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风被录用为实习捕快的第二日,京师发生了一件命案,东市“富贵钱楼”的老板苟富贵在洞房内被扭断脖颈,一命呜呼。然而,杀人犯却不是人,也不是鬼,更不是神,而是一面铜镜。
——苟富贵年过四旬,原有一房夫人。财大气粗,春风得意,就又娶一个夫人。他新娶的这位二夫人叫“梦梦”,是南市“牡丹坊”的歌姬。
这晚,喝过交杯酒后,苟富贵盥洗去装。可就在他照镜子时,那面铜镜内骤然爆出一双魔爪掐住他的脖颈。不待他意识过来,那双魔爪当即“咔嚓”一声,扭下他的脑袋。
见状,梦梦当即惊赫的晕死过去。
直到次日,家仆发觉,才急忙报官。
人命大案,惊雷坞总捕头孟义智亲自赶到苟府。随同前来的,有易风,还有那阳光可人和高冷孤傲的女孩儿。
苟府依然是张灯结彩,花团锦簇,还没来得及把喜事换成丧事的装饰。迎接众捕快的是苟府的管家柴三。柴三是个干瘦的中年人,虽是斗鸡眼,却透着精明和狡黠。
“草民见过各位捕快大爷。”虽贵为富贵钱楼的大管家,柴三却相当的谦卑。
“罢了。”孟义智淡然而言,“带路。”
柴三明白“带路”的意思,就急忙前头引领,把众捕快带到血案之地。
苟富贵尸首分离,依然躺在血泊之中。梦梦在被家仆救醒后已然调换到他房休息。而那杀人凶手“魔镜”则安然地置放在梳妆桌上。
魔镜高三尺,宽一尺半,下有底座,周围木条包边。镜面光鉴照人,还有一束梅花。它似乎并无异常之处,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然而,苟府之人早已得知这是一面魔镜,柴三见到它,吓的脸色煞白,双腿打颤,结结巴巴道:“捕快大大大爷们,你们请,请,请——”
话毕,他就仓皇退到房外,似乎比遇见吃人不吐骨头的夜叉还惊恐。
孟义智并未介意,柴三这类人,他见的不计其数。他先自个儿默默勘查一遍现场后,就示意那新录用的十个实习捕快进房勘查。
“各位小爷,有何高见?”孟义智目光扫视众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听他对实习捕快们用上“小爷”这个词,那些正役捕快们窃笑。他们了解孟义智的脾气,一旦用上这个词,就意味着他心里产生了不满。
也是,这十来个生蛋子捕快勘查现场,半个时辰,竟无人发出只言片语,甚至连屁都没有。特别是那两三个女捕快,看见那恐怖异常的头颅,就不时地窜出房外呕吐。这让孟义智眉头紧蹙。
实在看不下去了,孟义智才主动请教各位小爷是否有高见。“小爷”一词,就是直接忽略了那两三个女捕快。
各位小爷没有高见,全都俯首不语。
无奈,孟义智不耐烦地挥挥手,又让四人入房。这四人除了那阳光可人和高冷孤傲的女孩儿,还有一男一女。男的大号卞立新,女的芳名“莫雪”。他们都是新录用捕快的班头儿和副班头儿。
十个新进捕快,共分为两个班:飞鹰班和黑蝙蝠班,每个班五人。
飞鹰班的班头儿是那个阳光可人的女孩儿,芳名“凌飞”,算是孟义智兑现了之前的承诺。副班头儿是那个高冷孤傲的女孩儿,芳名“风青青”。
黑蝙蝠班的班头儿是卞立新,副班头儿是莫雪。
这四人,均是狼捕。他们一入房,全都是不断自责。
“总捕头,卑职管教无方。”
“总捕头,卑职无能。”
……
面对他们的自责,孟义智接上话茬儿,道:“算了算了,如果不是要让他们早些度过实习期,这案件真不想让他们插手。”
叹口气,他目视四人道,“但是,这案件也只能由一个班负责,因为徐良才那边儿也需要人手。这样,你们谁接手这案子?”
“我们!”
“我们!”
