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看着金亮，见他从刚进来时的慌乱中平静下来，开始了另一种途径的尝试，专注的样子，让她有了能出去的希望。她想了想，将四个巫器移到她们刚进来时的地方，把一块水灵石放在中央，算是模拟了一个外部的环境。虽然她的神识发现不了什么，也许金亮会有所发现。

余文没有尝试感应阴阳的能量，她走到金亮不远的地方，开始感知自己的丹田。金丹外的丹田空间，那里的真元如同蓝色的水雾，满满当当。她吸附不到新的灵气，就将里面的真元送了一些到身体上，这是她进入这个空间后，第一次使用真元滋养身体，她想保持住容颜，如同初见。

金丹上，丹纹密密麻麻，蓝光一阵阵闪动，如同一颗心脏在有力地跳动。静下心，余文开始铭刻丹纹，一道接一道，内心慢慢充实起来，她坐在那里，从容而安详。

金亮发现他的识火已经实现了一次蜕变，识火的中心呈现金黄，如同焰心，外面金色火焰无风自动，泥丸宫中一片辉煌。金亮想起在梦中，似乎这里的环境能很快地吸收星辉的能量。星辉？难道是星球或世界的本源？

在外面，他的意念吸收了月华和暖阳的精华，那个暖阳很像内部世界中心的空洞，红光满天，是不是就是地球的中心？因此才会有星辉比星光高级的说法？金亮觉得越来越有可能。

在这里，应该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因此在这里他无法梦到那个南墙根，也看不到那个暖阳。但是他的识火已经亲和了星辉，于是，在梦中，就吸收了这里的本源。要不这个世界星辉充沛；要不世界已经不稳，被他轻易地吸收了大量的本源。他比较倾向于后者，这个小世界太小了。

他努力地将意念延伸出去，感知到了余文也在修炼，她不慌不忙的，好像在家里一样。心中大定，开始仔细用意念去分析是否有什么陌生的能量。也许是吸收了这里大量星辉的缘故，他模模糊糊感知到了异样的能量，如果那些能量是沙石，他的意念就像灯光，照得见，却无法利用，不管他用什么方法。

他把意念回到自身，发现身体上的灵气已经被细胞吸收完，这时候只有这里的能量，吸附在细胞上。他有些明白了，海东青的蜕变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妖修全靠本能吸收能量，有灵气就吸收灵气，有真元就吸收真元，现在有这里的阴阳能量，它也能吸收，确实阴阳比五行更高级，于是海东青就顺利进化，难怪它在这里总是一副愉悦的样子。同时也有所理解，原来这就是妖修的修行方式。

他也尝试着用细胞去吸收阴阳能量，全神贯注，也没有什么功法，就用意念不断观想着，能量正在被细胞一点点吸收，一点点吸收……

时间也一点点过去，余文从修炼中醒来，她看向金亮，发现他的身上灰光闪动。他在吸收能量？这是余文的第一个念头，然而心里却有一些担忧，总觉得哪里不对。金亮露在外面的肌肤，此时晶莹剔透，如同一块玉，灰白中有些通透。色彩！突然余文心中大惊，“金亮~”又是一百分贝以上的声音响起。她嗖地站了起来。

金亮心头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余文凑在他的眼前，满脸的惊慌。余文的小手已经伸过来，金亮没有躲闪，感觉到她柔软的手指开始捏他的脸颊，摸他的脖颈，然后看到余文的惊慌一点点消退，她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怎么了？”金亮疑惑地问。

“你能吸收这里的能量了？”

“不能。”

“但是你刚才就在修炼，我看到了你身上灰光闪动。”

“哦，我能感知到这里的能量，但是却无法将它们拉进丹田。发现这阴阳能量就吸附在细胞边上，观想着被细胞吸收。”金亮停了下来，握了握拳，“好像是增长了很多能量。”一下高兴起来，“我可以利用这里的能量了。”

“别高兴。”余文赶紧制止，“首先，我们修道讲究的是平衡，你有多少感悟，你就滋养多强的道身，这是平衡。其次，我担心你修炼肉身后，没有了色彩。”说到这里，余文眼中都噙上了泪花。

