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纪以安一大早就去了警局。

会议室里，几个警察窝坐在椅子里，用衣服半披着，在一旁补觉。

“案子进展得怎么样？”纪以安走到正在整理案件资料的孟婷旁边，小声问道。

“凶手没找到，但是我们找到了好几个罪犯。”孟婷苦笑一声，指着资料说。

“这个光头承认，案发那天夜里，他在案发现场附近，抢劫了一对小情侣。还有这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案发时，他正在猥亵一个晚归的高中女学生，不过幸好他被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碰地声吓到，所以没有对那个女高中生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一个普通的雨夜，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罪恶肆意滋长。

“金属碰地的声音？他有看到可疑人影吗？”纪以安看着照片上那张凶神恶煞的脸，问道。

这刀疤男很可能是目击者。

“他说，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但描述不出那个黑影的特征。”

“有锁定嫌疑人吗？”

“我们确定了三个嫌疑人，他们完全符合陈专家的侧写，而且曾多次出现在监控视频里，”孟婷打开资料库，“刘力，今年刚出狱，前科是强奸，一个月前母亲去世了；方小永，曾因拍摄极其血腥的虐杀动物视频被判刑，两天前他女朋友刚和他分手；这个人没有名字，是个流浪汉，但他有烹杀小狗的前科……”

纪以安看了眼三人的照片和详细的资料。

这些人，应该都不是凶手，身高并不符合。

这时，孟婷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你好，这里是市公安局。”

“小孟，快通知谢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死者黄秀英的一只手臂被找到了，在东桦路与石楠路的交界附近。”

这两条路都是通往城中村的主干道，离案发现场很近。当时警方还去那里搜查过，但没有发现异常。

“我也去现场！”

纪以安立刻回办公室拿起自己的勘察箱，坐进了警车里。

警车呼啸而过，打破了静谧的清晨。

因为昨天夜里的雨势很大，还刮了五级大风，公路旁的绿化带很多被大风吹倒了，一片狼藉。

天空中还下着蒙蒙细雨，警务人员披上雨衣，来到了一个很偏僻的路段。

“警察同志，就是那里！”一个穿着黄色环卫服的清洁工，缩着脖子，指着不远处的花坛说道，“一只断手……我没敢动它。”

这名清洁工一大早起来打扫马路，在清理花坛边的花枝时，却看到花丛中有一小截白白的东西。走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人手，吓得他立刻报警。

纪以安戴上浅蓝色的塑胶手套，走到那个花坛旁边。

那里本来种着一大簇淡粉色的月季花，但风雨已经把花瓣都打落了，看起来很颓败。

落下来的粉色花瓣半掩着那只断手，隐隐露出白色的皮肤和被血液染红的泥土。

“凶手不会是打算用花瓣埋葬这只手臂吧？”孟婷猜测道，“难道凶手是个诗人，所以在雨夜来场重口味的花葬？”

场面虽然血腥，但因为蒙蒙细雨和粉色花瓣的映衬，竟有了一丝丝电影画面的感觉。

“也许，他是想把这只手当成花肥呢？某岛国不是盛传，把尸体埋在樱花树下，会让樱花开得更妖艳……”小林凑过来，也小声猜测道，“这才比较符合变态杀手的行事风格啊！”

“你们女人啊，就是想象力丰富，”一个年轻的片警反驳道，“凶手把断手扔在花丛中，就是为了藏尸啊！还花葬呢，太扯了。”

“就是，还花肥呢，明显是某岛国的变态推理小说看多了！”有人附和道。

小林冷哼了一声，无视这些想象力匮乏的糙汉子们。

纪以安眼眸微敛，轻轻划开那些花瓣，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只被雨水泡得发白的手臂。

创口处依旧很不整齐，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污，切口处露出白森森的碎骨茬和静脉丛。

站在一旁的警察立刻撇开头，不敢直视。

纪以安的眉头微皱，清冷的声音和着滴答的雨声传来，“这不是那名死者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