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妫拿着瓶子的手抖了一下,转头看到他满眼“看你怎么办”神色的刘义隆。便又将那瓶子递了回去,道:“去跟彭城王说,本宫不需要这个,已叫太医上药了,现在无事。”
刘能看着手里的瓶子,真是越不想有事就越来事!“是!”
“慢着!”刘义隆伸手,示意刘能将瓶子拿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下,道:“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倒是多谢彭城王费心了!但即使外面能弄到的,这宫中也能要到,彭城王自不必担心,皇后有朕爱护着呢!差不到哪里去。”
刘能听着这话里话外的,全是酸味,却也只得道:“是!”转身离去。
刘义隆将瓶子交到她手上,笑道:“放心,对皇后好的东西,就是皇后不愿意收下,朕也是要替你收下的。”
齐妫点头,心中不停地打鼓:这刘义康却也是太过于关心了罢?“那臣妾收下便是。”
刘义隆点头。
“说起这太医的事情,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却不知可行是不可行。你且先听听。”齐妫将瓶子收下笑道。
刘义隆点头。“你且说。”
“我们如今这些太医,那都是家中传承的,并未有过系统的学习,是不是能办一个专门学习如何看病治人的……”思索了许久,终于是想了一个好名字。“医馆!对!就是医学馆!你觉得如何?”
刘义隆拿着笔头在齐妫的头上敲了一下。“娘子,想法都是顶好的!但现在一时却实在没有这样的精力去实施了去。”
“没关系,反正三十年的时间在这里,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齐妫开心道。
刘义隆起身挪到她的身边,从背后搂着她的腰肢,头靠在她的肩头上,道:“三十年一点也不长!我要和娘子生生世世的。”
“嗯!皇上说的是,但和皇上生生世世的,还有后宫的十五位美人,想想就觉得很美啊!”说着又将手中的折子扔给他,道:“还有让你增加子嗣的!皇上的任务可是不少呢!如何?”
刘义隆顺手将那折子扔在了身后,笑道:“这世上总少不了这些人的,哪能事事都由着他们去了?”
齐妫拿过他的手,道:“皇上,你这手也差不多好了,臣妾就不再来这书房处理事情了,尤其是这白日里,实在是不方便;但后宫的事情臣妾却又着实不愿意去花心思。”
“不说了!这后宫的事情我知你不愿意牵扯,但这前朝的事情你还是依旧要与我分担的。”刘义隆打住她的话,握着她的手继续道:“前段时间不是安排袁渝等人前去民间访求疾苦么?有时间,我们倒是可以一起下去瞧瞧,也算是ànfǎng了。”
齐妫眼睛一亮,出去溜达要比呆在这里可自在多了去。“你说得可是算得真的?”
“朕的话,一言九鼎啊!”刘义隆伏在她的肩头笑道。
若他不是皇上,便是只有自己一个正妃该是多好。齐妫叹息了一声,道:“当初你将那么多的美人都选进来可是有什么缘由的?”
刘义隆坐到她的身边,看她微蹙着眉头,便道:“缘由自然是由,这些大多是一些江南富庶之地献过来的,也有朝中臣子的关系在内;毕竟刚刚登基,根基不稳,还得靠着他们些。”
齐妫点头。“我只当信你便是。”
“你自然是要信我的,若不然,你还能信了谁去?”刘义隆哂笑。“对了,说起这旱灾一事,我们需得派几个人下去看着才是,尤其是吴郡太守徐佩之,此人表面看着忠诚的,实则心不诚;派个人下去,免得他作妖了去。”
“刘文与朱容子如何?”她思量了一下问道。“他二人虽是官职不大,但毕竟一直在皇上身边的人,别人也都忌惮些,且我如今看着,他们在朝中倒是像臣妾一样干净,完全庇护谁的道理。”
刘义隆怔了怔。“但此二人是我的侍卫,若就此派出去,身边岂不是没什么人了么?”
