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但见一少年,乌衣着身;跨步走了过来。
见容貌与那清癯的身段,齐妫愣了愣。
却见他走向到彦之,浅笑道:“摊主,我是来取我要的那物件的。”
到彦之显得有些局促。
“谢公子!”齐妫站作揖笑道。
原那少年不是别家,竟是谢康公之子,谢凤。
转头见齐妫,也是一愣。赶紧回礼道:“未曾想在此能遇见公子。”
到彦之倒是高兴了,他们认识就好,不用自己解释了。
“我先向谢公子道歉。”齐妫道:“你喜爱的那物件,让我私自拿给了一个姑娘,那姑娘便是刘惠媛小姐,不知谢公子可认识。”
谢凤摇摇头,这些个世家小姐的名字,自己大多是记不住。
“那刘义符刘世子,谢公子一定知道的。”齐妫笑道。“刘慧媛乃刘世子的同胞妹妹。”
谢凤恍然大悟,温和地一笑;点头道:“世子一向喜这些小物件,这次本就是买给他的,既是其妹拿走了,便是妥当。”
那到彦之听到这儿,算是将心全都放下来了。
“果然是皆大欢喜。”到彦之道。
“大叔,刚才说的,若是有打听哪里有价钱合适的店铺,烦请告知一声;就此别过。”齐妫说完,又转身对谢凤道:“谢公子借一步说话。”
谢凤不明就里,跟这齐妫走进了医馆,问了这医馆的大夫,昨日傍晚十分果然有一受伤的姑娘来这里就医;齐妫随着大夫来至一处异常简陋的地方,见着霁儿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齐妫鼻尖一酸,也忘记了身边还站着一脸不解的谢凤,奔进了房内,握着霁儿放在那破被褥外面的手,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霁儿姐姐……”
本来还在昏睡的霁儿闻声睁开了眼睛,惊讶地望着齐妫。“你怎么出来了?”说完便要挣扎着起身来。
齐妫一把拉住她重新塞回被窝,含泪叫道:“昨日不是给你银票了么?怎么能住在这样的病房?你这身子骨如何受得?!”
霁儿浅笑,那稍微厚些的唇也因为身体的虚弱,而变得暗淡起来。“我想,小姐昨日说得有道理,我们需得有些营生才好,所以我便想省着些……”
“省着些?这身子坏了,拿什么省?”齐妫训道。转身对着如儿道:“如儿去前头那里说声,要换个房间。”
如儿转身便离开了。
“别费钱了!我这点伤没几日就能好了,若还住着,不成了小姐那般娇贵了么?”
“那你便是小姐!”齐妫起身,转头去倒水时,见谢凤依旧现在那里,才记起自己将他叫来,竟是忘记了。手躬身作揖,道:“谢公子,屋子简陋,还请见谅,进来一叙。”
谢凤见着霁儿躺在那里,倒是觉得有些尴尬,又瞧着齐妫刚才对着霁儿又是握手,又是亲昵责怪的,那感觉叫谢凤心里头堵得慌。
此刻站在门口也觉得不妥,便缓步走了进来,远远地坐在桌子旁边。
“在下本是女儿身,乃袁府家二小姐;闺名:袁齐妫。如今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子答应。”齐妫突然道。
谢凤觉着一记闷雷,直接将自己炸得七零八落;待定过神来,红着脸问道:“不知公……小姐有何事?”
“在下有一姐姐,昨日被赶出府邸,且身受重伤;只怕还需休养一月半月的了。小女想与她置办一间店铺,却思来都是姑娘家,不甚方便,且她如今病着,更是不方便了,还望谢公子日后多加照顾。”齐妫缓缓道来。
却说谢凤如今知道她是女儿身,又见她巧笑倩兮的模样,那粉唇微启,贝齿轻咬;又正值自己是发育时期;愣是将他看得面红耳赤,心潮澎湃了起来,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小姐放心。能照看的,在下一定竭尽所能。”颔首再不敢看她一眼。
“那真真是多谢公子了!”齐妫笑了起来。转头对着霁儿道:“这些日子,要拜托公子多照看些我这姐姐了。”
照顾这丫头虽不称道,能多看齐妫一眼也是值得的。谢凤点头。
于是,几人商议,便将做何事,需多大面积,以及需要多少人手,多少银两,都算计了一番;便只等到彦之找个店铺便是可以动工了。
商谈完已是日暮十分,温度也低了不少,如儿与齐妫二人匆匆启程离开。
半道上却意外瞧见了玉儿的身影。
“小姐!奴婢觉着大小姐这番是动真格的,瞧这手段。”如儿放下帘子,对着正闭目养神的齐妫道。
齐妫并未言语。她不是看上三公子了么?即使三公子看不上我,也要你这番没好果子吃。闭着眼睛道:“你下马,塞些银两给马夫,让他立刻找个人截住了玉儿,手里头必有东西!给她拿了!”
如儿得令,赶紧叫停了马车,一番商议之后,又将身子缩回了车内,拍拍手道:“搞定!”
