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吸烟区抽了一支烟后就在那边愣神,车里越来越冷,这时候又过了个站,吸烟区里进来个老人,穿着黑风衣,带个民族风情的大帽子,手里拿着把雨伞,年纪看着得有七八十了,还跟我一般高,想必年轻时肯定是个精壮的小伙子。
不敢怠慢,出于对长辈的尊敬,我顺手就递过一根烟过去,我的烟是黄金叶,抽着还是挺有感觉的,老人看了先是惊讶,反应过来之后笑了笑,伸手接了过去。
我帮他点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我看他手上的烟茧,一看就是个老烟民,心想怎么年纪大的都爱抽烟,看来以后得多备点烟了。老头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了话。
我知道他也是去海拉尔,是那的本地人,我说我也是去那,但我跟他说的我去旅游,于是他跟我推荐了很多地方。
我闲着没事干,就跟他打听荒古之城的事,谁知道他一听这词眼里精光大湛,但是却没告诉我什么,我一看这老头可能是知道什么。但毕竟也不熟,人家不愿意说我也不能逼人家。
他不说话之后气氛就冷下来了,我们俩又抽了一根,老人用雨伞嘟嘟地敲击着火车地皮,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律动,这种无规律的杂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但却是像在传递某种信号。
我仔细听了听,听不出什么门道,突然笑笑,暗叹自己真是神经了。跟老人道了个别,我又回到座位上。
不一会我也睡着了,迷迷糊糊的睡了天黑到天亮,最后是疼醒的,不得不说,长时间坐绿皮火车就是一种折磨。一种对腰和对腿的折麼。我第一次坐火车坐的这么煎熬,现在我宁可出去跑个一千米也不想窝在那么个小座位上耗着。
“原来这个国家变成这个样子了。”小暄感叹着一路上的风景。
我奇怪她怎么一点难受的样子都没有。正好她接上话我就跟她聊会“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我都让你看了,这个世界变化非常的大,你们可能都没有地球是圆的那个概念。现在到处都是火车,飞机,通信非常畅通。”
“但是感觉,很污浊了。”她拄着胳膊望着窗外,眼中露出迷离的光芒。
“呃..确实,现在的污染很严重,发展的必然劣根性。”我摊摊手,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小暄。”
“嗯?”
“你知道虫仙吗?”我鼓起气问出这句话。
小暄听了轻轻一颤,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说道“嗯,知道。”
“那你是虫仙吗?”我的身子跟她靠的很近,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反感这样了。
她听了却伸了个懒腰,顿时风情万种,笑了一声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就是我。”
我被她绕口令似的话逗乐了,“行啊,普通话进步挺快。”
“嗯,自从知道你们这么说话,就觉得我们以前说话太麻烦了,叽叽哇哇的。”她说着说着嘟了个鬼脸。
我哈哈一笑,心想这样的女孩就算是虫仙又怎样,吞王漪禤,哪有那么可怕。她是值得人保护的。
这时候我们已经在铁路上奔驰了23个小时了,再有三小时就该到达海拉尔。
我正跟小暄有说有笑,老牛叔扭过头来说“嘿,大亦,一会咱们不在海拉尔站下,在前一站下,记得跟紧了。”
我嗯了一声,一直搞不懂他们什么行军路线,反正就跟着走就行了。摆了个ok的手势,不经意一扫,看见老牛叔旁边那个脑袋一直在偷偷摸摸的看小暄,心想除了那个瑞东还有谁。
顿时我气就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臭小子不鸟老子,天天盯着小暄看,我心想着有机会一定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啪,我一巴掌扇在他面前的窗帘上,吓得他不自觉往后缩了缩,我装模作样的说道“诶呀,这车里怎么还有苍蝇呢,真是的。”
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扭过头去,我哼了一声,也不怕长针眼。
不知不觉我们进了一片大原始森林,四周全是高耸的白桦林,场面非常的漂亮,其中还穿插着许多松树,火车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到了这一部分也感觉慢了下来,像是观光车一样。
森林里偶尔蹦跳过一个小小的黑影,那种与自然的对话,是我非常惬意的一个时光。
小暄却对那些不怎么在意,说“这些在以前就看够了,我喜欢上了你们现代的科技。”
我苦笑着摇摇头,她不知道,现在能找到一个这么没有污染,没有人为践踏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这时候老牛叔站起来,拍了拍我,说道:“该走了。”
前面是一个名字叫博客图的地方,车就非常突兀的慢了下来,我甚至连车站都没看见,最后火车缓缓站定,乘务员把车门打开,我还没反应过来。
朝乘务员问道“你们是不是停错地方了,这不是还是在原始森林里呢吗?”
乘务员是个大胖子,五大三粗的,看样子是个标标准准的东北大老爷们。操着嗓子说道“没错,就这,下车就行了。”
老牛叔这时候也在后面推我,示意就是这,我拿起东西,硬着头皮下了车,把小暄扶下来,看向这名叫博客图的地方。
顿时想哭的心都有了,这车站就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小木屋,孤独的站在原始森林里,屋前挂个小牌子,写着博客图三个字。
望着那简陋的木屋,想到我的高级旅馆,拉风的专车,舒适的接待,一切都成为了泡影。
火车铛铛的开走了,这个站下的就我们五个人。车上的人带着疑惑的目光看了看窗外的我们,有的甚至还在笑。
从窗户里我又看到了那个老人,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们,面无表情,随着列车的远去而远去。
森林里的空气格外凉爽,本来短裤背心上的北京车,下来都换了身长衣服,车站里就留我们五个在风中凌乱。
浓浓的屎味传入我的鼻子里,我闻着像是老鼠屎很松鼠屎的结合。但也不排除这原始森林里有熊的存在。
叹了口气朝老牛叔问道“您这几个意思?咱们是在这木屋子里面过夜吗?”