凌飞和卞立新争先恐后,都想抢首功。这是他们加入惊雷坞后首次担任班头儿,首次主破案件,因此,二人特别想在这棘手的案子上大显身手,从而一战成名。
“总捕头,我们姐妹俩可是跟着您老人家破过命案的。”凌飞得意洋洋地吹嘘,并指着易风道,“况且,我这手下,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厉害角色。您老人家也是亲眼目睹的,他只不过随便磨几下嘴皮子就断了一件情杀案。所以,这案子交给我们,您老人家放一百个心。”
孟义智扫了易风一眼。易风俯首沉思,一副漠然置之的神情。
“易小爷,怎么,当了捕快,达到目的,就不吱声了?仅仅是个实习捕快而已,如果这样,你的追求也太低了吧?”孟义智话中藏有深意,暗讽易风,继而话锋一转,威胁他,“顺便告诉你一声,实习期达不到标准,就得滚回老家。即便成为正役捕快,也有考核制度,达不到要求,也有可能滚回老家。”
听他所言,易风似乎缓过神儿了,淡淡答道:“卑职知道总捕头是个遵守规则的人,无论是明规则还是潜规则。实习捕快全部转正,这是潜规则。总捕头肯定不会为难卑职。”
“你——”孟义智脸色一变,欲言又止。
而易风则微微一笑,“卑职之所以未言,是因为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自己心中的疑虑。既然如此,不如不说。另外,卑职有些话也不妨直言,卑职的追求肯定不是一个实习捕快,更非普通的狼捕,而是总捕头之位。”
“哈哈,哈哈,好,好,好!”孟义智爽朗大笑,“本座就喜欢有追求的人。有追求,就有动力!有动力,才能积极主动破案!好,本座果然没看错你!”
“卑职有些话,还不妨直言。这次,因为卑职知晓肯定会转为正役捕快,就只破案,不提条件,也不提要求,”易风一副不懂人情世故的模样,“下次,卑职每次破案前都会有所求!”
闻之,孟义智还没答言,卞立新不屑一顾地插言:“你个二愣子,凭啥嚣张?你——”
“你什么你,你什么你?”凌飞气呼呼打断卞立新,“他有资格嚣张,老娘我也有资格嚣张,我们跟着总捕头破过杀人大案,怎么着?嚣张怎么着?”
哼哼……卞立新耻笑:“不错,你们的确跟着总捕头破了一起杀人大案。可平时呢?众所周知,你们也就是替老大爷们寻个宠物狗,帮老大娘们找个下蛋鸡之类的。如此重大命案,交给你们,呵呵,我估计,等到破案时,就到驴年狗月了!”
卞立新说这话是有底气的,更有本钱,因为他已参与并破获数起大案。
“大扁头,你嚣张啥?再嚣张,扭下你的大扁头当老娘的夜壶!”凌飞被人贬低,颇是不爽,就反唇相辱。
大扁头,是卞立新的绰号,这家伙虽然长的人模狗样,但就是脑袋偏大,因此得名“卞大头”,后来叫着叫着,就成了大扁头。
卞立新最忌讳这绰号,还是当面被侮辱,就颇为气恼。更气恼的是莫雪。
莫雪是他表妹,还是个暴脾气。虽然看起来娇小柔弱,却使一柄百十斤重的开山大斧。于是,她挥舞大斧就要动粗。
见状,风青青随即拔出双刀顶了上去,那高冷孤傲瞬间变成了杀气四溢。
孟义智急忙阻止,随后不再征求意见,直接吩咐道:“这个案子由小卞和小雪负责。小飞和青青,你们去追查徐良才的背景。凭借本座经验,他不是单干的杀手,有背景。”
徐良才被关押在大牢,已提审了若干遍,但他就是一头死猪,总是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要么装傻充愣,要么闭口不言。
虽然他难缠,但毕竟案情明了,与此案相比,毫无挑战性。然而,孟义智既然决定了,凌飞只能接受。于是,她便气呼呼地带着易风、风青青及众人从苟府撤出,直奔大牢。
在大牢,他们再度提审徐良才。徐良才一问三不知,甚至连杀哈胖子都不认账了。
凌飞和风青青果然是菜鸟,一时束手无策。也难怪,毕竟二人芳龄才十八,而当狼捕也不过一年。无奈,她们就目视五个实习捕快,希望他们能想个辄儿。
除了易风,其他人急忙殷勤献策,你一言我一语,轮番轰炸徐良才。起初,徐良才还冷笑相对,时不时再嘲讽几句,后来干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还故意打鼾做沉睡状。
无奈,众人只好闭嘴,尴尬地望向凌飞和风青青。
凌飞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情急之下,就把这火气撒到易风身上,“你一直像个闷葫芦,装酷啊?!麻溜的,放放屁,透透气!”
受到呵斥,易风依然不言不语,不过,却缓缓走到徐良才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