齐妫睁开眼睛,看着如儿,笑道:“辛苦了!今日回去好好休息几天。”说完叹了句:“快过年了。”
开春之后,齐妫每日里都能听到如儿从外面听来的消息。说是那袁婳每日里无故针对下人们发火,甚至于砸东西;有时他人好言相劝,也是被赶了出去。
齐妫只淡淡含笑;若无意外,她的三封信件已经被截住了!那信的内容齐妫不屑看,只是全搁置在那里,哪一日她做绝了,那便是它出现的时候。
相比于霁儿,如儿在这府里的下人当中,当真是游刃有余;所以,她出府门那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三桥篱门那边的小饭庄打理的还不错,那到彦之知那谢凤是谢灵运长子后,也是一直在那里帮忙,几人也是成了不错的朋友了;如儿则一边将那边的账目极进度报告给齐妫,二则将齐妫的想法传达到霁儿那里。这一来二去的,也是与谢凤等相熟了起来。
这日傍晚回到府邸,累了一天的如儿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还不忘与坐在旁边的筹划半天的齐妫瞎扯道:“小姐!奴婢看那谢凤倒是个好\性子,一派温雅的模样;在店里忙前忙后的,他到时一点也不介意,真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长得也是儒雅的很;要不?你就从了呗?”
“这几日进益不多,不知不是不这雨水多了,要不要减些人手?”
“小姐!奴婢在与你说正事呢?”如儿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满地问道。
齐妫一回神,别有深意地笑道:“哦?见我们的如儿这般亭亭玉立,这些日子更是出落得美了!原来是对谢家公子上心了呀?”
如儿哪里知道齐妫这般打趣自己的,顿时脸红得不行,站起来扭捏地叫道:“一个小姐不带这般打趣自己的丫头的!”
齐妫刚好一屁股坐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看她那模样笑。“我是真心的,你若瞧上了什么人;我能帮上的,定会竭尽所能的。”
如儿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多谢小姐!”
晌午,齐妫在母亲处用膳,来这里,其实齐妫是有用心的,这不,院子里的梨花开得烂漫,微风过处,漫天飞舞,配着那古朴的院落,真如那人间仙境一般,齐妫兴致颇好地现在梨花丛中舞了一曲,真个是将一行人看得痴了!
舞完一曲的齐妫才想起,待这梨花全落了去,哪里能再有梨花糕吃了去?这边跑唐可口可乐了了到王心蕊的住处,央求母亲教自己做梨花糕。
饭毕,二人便带上丫鬟;穿上方便的衣衫,兴致勃勃地挎着小竹篮前往童苑去。
“不能摘的。这树上许多是可以结果子的。”还未进院子,便听见齐妫的粗使丫头们在叫着。
再一转弯,便瞧见这不大的梨花树上,竟然好几个人在上头?!
“谁叫你们站在树上的?!”齐妫厉声道。这一片梨树林自己颇为爱惜,平日里都是叫下人固定了浇水的时辰,还特地弄了些不常有的肥料,就是下人们倚着树干说话,自己看见了都要提醒一声,生怕死了去!这会子,竟然一棵树上呆着好几个人,还摇晃着那树枝儿,看着便叫人心疼。
“二姐姐莫生气。”从远处走来了有段时日不见的袁妍,那三角眼都笑得眯了起来,缓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齐妫忍着性子,等着她给个合理的解释,凭什么自己的院子她可以轻易进来,还能在这里糟蹋了东西?!
“三姨娘安好!”袁妍彬彬有礼,显然她不在意眼前的姐姐多生一会子气。
“三妹真是好兴致啊!这刚解除了禁足,就迈着脚步儿来我的苑子里问候姐姐了呢!”看着好些树上的梨花都已经摇晃着落光了,但显然那几个站在树上的人并不在意,正在观望着这边的时局变化。
袁妍有些惊讶一向性子极好的她,如今也转了性了。“正要给而姐姐解释呢!”袁妍转身指着梨花道:“今日长姐突然说想吃那梨花糕,又听说二姐姐院子里有梨花,都是现成的,倒是方便也干净些;便叫妹妹来这里讨要些梨花花瓣儿去;却不想二姐姐并不在屋内,思来长姐要得急,便擅作主张地摘了起来。”
齐妫盯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妹妹觉得从树上摘下来的更干净,味道该是更好的,便指使了下人上树摇晃些下来……”袁妍依旧笑意盈盈,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何过错,一派天真的模样。
齐妫压着心中的怒火,也笑道:“那我倒是要问问妹妹了,这树今儿全毁了;若是明年长姐也想要吃,那妹妹是不是打算折些离树枝应付了呢?”
“妹妹并不知道这样会毁了这些梨树;果若如此,便是叫他们下来便是了,姐姐自不必说些这样的话来笑话妹妹了。”袁妍脸上的表情迅速地冷淡了下来。
不识好歹!齐妫冷哼。“与你实话说而已;你若真懂得这道理;虽是长姐要的东西,到底不应该自己动身前来,还偷偷儿的,哪里是主子的做派!倒是个……”
“哈巴狗儿!”如儿兀自地叫了一声,笑着向院子里跑了去。
袁妍面子上再挂不住,看着转身离去的如儿,冷笑道:“二姐姐该好好调教自己的下人了!别到时候走的走,死的死才好!”说完转身向外走了去。
“妹妹有能耐,都能将下人调教到别家的树上去了!我可是不敢!”齐妫捂嘴而笑,见着树上的下人一窝蜂地跳下来都走了,心里松了口气;对着身边的人道:“将地上的花瓣儿都捡起来罢,再将好的挑出来,洗净了;风干了;再将那汁赶紧地熬出来。”
王心蕊一直站在旁边,一直都未反应过来,自己的女儿时何事变得这般牙尖嘴利起来的。
“娘亲,今日可要劳累您了。”齐妫转身望着还未回过神来的王心蕊轻声道:“若是今日能将这梨花糕赶制出来,那便是上上策了。”
且说袁妍出了童苑,便早已里流满面了,颜面向着婳苑小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