金亮一下子沉默下来，他感受到了她的深切关怀。

“幸亏你的皮肤弹性依旧，我还担心你的肌肤到时候变得和这个世界一样坚硬。”余文想要气氛轻松起来。

“嗯。”金亮说着拿出了他的枯枝，在手臂上比划了一下，发现对这种锐利的敏感性降低了。被强化了这么多？！他心里有些后怕，看来得尽快提升金丹的感悟，来平衡内外的落差。

余文把他的枯枝拿过去，看了看，一下插在他俩中间的硬土上，只扎下去一点点。“你的东西太短了，种在这里让它长长。”余文知道金亮停下来的原因，转移了话题。

金亮也笑了，这个丫头乱讲话，对着她说，“我们那边以前有个大才子叫徐文长，他第一次参加乡试，作文就写了一首四言诗。主考官的评语是‘太短’。第二年他再次乡试，在答题纸上写满后，还一路写到桌上……”

“写到桌上？”

“对，就是写到桌上，满满一桌面。”

余文已经笑得前俯后仰。金亮看着她，也心中欢喜，虽然不知什么时候能出去，快乐着总是好事。

余文笑了一会儿，又忽地跳了起来，一溜烟跑进了石林中间，只见她把里面的灵石拿出那个巫器围起来的区域，重新放了一块进去，然后把包里的衣服都拿了出来，抱了一大包，走过金亮的身边，“你赶紧铭刻丹纹，我去洗衣服。”款款地走了。

金亮盯着余文一直走到陆地的边沿，弯下腰将衣服一件件地浸湿，眼中有了一些酸楚。他狠狠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过会儿，真的进入丹田空间，铭刻丹纹去了。

余文如同普通女子，将所有的衣服一件件洗净、拧干，又抱着回到石林，一一搭在石头上，这片石林也变得花花绿绿，她看着这个世界上不断多出来的色彩，又像小孩子一样笑了。她看向金亮，见他正稳稳地在修炼，有幸福感在余文的心底荡漾。

金亮在他的金丹表面，看着层层叠叠的丹纹，以及真元里面那些未整理出来的印记，显得复杂异常。他不由得想到刚才吸收阴阳能量时的感觉，好像就两种感觉，成长与衰退，一圈圈不断循环，五行好像就是这个过程中的不同阶段。泥丸宫的识火如同爆了灯花的油灯，一下子明亮起来，他的思路在阴阳和五行的直观对比下，也是脑洞大开，各种感悟纷沓而至，然后静静地供他慢慢体会。

水属性，收敛的过程，到极致就是“吞噬”，这是它的最高本义，其他就是一个收敛过程，这是五行的特性。还有能量的特性就是通过神识的强弱，控制消耗的快慢，这就是技巧。一下被他分得清清楚楚，感悟水属性就是两类：本义和技巧。

金丹上，水属性的真元表面，那些丹纹如走马灯一样不断移动，清晰地分成两类，一类代表着本义的各个阶段，一类代表着技巧的各个手法。他马上看出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在哪里，已经有积淀的被他铭刻了丹纹，否者就空在那里，随时提醒自己弥补。

然后他同样地感悟了一遍火属性。本义的极致，张扬的尽头就是“净化”，有我无他。技巧的特性其实所有属性都一样，就是个人的神识强弱，以及控制的手法，能量上五行并列，并无高下之分，只有个人喜好。

土属性的本义极致是“镜像”，平衡的尽头就是对称，不但在量上对称，在时间上也是同步，如同照镜子。

三个属性的丹纹梳理好后，他突然有种圆满的感觉爬上心头，似乎五行灵气在他面前再无秘密，有的只是亲切。

他睁开了眼睛，到处寻找余文，发现她就站在石林外，蹲在地上，扒拉着海东青的羽毛，看到里面的皮肤已经是灰扑扑的，就在数落着它，“修炼急什么，把自己皮肤修成这么难看，看以后哪只鸟会爱上你”。不由得莞尔一笑。

“它们不讲究皮肤，只讲究羽毛。”金亮站了起来，走过去说。

海东青咕咕叫几声，好像同意金亮的说法。

余文站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我们发了，我发现这里的灵石永远用不完。”

金亮正想告诉他的收获，听到这个消息一愣，“为什么。”

她咚咚咚地往石林中间跑过去，拿起巫器圈外面的一块灵石，“这块是我用了一大半的灵石，颜色已经有些褪掉了，我舍不得灵石的彩色消失，还有一小半的时候，拿到了外面。你一直在修炼，我想着里面的灵石又要换了，发现刚才换下来的灵石颜色又鲜艳起来了，感觉中，里面的灵气不但满了，还比以前更精纯。”

金亮捏着这块灵石，心中的念头翻滚，“我们有出去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