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怎么就做错了?
作者:az安之      更新:2020-03-22 00:12      字数:3172

齐妫回过神来,对着海盐充满歉意地道:“公主实在是对不住,今日不能陪您了,下次!下次一定好好与您说说话儿。”

海盐通情达理地点点头,点头笑道:“好!你快去罢!别耽误了见刘公。”只是方才刘义符那一句奇怪的话叫她多留了个心:他们之间就认识?还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一连串的问题,加之刘义符今日的态度,叫海盐彻底是没了信心了,恍恍惚惚地走出了园子去。

且说齐妫一路神色都很是紧张,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最是叫人担心。

“这么些日子了,怎么刘公突然想要见我?”齐妫问着领路的刘义符。

“父帅不过回来几日,兴许是听得袁姨娘提及你,才想见一见你的。”刘义符安慰道。

齐妫点头,自己竟不知道这事,可见这些日子自己是有多懒了去!就连府中最重要的人物出现了,都不知晓。

见到那熟悉的小溪,此刻桃树已经没有了桃花,只有那修长的叶子与那粉得可爱的桃子:快要有桃子吃了。再经过架在溪水上头,由千竿竹竿密密绑成的小竹桥,拐过一道假山,远远便瞧见有个亭子,周遭并无遮挡,倒是到亭子的那一路走廊,竟是爬满了藤蔓,上面来着不同颜色的夕颜,以及自己叫不出名儿的花,在这夏日里,见着这样的情景,心中顿时一阵沁凉;随着刘义符走入其中,便闻见一股清淡的香气徐徐飘来,似有似无,淡雅至极。

“这是为袁姨娘特特修建的。”刘义符一边走一边指着走廊道。

怪不得!齐妫思忖,姑姑总能别出心裁了去。

入亭子,但见迎头坐着的一中年男子生得阔气威武,眼神亮得好似一眼能看穿了别人的心思。

齐妫镇定下来,施礼道:“拜见刘公。”

刘裕并未言语,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蹙眉问道:“你可曾见过我?”声音依旧去四年前一样洪亮,有力度。

齐妫一愣,摇摇头,回道:“小女并未见过刘公。”

刘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听闻你这次立了大功?”

齐妫心里一颤,话说他便如当今的圣上,若稍有不如他意的地方,定能给你定生死!他这问话也是颇为奇怪,这立功未立功难道不是他说了算么?便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回刘公;小女年纪尚幼,莫说立功,就是自保都难;刘公说笑了!”

刘裕瞧她也就八九岁的模样,确实谈不上“立功”二字;见她说话也是灵灵利利的,并不拖泥带水,扭捏作态;也算是个难得的孩子,遂又问道:“我听得你在抓了公主与世子之后,将他们换了下来,可是有此事?”

齐妫点头,道:“小女鲁莽,险些害了谢公子的命。小女……”一瞧刘裕那锐利的眼神,齐妫突然跪下道:“小女当日实在是行事鲁莽!但小女发誓,并不是为了立功,而是想到可能军中的人并不识得谢公子……小女知罪,甘愿受罚!”

一直现在一旁的刘义符见她突然这么一跪,又说出这许多自己感觉没头没脑的话来,愣是呆住了:怎么做了好事,倒是成了有罪的人了?

“你既是知罪,为何这几日并未见你来请罪?!”刘裕继续问道,但心里不得不赞赏她的机灵来:能够在这须臾之间联系上下,却是应对得不错。

“父帅!这几日她未出园子,也并没有告知她,您回来了!”刘义符见着父亲这架势,倒是听出了着端倪;便赶紧道。

“回刘公!确如世子所言,小女并非有心。”齐妫坦言道:若不是刚才他的连着发问,自己走如何知晓他问话的意图?自己只将觉得最妥的方法用了,哪里还会有这抢功劳一说?只怕,只怕眼前这个人就知道自己已经抢去了圣上太多的风头去了!思此,倒是吓了一跳。

刘裕猛地站起来,指着齐妫片刻,一甩袖,目光如炬道:“你可知,你的一句可能,一旦不是如此,我如何向谢康公交代?谢将军是我派去的,谢凤一旦出事,便罪责全在我,是我将自己的儿子换下去,叫谢康公的儿子顶上去的!于朝野之中,我刘裕如何做人?如何号令自己的部下?!这种荒唐的决定,亏得当时还有人响应你!”刘裕的声音,将来时通道里的几朵夕颜都震落了下来,几只鸟儿也惊吓走了。

刘义符彻底吓蒙了,他并不知晓一旦事情不按照自己想的来,后果会这么严重。

齐妫俯下身子,道:“小女知罪!甘愿受罚!”

