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峡谷之中的小楼,难得地迎来了一股烟火之气。薛怀文在小楼二层的中厅中间的四方砖坑之中,吊起一个石锅,在下面点上火熬了一些米粥,两人就着从苗寨中带来的熏肉,面对面坐着吃起了晚饭。
“前辈,还没谢谢您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呢,在我发狂之时,如没有前辈,恐怕我已经在黄泉路上了。谢谢您。”
赵小龙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谢过薛怀文救了自己,此时连忙向他道谢。可薛怀文冷冷地撇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起晚饭。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失去你的血而已。只是你要求老天保佑,除了雷雨没有别的事情会引发你的内力,不然,以我此时的功力,不可能再压制你体内的内力,到时你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赵小龙以为薛怀文不会理会自己之时,听到薛怀文如此说,心中却是大大的诧异,没想到薛怀文救自己,还会让他消耗自己的功力。
“赵小龙惭愧,您为了救我,居然。。。”
赵小龙心中有愧,正要再次表示谢意,却被薛怀文粗暴地打断。
“哼,我说过不是为了你,是因为你的血。”
“前辈,救命之恩毕竟是救命之恩,不会因您为了什么而改变。大恩大德赵小龙铭记于心,一定好好配合您,您想取多少血便取多少就是,我绝无二话。”
可薛怀文却没再理会赵小龙,只是快速地吃完自己手中的食物,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屋中。赵小龙却也不以为意,也迅速吃完回房。
离开此处已是一年有余,薛怀文看着屋中熟悉的一切,想起与妻子儿女共同生活的快乐时光。可还没等他缅怀多久,便注意到隔壁赵小龙房间,传来他走出房间下楼而去的声音,使得薛怀文心中立时有些警惕,这已入夜,这小子出去做什么,难道又要逃走?
悄悄来到中厅门口向下望去,薛怀文便发现赵小龙哪里也没有去,只是好像在楼下一层处寻找着什么,还没等薛怀文起疑心,赵小龙又出现在小楼前,手中却是多出了一根麻绳。
只见赵小龙双手分握麻绳,轻轻甩了甩,又转头扭腰,抖了抖手脚,在薛怀文冷漠的目光中,开始将手中的麻绳抡圆胳膊甩下,只是那麻绳软绵绵的,甩在地面上只是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赵小龙摇了摇头,也甚是不满,再次甩起胳膊抡起了麻绳。随着噗噗的响声,薛怀文却是越看越不明白,不知这小子到底搞什么鬼,便也不作理会直接回房而去。
这噗噗的声音,直响到深夜才结束,而后屋外才听到赵小龙疲惫的脚步声进入房中。直到赵小龙进屋,一直盘膝坐于床上的薛怀文才摇了摇,继续闭目打坐恢复功力。
可第二日清晨,那噗噗的声音又一次响彻木楼之内,薛怀文微微睁了睁眼,却是继续打坐,直到午饭时分才缓缓收工。
午饭后,赵小龙继续站在楼前,手中拿起那麻绳,显然是要继续一上午的动作。薛怀文见那赵小龙自昨夜开始便没完没了地甩那麻绳,知其必定不是为了活动筋骨,终于问了一句。
“小子,你这是做什么。”
赵小龙见薛怀文动问,便停下手中动作,回身向他拱了拱手,便挥了一下手中麻绳,说道:“前辈,我在练功,我师父说过,一定要持之以恒的练功,才能武有所成。”
“鞭法?”
薛怀文问得有些迟疑,毕竟他从没见过如此双手练的鞭法。
“不,前辈,我练的是棍法。”
赵小龙如实回答,却让薛怀文疑惑更甚。
“棍法?”
“是的,棍法,哦,您是说这麻绳,我师父说过,棍法讲究顺势而动,因此叫我先练甩绳。”
赵小龙见薛怀文皱眉,看看自己手中的麻绳,终于明白他是疑惑自己练棍法,为何手中却拿着麻绳,因此才进一步解释了一下。
可这解释,在薛怀文听来却是荒诞无比,他从没见过练棍是从甩绳开始的。盯着赵小龙看了一眼,见他不似在诓自己,薛怀文皱了皱眉,也不再继续问下去,转身回屋继续恢复自己的功力。
赵小龙见他闷声回屋,也不作他想,继续一下一下练起了甩绳之功。
直到傍晚薛怀文招呼赵小龙吃饭,他才拍着酸痛的胳膊,坐到了薛怀文对面。赵小龙拿起放在地上的粥碗之时,薛怀文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好像拿起一碗粥也费了他很大一股劲一样。
“你练功,为何只有那一式?”
赵小龙听到对面低头喝粥的薛怀文冷不丁的一句话,愣了愣,却挠着头说道:“因为师父还没来得及教后面的,便发生变故。。。”
听到赵小龙如此说,薛怀文有些意外。
“只练一式算什么练功。”
听到薛怀文不屑的语气,赵小龙心中有些不快,毕竟这是他尊重的师父徐贵教给他的,这前辈怎么可以如此轻视。
“只有一式又如何,我师父说过,练武之人,不可轻视任何一招一式,只要下苦功,胜负便是在那一招一式之间。”
“哼哼。”
听到赵小龙如此说,薛怀文只是轻哼两下,并未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喝粥。可那哼声之中尽是轻蔑之意,赵小龙岂是听不出来,正要再说什么,薛怀文已经吃完,放下碗筷就进入自己的屋子,丝毫没有再听赵小龙说什么的意思。
这让赵小龙心中是一阵郁闷,闷闷地专心对付起手中的米粥。赵小龙心想,还不是你把我抓来,我才没能继续跟师父学下一步吗。心中虽是如此想法,可如今,赵小龙心中清楚,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师父了,毕竟这前辈救过自己,那些苗人对自己也是甚为可亲,而自己的血对他们所有人都很重要,因此自己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回到中原,起码也要等到前辈用自己的血,找到他需要的东西为止。
只是赵小龙不清楚,这到底要到何时才可以。再说,如果自己在师父身边发狂,不知师父是否有压制之法,如没有,虽然赵小龙不愿相信,但也是担心自己会伤了师父甚至二虎。因此自己这发狂的问题,在没有得到解决之前,可能不适合回到师父身边,而留在这里可能就是能解决这两个问题的唯一方法。
想到这里,赵小龙也只是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抓紧吃完了食物,便取过麻绳又下楼甩了起来。屋中薛怀文听着那噗噗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倒是有些佩服起赵小龙那单纯执拗的劲头。
随着那声音一下一下响起,薛怀文正想重新收神打坐练功,屋外却突然响起赵小龙的惊叫之声:“什么人!”
随之响起的是嘭嘭嘭嘭接连有东西钉在木头上的声音,薛怀文猛然睁眼,便见窗外夜空之下,正有一条条红色带着烟气飞向小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