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马车一颠簸,宁渊差点没被甩出去。
她惊愕地盯着卞乐宽厚的肩膀,半天没缓过神。
这是什么发展?他在说什么?
之前一直对她冷言相对、想杀害她的路人甲,一朝忽然向她告白。
这关系,还能再乱一些吗?
一瞬间,宁渊脑中想出很多应对的言语,可最终演变的下场无一不成了被秒杀,吓得她顿时不敢说话了,干脆选择沉默。
见没有任何回应,卞乐背对着马车,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
隔着轿帘,宁渊隐约看见了他的脸庞,心不由得跳得飞快。
当然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害怕。
她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卞乐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语调低沉,仿佛在叙述着一件羞耻的事情:
“从前公主的目光一直聚集在将军的身上,小人深知卑微,便一直隐藏心事至今,可如今将军新婚在即,公主您又选择离开,小人觉得,不能再隐藏下去了。”
宁渊张了张嘴,感觉到车厢又颤动了一下,吓得声音有些变调,“你仔细看路!”
可不等她喊完,下一刻,马车猛一颠簸,车轮似乎撞到了巨石,接着,车身激烈晃动起来,随即,仿佛天旋地覆一般,马车倾斜了九十度。
宁渊尖叫着,心仿佛跳出了胸膛,情急之下,只抓住轿帘,却无济于事,在车厢连续滚了数米后,她与车一起,飞速朝悬崖冲了下去。
在车内被撞成熊猫的宁渊,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了,否则她一定会破口大骂那个罪魁祸首,刺杀不成,现在换这种手段来间接害死她?
如此一来,就算她死在他手中,他还落得一个好名声,无论是赵艺还是腾礼,两边都好交代。
昏天黑地的混沌笼罩下来,宁渊脸色惨白,被绝望的情绪所充斥,她闭上眼,任由自己自由落体,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可就在她快要失去知觉之际,迷糊间似乎看见一抹黑影顺着崖壁俯冲下来,在她昏厥去的前一刻,拽住了她的手腕,而后抱住了她。
这个怀抱很冷,冷得宁渊十分想逃离。
待宁渊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内,面前是一堆篝火,卞乐正坐在篝火的另一边,旁边是自制简易木架,上面晾着的是她的中衣。
宁渊一愣,连忙看向自己的身体,卞乐的曲裾套在了她的身上,而他则身着一件单薄的中衣,看见她醒了,他面无表情地张嘴,“公主醒了?”
“……”宁渊在心中措辞了很久,也没想好该怎么说,只好不吭声。
她该说什么?“谁允许你把我的中衣脱了”、“你是不是和我有了肌肤接触了”?
在古代,这种事可是致命的,有关于女子的贞洁,要是不想惹更大的麻烦,她还是假装不知情吧。
“小人的错,车技不好,害公主坠下山崖,幸运的是,山崖下并非土地,小人接住公主后,便和公主一起落到了底下的湖中。”卞乐见她不说话,也不知她心中所想,兀自先解释起来。
可恶……
宁渊暗中咬牙切齿。明明想避开这个问题,他偏要提到,一定是故意的!
“哦……”
卞乐看着她,目光又些急躁,“哦”是什么意思?
“公主……”
“卞乐,你是觉得我的智商为负,还是情商被狗吃了?”一不小心爆出现代语言,卞乐有些懵,但宁渊却不停止,像发泄一般,继续说了下去:
“之前你明明有心置我于死地,现在却对我说喜欢我,你可不可笑?”
那一瞬间,卞乐的眼中有杀气闪过,但很快,在宁渊察觉到之前,他恢复了平静,甚至眸中多出了几分委屈,“那次之事,小人也是受人之托,实不相瞒,那人便是将军的未婚妻——赵小姐。”
赵艺吗?
若卞乐说的是真的,倒也不难理解。
早就知道赵艺不会无动于衷,一看便知她是表面上温婉,内里蛇蝎心肠的女人,从知道自己存在的那刻起,赵艺一定无时不刻都想除去自己这颗眼中钉吧。
想想还真有些悲哀啊。
明明两情相悦的两人,却因为政治因素,不能在一起,反而韩璃这个本应做正房的人,成为了第三者。
放在现代,赵艺一定会受众人谴责,可这是在两千年前的战国末年。
是无比正常——
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