“说得轻巧!”刘裕当真是发火了。“若是出事,是不是我去与谢康公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所为?你去惩罚他便好?”

齐妫抽了抽嘴角,手心里一片湿润,当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思来想去,当初自己将谢凤顶上去,确实是失妥当了!自己没想过,一旦上次自己被钳制住无法挣脱,那此刻将是一种怎样的局面,谢凤若……没了,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三人于是就这么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对峙了许久。

突然刘义符醒悟过来,“噗通”一下,也跪了下去,道:“父帅!孩儿也有错,当时就应该坚持不愿意替换!孩儿知罪!甘愿受罚!”

刘裕冷笑了一声:这熊孩子!竟然这许久才发现自己有错?!“你倒是反应很快啊!”刘裕不无讽刺地道。

刘义符脸色一红,俯首磕头道:“孩儿愚钝。”

“愚钝?愚钝我都训了她这么久,你是有多愚钝?啊?”刘裕气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啊!这孩子,成天脑子里就是那些不务正业的想法,气死老子啊!

刘义符无言以对,确实是半晌,还是齐妫朝他偷偷挤了一眼才反应过来的,说实话,他又得谢她一次。

“你叫什么名字?”半晌,刘裕突然问道。

齐妫微微抬头,看了周围一眼,便赶紧道:“小女姓袁,闺名齐妫。”

刘裕蹙眉点点头。“中书令袁家?”

齐妫点头,回道:“回刘公,是!”

刘裕摆摆手,道:“既是中书令的千金,自由他处罚去!你且先下去。”

齐妫松了口气,哪次见他都没好事,这次免打,但到底吓去了半条命;若是回去,袁湛那个父亲的性子,比他好太多了!倒是不会怎么罚她,也是终于可以回家了!于是便爬起来,转身向外走。

“站住!”刘裕在后面突然叫道。

哎哟!我的天!不会是想着还是他替中书令打了算了罢?齐妫是一个激灵,几日都不疼了的伤口都幽幽地疼了一下。只好缓缓转身,施礼道:“刘公还有何吩咐?”

“虽说你该罚,到底还是将人都救了出来,虽算不得给朝廷立功了!却是救了世子一命,你这伤势,还是在这里养好了再走!这里的药,比你们中书令那里,自然是好了去了的。”刘裕也不看他,吃了石桌上的一盏茶,又道:“听得说你住在袁姨娘园子里,可不许捣坏了她的物件。”

齐妫开始听着差点没一个趔趄:这种养法,还不如回家了!之前心里少受刺激。后一句话听来,却又如自己父亲般亲切,倒是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了。只得点头道了句“是”,便依旧离去。

待齐妫走后,刘裕瞧着跪在地上的刘义符,道:“你怎么就没发现自己的错呢?人家一个小姑娘都知道了!你倒是愣在那不动了?”

“孩儿现在不是认识到了么?”刘义符无所谓地道。

刘裕绕过桌子快步走了过来,指着齐妫离去的方向,道:“你怎么就不想想,同样的话,她比你先知道?”

“父帅!这并无多大关系啊!”刘义符不能理解这样自己有什么问题。

刘裕气得恨不得踹他一脚,咬牙道:“你是什么?你现在是世子!将来是什么?是皇……将军!如何能叫自己比不上一个小姑娘的?!”

刘义符看着刘裕怕是快要发怒了,指不定又是一顿家法伺候。便道:“回父帅!孩儿刚才不过是想等她走后才说的,恐丢了刘家的体面,见您那般生气,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跪下来了。”其实我真不在乎,她终究不过是个小丫头,成不了大事,比她差一些又如何?将来……也许……

这孩子!刘裕真是头疼。“你几时能多看些书?能多观察些人心?能瞧瞧别人是如何与其他相处的?”

刘义符低头道:“孩儿知错了!”

“你知什么错?我瞧着你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一瞧他那模样,刘裕又忍不住发火,真想又抽他一顿。“来人!家法伺候!”

刘义符料定他是故意支走齐妫,就是为了惩罚自己的。若不是见她也难脱身,只怕自己就会跟着出去了。

“报——报告刘公!外面檀将军求见!”门外突然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