下,他也不会对一个内心世界里黯淡无光的傀儡有任何好感。至于银基亚特,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丢失自己的本性,这一点儿,从他让阿开奥斯国人放过里宾奇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尽管他最后还是没能救得了里宾奇,但他至少给了后者一个痛快的死法。”
“亚特兰蒂斯大陆的变化真可谓是天翻地覆,包括生活在这里的一切人和物。”7月4日,辛弥痛苦地在自己语录中写出了这句话。随后,他又提笔记录下近一段时间内亚特兰蒂斯大陆所发生的一切。屋内,因为有些许细风渗透进来,导致辛弥面前的微弱烛火有些摇摆不定地上下左右地晃动着,像是一个欢呼雀跃的孩子。黑暗中,唯有微弱的烛光陪伴在辛弥的身旁,并与其一起“伤心流泪”。当时,屋外面的亚特兰蒂斯大陆正处于轰隆隆的雷声和骇人的闪电,以及狂风暴雨的极端天气当中。辛弥写,“里宾奇死后,我趁那些阿开奥斯人不注意,偷走了他的尸体,然后埋葬在一处偏僻荒地。一段时间之后,我以宫廷建筑设计师的身份来到帕洛特城内的灰色能源地带。那里跟以前相比,显然冷清了许多。据说,这里前不久发生过一场可怕的鼠疫,而且并非天灾,是有人故意为之。我的一位同伴告诉我,里查二世决定要撤掉灰色能源地带,以及其中众多的奴隶窟。‘是一个新来到这里的年轻宫廷画师向里查二世提出的建议。’我的同伴说,‘这位宫廷画师认识银基亚特,但后者十分反感前者。不过有意思的是,他们都提到了解放奴隶。’这使我一下子联想到了那个失踪已久的白夜。至今为止,我都未能忘记他那双漂亮却又同时充满神秘和危险的眼睛。
不久之后,我在灰色能源地带见到了另一双熟悉的眼睛。简直难以置信,那个全身缠满白色绷条(已有血浓渗透出来)倚坐在肮脏不堪的废墟里的人竟然是格瑞涅斯。他毫无生气得藏在灰色的阴影里——眼前的这幅场景令我猛然想起曾被亚特兰蒂斯国抛弃在阿开奥斯国的那名少年(质子格瑞涅斯)。那个远离故土,在异国他乡遭受到残暴奴隶主卢斯特·欧莱威尔朗斯的恐怖折磨的亚特兰蒂斯少年。如今的情形几乎可以与之重合,唯一的区别是,那个曾经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神秘人物没有出现。确定是格瑞涅斯后,我就立刻走上前。当我慢慢靠近格瑞涅斯时,发现他的左手伤势极其严重,依据其包扎的形状,几乎可以断定那是没有任何血肉的白骨。
就在我要向格瑞涅斯殿下再走近一步时,忽然有人在背后狠狠地抓住了我的肩膀,令我无法前进。我为此感到非常生气,然后愤怒得回过头——抓我肩膀的人是一名蓝发少女,即死亡使者‘蓝色腐鸦’。她面色冰冷地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杀意。很明显,她是在警告我不要接近格瑞涅斯。我察觉到其中有异,便马上往格瑞涅斯的四周看去,很快,我就发现潜藏在暗处的几名阿开奥斯国士兵。那些人手中正拉着锋利无比的毒箭,齐齐对准我。显而易见,有人不想格瑞涅斯接触到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我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银基亚特,后来也的确证实了是他。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寻出一个规律——每隔一周就会有人在夜里偷偷接走格瑞涅斯,然后再在第二天早上把他给送回来。我发现格瑞涅斯每回来一次,他身上的伤势就会愈加严重。终于有一天夜里,我实在是忍不住好奇,跟踪了那些偷偷运走格瑞涅斯的阿开奥斯国士兵。之后,他们把格瑞涅斯带到一处非常隐秘的地下监狱,因为不熟悉地理环境,所以我不敢继续冒险跟踪,而是在外面待着。我在那里待了很久才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夜色下,我隐隐约约听到了某种奇异而恐怖的痛苦呻吟声从地面下传来。那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似乎是某人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奥贝茨曾向我弹奏过这种恐怖的乐曲,我给这首曲子命名为《质子格瑞涅斯》。忽然地,我感觉我全身的皮肤都在冷得发紧,开始疼了起来。