鲜肉整理了整理背包,把黄色外套的拉链拉上说道“此言差矣,这屋子都没有,咱们得穿越森林,去到牙克石,那里有咱们的根据地。”
“excuseme?您是在逗我吗,玩笑不是这么开的。”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没有骗你,就得这么走。”老牛叔不知道从哪抻出根登山杖来,左手烟斗子,右手登山杖,他那登山杖上有个小指南针,顺着南边,一马当先就钻进了森林里,我愣在原地,他们这是玩真的?鲜肉也紧随其后进去。
瑞东见我跟小暄还在原地,朝小暄招招手,小暄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这我才回过神来,我操瑞东这狗腿子,一咬牙赶紧也追上去。
一进森林我就感觉这个世界都黑了一度,脚下变得软绵绵的,十分没有安全感,也不知道脚底下会出现点什么东西。
小暄倒是出奇的胆大,在我面前给我开道,我们五个渐渐变得鲜肉打头,之后是老牛叔,瑞东,小暄,最后是我,形成一字长蛇,有什么危险也能随机应变。
其实我直接顺着老牛叔的烟气,我也走不丢。
老牛叔在前面低声的说“这林子里其实没多少东西,这地方冷,蛇之类的不会出现,剩下的就是老鼠松鼠多,野猪也有,最危险的就是熊瞎子。我想咱们应该没有那么点背。”
应该?我忍住骂他的冲动,他穿越森林就凭着句应该。
我看着他的烟,云仙雾绕的,我有点担心跟他说道“老牛叔,你把烟头掐了行吗,一会别把活物招过来。”
他哼了声扭头朝我说道“你懂个屁,我老头子的烟抽了半辈子,只要进这林子,虫子就没找过我,有的活物也都怕烟,我点上这个保险。饿了吃点烟叶还能顶饿。”
我听了他的话把头顶上的树叶拨开,点了点头“学到老活到老。”
小暄走在我前面,突然转了个弯,我没反应过来,一脚踏进正前方,脚下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柔软,我低头一看,表情拧成一团,妈的前面这怎么这么大一坨屎也没人说呢。
我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出来,前面几个人都回头看我,纷纷皱起眉头,鲜肉表情都绿了,我知道他很爱干净,看见我一脚踩在屎上,心里肯定受不了。
小暄都忍不住站我远了点,我是有苦说不出啊。
倒是老牛叔表情渐渐恢复过来,咦了一声,弯下腰仔细看起来那坨屎,我一看更是佩服说道“怎么,老牛叔你对这个有点兴趣?”
“你别说话。”老牛叔止住我的嘴,拿起根长木棍,捅了捅那坨屎,发现非常柔软,好像还挺新鲜的,我也看出点端倪。
把脚上的东西往地上抹了半天,才渐渐干净点,回头跟老牛叔对视,我把我的猜测说出来“老牛叔,你看这个东西像不像那个?”
他抽了口烟,脸色不好起来,说道“赶紧走吧,这东西,看着像熊屎,还挺新鲜的,就怕我的嘴开过光,你快点把鞋蹭蹭。咱们该走了。”
说罢,他也不说废话,接着向前开道,我临走又仔细看了一眼那坨恶心的玩意,叹了口气,希望能走个熊屎运。
我们接着往前推进,天也渐渐黑下来,老牛叔脸色越来越不好,鲜肉在这冷天里竟然冒了汗,一脸焦急的跟老牛说说道:“叔,怎么回事?按理说早应该出去了,怎么我感觉咱们打起转转来了。”
老牛叔听见了这话终于是绷不住了,滋了一声,看了一眼指南针,“嗯,我也感觉像,这方向对啊,遇见鬼打墙了?”
最后我们崩溃的导火索是我们再一次看见了我踩的那坨屎,我的脚印清晰的印在上面。
这确认无疑是迷路了,瑞东见状跑过去,拿过老牛叔的登山杖,四处转了转,把指南针扣下来,低声说了句“坏的。”
老牛叔抢过来,也四处转了转,发现不管冲着哪都指前面,哪哪都是南边,他操了一声把指南针往地下一甩“操他妈,这便宜货就是不靠谱。”
我当时突然火了,这老头怎么连保命的东西都不舍得花钱。但是见他辈分那么大,也不好说什么,赶紧问道“那咱们还有什么辨别方向的东西吗?”
瑞东淡淡回了句“我也有指南针。”
我怕了老牛叔了,问道“你的不会也是地摊货吧?”
他冷冷扫了我一眼“不要把我的东西跟那种垃圾比。”
他把手表的壳一案,一个立体指南针弹出来,小巧精致,他试了试,确实方向是对的。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朝着老牛叔说道“以后保命的东西得舍得花钱。”
他听了老脸一红,不说话了,我一看他吃瘪也不好再说风凉话了,这时候天已经渐渐要黑。
我催促他们赶紧走,这时候小暄脚下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嗖嗖的就从我们面前飘走了,把我吓了一跳,一看应该是个松鼠。暗骂一句。
但是后来又听见身后传来哗哗的声音,我们几个人顿时都不敢说话了,我的心脏砰砰的跳起来,扭头一看差点没再才进那坨大屎里。
一只一人多高的白胸毛黑皮大熊,在身后的树林里死死的盯着我们。