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带你离开这里可好?”王心蕊看着地上凸起的土冢,这是他的家了,以后,自己和月儿四海为家,他,便一辈子不走住下了。
“好。”没有丝毫的怀疑,没有丝毫的停顿。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喜爱的了。也许,自己的家,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呢?
王心蕊的神色中充满着向往,抬眼望着这四个月来经久不晴的天,此刻也有着清明的阳光,天空被这么多天的雨,洗得煞白煞白,仿佛一场大病过后还未好全的人一般,只是微风中,悄悄地吹送着夏日的花香。“我们,去一个能容得下我们母女的地方。让我们的月儿安静的长大。”
不!齐童月不要安静的长大!她要为冤死的父亲报仇,要为受辱的母亲报仇!可是,童月却只是点了点头,望着脸色灰白的母亲;淡淡地笑了笑。“好。”
一路的泥泞,刚刚放晴的天气,没几天就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母女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往晋国的路上,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就可以安然地过完这辈子了。王心蕊对于自己,明白得太多,当初依靠得太多,太多的事情自己并不了解,所以,就算现在打算去晋国,却对它一无所知。
童月的鞋子已经磨破,脚趾头露在外面,在泥雨里浸泡久了,加之长期这些时日总是不停地在走路;脚趾头都隐隐地渗出了血来。王心蕊看着心疼,想要背着她走,童月却拒绝了,似乎是在跟自己赌气,也似乎在跟天气赌气,一定要自己走着,一路的泥泞,一路的血迹。
“月儿,不要走了。娘背背你。”夜幕降临了,王心蕊自己也不知道走在了哪里,只是,周围什么没有什么人家,连个可以遮雨的茅草屋都没有。
童月牵着母亲的手,抬眸微微一笑,清亮着声音道:“不了,娘。我这么小,可以自己走的。”
王心蕊鼻尖酸了酸,只好拉着童月快步向前走了去。
跟随着母亲的脚步,童月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变得沉重了起来,脚下却是轻飘飘的,身上本来因为长期走路而热乎乎的,此刻却觉得冷飕飕的,细细的雨滴大落在身上,都觉得浑身一阵冰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心蕊也发现了童月的不对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才发现,她的身子已经很烫了。“月儿,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的。娘。”童月的声音有些虚浮,脚下软绵绵的。一个坑洼踩下去,一个趔趄,手便脱离了母亲,整个身子向泥水里倒了去。
王心蕊心疼得一把抱住满是泥水的童月;夜幕下看不大清楚她的脸,却听得到她粗重的呼吸声。“月儿!”
“娘。好冷的。”童月伸手在虚空中抓了抓,希望可以有取暖的东西。
王心蕊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终于在夜色已经完全进入漆黑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孤零零的破庙宇。王心蕊急冲冲地走了进去,却因为里面一片漆黑,脚下被什么绊住了,抱着童月一起倒了下去。
“哎哟!什么东西倒了不是??”被压着的人大叫了一声,挣扎着爬了起来。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王心蕊抱着童月爬在了旁边。发现孩子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弱了,没有像以前那样粗重了。身体明明滚烫着,孩子却在怀里发抖,心中一阵焦虑。
“你等等!”那人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忽然一阵响声,整个殿里突然亮了起来。王心蕊看着整个殿里,竟然都是躺着睡觉的人;似乎都感觉到了灯光,都揉了揉眼睛,嘟囔了起来。
看到坐在地上全身湿透了的王心蕊和怀里的孩子,少年走了过来。伸手试了一下童月,皱了皱眉头。“感染风寒了呀!”
“是吗?那怎么办,怎么办啊?”王心蕊六神无主,只是觉得怀里的童月呼吸越来越弱,整个人瘫软无力。其实也不是没见识过风寒,只是心中一着急,难免有些无头绪了起来。
少年站了起来,走到一位白胡子老人面前,踹了一脚。“哎!刘老头。把你的酒快点拿过来!”
那刘老头一听“酒”字,睡意全无,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瞪大着眼睛叫道:“臭小子!我就那么点酒,昨个儿也给你吃了一口了!你还要?”
“别废话。人命关天,快点吧!”少年伸手便要去解他腰上的酒葫芦。
刘老头一边躲着一边看向这边湿漉漉的王心蕊。“人命关天啊?”说完便自己走上前去,一看王心蕊怀里奄奄一息的童月。“呀!”了一声,便赶紧解下了腰上的酒葫芦。“那那,赶紧解开了她的衣衫,用这酒擦拭她的身体,待天亮了之后,我让给这小子给她弄点药去。”
王心蕊接过酒,找了个僻静些稍微干净的地方,解开了童月的衣衫,用酒擦拭着她的身体。
一阵忙活之后,童月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些,身上也没有那么烫了。
“你也别着急,等下,再擦一遍,这擦几遍,烧就退了。还得多喝水。”少年坐在灯下笑了笑,指着跟前的火堆。挥手道:“你也过来先将身上烤干了!不然你也得病了。”
王心蕊也终于放下了心,看着呼吸开始平稳的童月,站起来也过来烤火了。其他几个人,因为安静了,便又睡下了。王心蕊望着少年,淡淡地笑了一下。“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哎呀!我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了,我就先睡下了。臭小子明天记得采了药回来。”刘老头打着哈欠,随地躺下了。
少年望着他,笑了笑,转头看着王心蕊。“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的?”
“不知道。”王心蕊整理着有些湿漉漉的衣衫。又抬眼望着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也许,以后有机会,兴许能够,能够让月儿报答你呢?”
“报答就不必了!哈哈,不过说不定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叫司马翟广,爹娘死了,成了流民,到处流浪,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说完“嘿嘿”地笑了起来。
天微微亮起来的时候,司马翟广便已经将弄回来的草药捣好了拿给王心蕊。王心蕊为了感激他们,一定要生个火给他们弄点热食。
突然一瞬间涌进一大群的流民,一边赶进来,还一边叫囔道:“不得了,官兵来了!要把我们这帮流民赶到其他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