半个月后,我终于偷偷混进那座地下监狱。在那里,我看到了我这辈子从未见到过的血腥场面。格瑞涅斯被铁链锁在十字木架上,(以我的角度来看,他是背对着我),银基亚特则站在他的面前。之后,我亲眼目睹了他用刀子剥离格瑞涅斯身上的皮肉的过程。期间,我差点忍不住吐出来。某一瞬间里,我感觉银基亚特发现了躲在暗处的我。我不得不承认,此刻的银基亚特令我感到毛骨悚然。他之会以这种残忍的手段报复格瑞涅斯,意味着他早就知道了格瑞涅斯在阿开奥斯国的遭遇。
此后,我通过其他渠道查到一名叫坎德尼斯的卫兵。此人是银基亚特第一个派去接格瑞涅斯的人,他也许会知道一些我还不知道的事情。于是我在拿到他的家庭住址之后,便立刻前往拜访。然而当我赶到他家的时候,他的妻子却伤心地告诉我他的丈夫死了。‘事情发生在两个月前,’坎德尼斯夫人回忆,‘他好像有什么心事,整日里愁眉苦脸、郁郁寡欢。还有,他总是在不停地写东西。’‘不停地写东西?’我惊讶地问。坎德尼斯夫人对我解释,由于她的丈夫识字不多,所以写起东西来会很费功夫。我立刻意识到坎德尼斯的死有可能会和格瑞涅斯的事情有关,所以我就请求坎德尼斯夫人把她丈夫生前所留下的笔记借给我,并保证会马上归还。
下面是我花费五天时间从坎德尼斯生前所留下的笔记里整理出来的内容:
1月2日的上午,银基亚特先生让我——坎德尼斯——把格瑞涅斯带到一个地方。听同伴说,这位亚特兰蒂斯皇帝和银基亚特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因此,我担心银基亚特先生会偷偷放走格瑞涅斯,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被司法部判处绞刑。所以我决定阻止他。这一天,我偷偷躲到狐狸裘皮挂帘后面。在那里,我亲眼目睹了一场残忍血腥的酷刑。银基亚特先生把格瑞涅斯手上的肉全部剔除干净,不留一丝血肉在上面。之后,银基亚特先生开始为格瑞涅斯包扎伤口,与之前的‘屠夫’判若两人。然而在第二天,银基亚特先生竟然活剥了格瑞涅斯身上的所有皮肉,场面恶心至极。但下一刻,格瑞涅斯身上竟然出现了令人惊奇的现象,他身上的伤口愈合速度惊人。银基亚特先生似乎对此也很意外,他解开格瑞涅斯身上的绳子,使后者摔到地上——就在我眼前,那一刻,我差点吐了。
随后,银基亚特先生对格瑞涅斯说,‘在我杀死你之前不许自杀。’格瑞涅斯听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气喘吁吁,非常辛苦地说,‘好——我答应你的要求,努力地活着。咳咳……可你也要知道,我这么做并非是因为我对你有什么愧疚之心。你比谁都清楚,愧疚和人性从未在我这里存在过。’
银基亚特先生一下子就恼了,他不甘心地问格瑞涅斯是否是因为白夜。格瑞涅斯忽然冷笑,有些神智不清地说,‘我真的在活着吗?其实……我早就死了。当亚特兰蒂斯国政府决定将我和姐姐抛弃在阿开奥斯国,任由卢斯特那些老混蛋欺辱折磨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此时,我不禁同情起这位亚特兰蒂斯皇帝了。卢斯特·欧莱威尔朗斯的‘嗜痂’恶癖我多少听说过一些。因为我的鲁莽,不小心让银基亚特先生看到了我。回去以后,我心里很清楚自己将命不久矣。为了不连累家人,我决定在安排好一切以后就离开这里。
坎德尼斯笔记里的内容就此结束。
在整理抄写笔记内容的过程中,我又另写了一份给坎德尼斯夫人送过去,内容大致是她的丈夫遇到麻烦,为不连累家人而做出自杀这种极端的选择。至于银基亚特和格瑞涅斯两人的事情,我选择性地剔除了。
当我再次见到格瑞涅斯时,他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最近,天气越来越炎热。即便我和格瑞涅斯之间相距二十米,我还是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味,那是从格瑞涅斯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六月下旬,我又一次地去了灰色能源地带。格瑞涅斯的情况越发地严重了。这天下午,我给银基亚特写了一封求情信,求他暂时放过格瑞涅斯。可惜完全无效,因为银基亚特并未停止他那残忍的偏执行为。