“那,不如派谢弘微去如何?此人行事端重谨慎,应能将事情处理好的。”齐妫思忖着道。“不如臣妾也乔装去了,既是你说的那般,便是搜集了证据,将他拿下去便是。”
“方法虽好,但到底我心里还是不踏实,毕竟你去,我要留在宫中。”刘义隆委屈道。
几日之后,宫中得到消息,营阳王太妃卒。
齐妫记得那个妇人,她一直都不喜欢自己,只怕离世的那一日,也是如此罢?她笑,冬日的阳光照在院中的衰草当中,这一年的的生机,又要在这冬日里消亡了。但她依旧记得,她爱刘义符的,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般。她在想,营阳王王妃如何了?她没了公主的身份,失去了皇后的身份,失去了最爱的丈夫,到这时,她已然孑然一身;旧事如尘,只愿她能够安然地活下去。
刘义隆今日特地没有来见她,也未要她去前殿伺候。他心中最是明白不过的,在她的心目中,对自己的现在所做的,并不赞成,但自己该要做的,自然是不会放弃的。
他在前殿抚着御座对王昙首王华等人道:“这宝座,若不是你们兄弟,我今日也是不能坐的,我打算给你们封爵。”说着便将拟好的诏书让刘能递给他们看去。
王华本就是喜欢权贵之人,如今见着他诏书都拟定好了,心中自是一喜,想这日后也是有爵位之人。
但王昙首却赶紧作揖道:“皇上乃是明英决断!做臣子的只有听从皇上的安排,使有罪之人得到惩罚;哪里是我们这些臣子的功劳,何况这本就是国之难,臣等更不应该如此而给自己封官加爵!还望皇上收回诏书,臣等定当竭力效忠皇上!”
“这也是对爱卿的嘉奖,心中不必有负担了去。”
“臣不敢妄自居功!”王昙首一再推辞。“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刘义隆含笑点头。“既然两位爱卿都这般推辞,那朕便不强迫你们了。”
与此同时,在后宫的坤德殿内,海盐一身素衣来了。
齐妫难得清闲地逗着刘劭,小娃儿已是几个月,能听懂了好些话,心中虽是惦记着英娥,但有着刘劭在这个,也算是减轻了心中的那一份牵挂了去。当抬头看着海盐的时候,齐妫一瞬间并未认出来:她太瘦了,是那等干瘦,整个人看着哪里像是当初见着的那等水灵的模样,若不是苗禾说明,她端的以为眼前的这个,是哪里来的长辈了去。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打量了周围一番,方才给她施礼。
齐妫见着她那神情,应是睹物思人罢?这短短的一生,几番起落,着实能叫她感慨颇多了。“公主,坐。”齐妫伸手示意。
海盐坐下来,轻声道:“当年我母后居住在这里,臣妾是公主,后来臣妾居住在这里,是皇后,现在皇后你居住在这里,臣妾成了寡居;算起来,前前后后,不过十几载,白驹过隙,但见着你,却觉时光停驻了,你依旧还是初见时的模样。”光影落在她的脸上,那里,有着岁月淌过的痕迹,她平静地诉说着这一段看似简单的话,其中却包含着许多的生生死死的痛。
齐妫想起之前见她时的那份愤怒,如今已经荡然无存,时间是个好东西,它能将所有人的性子都磨平了去,甚至,放下最初的坚持。“公主说笑了,本宫自然也是留不住时光的。”
海盐淡淡笑了一下。“是啊!谁能留得住!若能留得住,臣妾倒是愿意留在我们都是懵懂无知时最美。”
“公主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经常来宫中走动走动。”齐妫含笑道。
“那便多谢皇后了,臣妾无子嗣无亲人,却实在无处可去了。”那低低的一声叹息,道出了万千的心酸。忍不住拿眼扫了一下坐在床边独自玩耍的刘劭。
齐妫心中一颤,想她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见她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是我皇儿劭儿。”
海盐点头,见那孩子生得粉团白面,眼眸清亮,有着齐妫的清澈,却又带着刘义隆的深邃,长大之后,不知会是个多讨人喜欢的小子。“皇子好生聪慧。”
二人便就着孩子说了好些话,那海盐用了午膳,方才离去。
苗禾却是个有心的,道:“娘娘,奴婢斗胆说些您不爱听的话儿。”
齐妫不明所以,问道:“你且说。”
“您在江陵怀着公主时,奴婢那是还未在您的身边,但如今跟着您的这几年,却也是知道一些的。”苗禾顿了顿,道:“这那嫔妃娘娘与这宫中的潘美人,可不是当日一起去江陵的?”
齐妫一怔,自己差点就忘记这其中一茬。
“营阳太妃刚卒,王妃便回京,今日来这里,自也是说了些苦楚,但到底皇后娘娘不必太同情了去。”给她续了一杯茶,继续道:“谁能知晓,她此次来皇宫见您,是否是有目的的?这潘美人当日能跟在嫔妃娘娘的身边,后又能入宫做了美人,可见手段极是了得;倘若她届时想与那营阳王王妃联手,只怕娘娘您这等不喜后宫斗争的人便是如何也斗不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