三天后,我再一次地去看望了格瑞涅斯。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这一天,格瑞涅斯瘫倒在一片脏水坑里,他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毫无生气可言。与往日不同,这次我没有远远地躲到一边,而是直接走到格瑞涅斯面前。格瑞涅斯的脸上缠了些许绷条,但他仅露出的一只左眼已经足够让我认出他。我本人就站在他跟前,他绝对是知道的。然而他却连看也不看我,只是盯着暗沉的灰色天空。过了很久,我忽然意识到周围有些不对劲。那些躲在暗处的阿开奥斯国士兵为什么还没有出来?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冲出来阻拦我,或者是杀了我。正当我为此感到困惑时,‘蓝色腐鸦’忽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她身上的血腥味瞬间引起了我的警觉,她的手还在滴血,那是阿开奥斯国士兵的血,我的心脏顿时咯噔一下,是她杀了他们。很快,我也成了她的攻击目标之一。她在眨眼间袭到我面前。下一刻,我就感到肩膀下方突然一阵剧烈疼痛,眼前一片混乱。当我背部重重地撞到墙壁上,然后又摔回到地面后,才发现自己左肩下方的血窟窿。我一边用手捂着伤口一边竭尽全力地想要站起来,但我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吧。’我心里想。蓝色腐鸦站在我的眼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起初,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很快我就明白了——我看到了,奥贝茨曾在乐曲中提到的那个人,那个仿佛是从黑色的阴影世界里走出来的人。他走到已经奄奄一息的格瑞涅斯面前,然后伸出了手。在那个人抱着格瑞涅斯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我从他的黑色斗篷下看到了一双漂亮却又极其阴森恐怖的眼睛。这双眼睛对我来说极为熟悉,它们的主人正是失踪已久的白夜。临走前,他往我这里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了微笑。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笑容,像恶魔一样恐怖。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蓝色腐鸦竟然一直为白夜做事。她受白夜的命令,要将我置于死地。刺鼻的血腥味不断地在我的胸腔里蔓延,身体的温度也随着时间的延长而逐渐冷却。忽然,一滴水砸到我的脸颊伤,跟冰块一样的冰。紧接着,水滴一滴接着一滴地砸在我的脸上、身体和手脚……原来是下雨了。天空上的黑云不断聚集,雨势也跟着愈下愈大。真是,满天的厚重云层居然在快速下坠,天好像要塌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左肩下的伤有人帮我做了处理。救我的人是一个年轻姑娘,她叫维奥莱特·布卢维多,长得很漂亮。她告诉我亚特兰蒂斯大陆正在坠落,整座亚特兰蒂斯大陆已被海水淹了一半,已有数千万人在这场天灾中丧生。‘我本来是不想救你的,’维奥莱特说,‘可是你却一直拉着我不放——为了不跟你一起陪葬,我只能选择救你。’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然后连忙对她道歉。可能是我的样子有些滑稽可笑,维奥莱特噗嗤一下地笑了出来。她说,‘你知道吗,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身上的伤很严重,而且还发着高烧。当时我以为我肯定是救不活你了。然而就在我为你挖好坟墓,要把你埋下去时,你突然坐起来狠狠地瞪着我——把我吓了一大跳。’
‘抱歉。’我再一次地道歉,‘连累你了。’维奥莱特忽然生气,说,‘我最讨厌男人不停的说对不起、抱歉之类的无用话了。等过两天你身上的伤好一些了,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吧。’我不解得看着她。她瞪了我一眼,解释,‘我们的命现在已经绑在一起了,所以我没理由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不顾。’我想,除了我妹妹盖娅,她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孩了。她的外貌与她的名字一样,都带有紫色和蓝色。恍惚间,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盖娅的影子。接着,我又问了她一些别的事情。我从她那里得知一件很诡异的事情,那就是银基亚特和阿开奥斯国仅在一夜之间就忽然消失不见了。
之后,我问维奥莱特有没有见过一名蓝发少女。后者劝慰我不用担心,‘今天上午我在外面看到她了。’‘她好像在吃人的尸体,但愿是我看错了。’维奥莱特强忍着恶心,说,‘当我准备过去叫她的时候,突然来了两个人,他们带走了她。’
‘他们带走了她?这是什么意思?’我惊讶地问。
维奥莱特:‘他们似乎不是亚特兰蒂斯大陆人,应该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我:‘他们说什么了?’
维奥莱特:‘我没敢靠近他们。不过呢,我倒是听到他们其中一人叫另外一个人斯诺兰克。然后另一个叫亚伦的人,动手打伤了那名少女。
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居然还有人能伤到她?
维奥莱特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了我好一会儿,说,‘他们给了她两个选择。那个叫亚伦的人对女孩说,要么继续留在这里等死,要么跟他们一起离开这座大陆。那名女孩回答愿意跟他们一起走。
我:‘等等!那名蓝发少女开口说话了。
维奥莱特皱起眉头,盯着我说,‘她又不是哑巴,当然会开口说话。’
其实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蓝色腐鸦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辛弥写到这里时,被屋外的一声巨雷惊得停住了笔。紧跟着,敲门声响起,辛弥连忙起身去开门。敲门的人是维奥莱特·布卢维多,见此,辛弥立刻让身将其请进屋。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辛弥抬头看了一眼天边,那是一幅地狱般的可怕景象。天空上的黑色云层就像翻涌在地平线上的海啸,狂压地面。叹息一声后,辛弥马上关上门,并合上了插销。维奥莱特褪下蓑衣斗笠后,语气疲惫地说,“我那里淹了,今天晚上我恐怕要在你这里住一宿了。今天跟前几次一样,死了很多人。”当辛弥为维奥莱特铺好床褥,准备叫她过去休息的时候,发现后者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辛弥走上前把维奥莱特抱回床上,然后为她盖好被子。直到确定她不会着凉,辛弥才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只有悬挂再高空中的炎炎烈日。刺目的阳光使得狼藉的大地更显荒芜凄惨。没过一会儿,略显飘摇的小木屋的门被辛弥拉开,跟着,辛弥和维奥莱特两人就走了出来。“今天的天气真好啊!”维奥莱特闭上眼睛,微笑地感叹。但在下一刻,她突然猛地睁开眼睛,脸色严肃地说,“然而这也同时意味着,明天的狂风暴雨将会更加猛烈致命,亚特兰蒂斯大陆会因此永远地沉没在海底。”辛弥走过来,说,“今天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想好我们要朝哪个方向走了吗?”维奥莱特笑了笑,伸手指向东方的罗修大陆。辛弥苦笑,说,“想不到我刚从那个地方回来,就又要回去了。值得庆幸的是,罗修大陆已经统一。那个地方很安全,前提是我们不做犯罪的事。”维奥莱特忍不住地笑了,她告诉辛弥她的家人有可能会在罗修大陆,所以她才要去那里。
几个月后,他们终于抵达罗修大陆。然而没多久,维奥莱特的家人就来信说他们在亚罗大陆。收到信后,辛弥和维奥莱特两人连忙又搬去了亚罗国。两年后,他们在亚罗国境内安家立业,并且收养了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